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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悬而未决(1 / 1)

刘泽然还穿着那件黑色外套,却明显有一块更为深的色块,白T更是糟糕,从胸口到下摆红了一大块,酒气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像是持刀行凶的男高。

宋晚晚呼吸一滞。

可自己出来才多久,到这个便利店坐下撑死也就半个小时,李静楠他们吃饭会这么早就结束?

刘泽然却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她,微垂着脸,不过几秒,他逼近一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

“我什么?”

刘泽然视线扫过桌上一堆杂物,最后略过奖状,径直拿起了那张磁带。

他应当不知道这是陈兆送的,可东西在他手里翻来翻去,如同车上夺去的书。

刘泽然笑了声,径直开口,“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生日这天要跟你们家一起吃饭,还是为什么,看着你在我生日这天逃跑也得无动于衷?”

没等回答,就自己找到了答案,“这么着急出来,就是为了和他见面?我刚刚才帮你圆谎。”

果然还是看到了。

宋晚晚心里有些无语,语气更是无奈,“只是偶遇。”

“哦,偶遇,和他只是偶遇……那我和你呢?偶遇?故意?我算什么?”

东西被他握在手心,如今甚至有些挤压声传来。

毛骨悚然。

又开始这样莫名其妙了。

根本不知道他出国经历了什么,现在说话总是这样咄咄逼人,他们甚至像是在跨频道交流,让人真的很累。

宋晚晚奋力去抓,“还给我!”

谁知刘泽然轻飘飘就躲开了,磁带被他摁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他矛头刷地移了过来,“那你也还给我,把我的生日还给我,把我的……”

“够了!”

宋晚晚忍无可忍,起身直直打断。

这样的距离,这样你看着我的瞬间,这样突兀又被摊开的话,仿佛一步就揭到过去。

是你推着车走在我身旁,耳稍微红,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我们顺路……顺路,所以一起走吧。”

是你。

而非今日,彼此呼吸如冬日云雾般漫进五月份的夜晚,融进冷气却毫无察觉。

刘泽然就坐在那,微微抬起了眼,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宋晚晚,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句话却像咔嚓一声的快门,他们两人都顿在原地陷入静止,视线变成了一台吊着铅块的胶片机。

沉重、难以言喻,昭示这样的瞬间在三两秒后就会被压垮。

明明是你看着我的视线。

可宋晚晚提着的肩一下就落下去了。

她有些意外于没有吵架,可又忽然觉得满是疲惫,累到掌心撑在台面上,阴冷一下就吸了上去,像压着一片泪水。

她终究垂头,说得很轻,妥协,“我给你补过一个。”

宋晚晚转身去拿了个冷藏蛋糕,又买了打火机。

冷柜不锈钢光滑的面映出她一张素淡的脸,就像一块取景器。

好像就忽然在此刻,她以为自己透过镜头看着刘泽然,可事实上他也通过这样的视线感知无法言喻的沉重。

转身、站定。

刘泽然一直都在看着她。

手肘撑在桌上,小臂搭在那,夜色一路顺着筋骨下滑,从垂着微微蜷缩的指尖啪嗒一声掉地。

明亮清晰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身狼藉,像有条红线圈在中间,将她缓缓拉过去。

是因为生日吗?因为生日,所以缓和。

宋晚晚不想再乱想,低头转身去买单。

店员自刘泽然进来就看了好久,这会偷偷问,“这小男生还是那么帅啊,但你们怎么啦?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

她仓促笑笑,“都是以前的事了。”

买完单她就走了过去,“便利店里没有蜡烛卖,你就假装吹下打火机吧。”

刘泽然很好脾气地应了,“好。”

宋晚晚潦草唱了几句生日快乐,摁下打火机往前递,“快许愿吧。”

刘泽然一张脸上无甚表情,说得很轻,“你替我许吧。”

“你真的要我许?”

他点头,“嗯。”

宋晚晚顿了顿,像报复般,“那我希望你回英国,不要再回来了。”

——呼。

她假装吹灭火焰,跳在两人之间的焰光消失了。

那股觉得两人狼狈到像公路文主角般暂时栖息的紧绷还没维持几秒,下一瞬,手被圈住。

薄薄温度,烧成一个圈。

刘泽然难得一见的脆弱宛若过眼云烟。

宋晚晚下意识就是挣扎,却被他更用力拽住,他身体前倾着,体温更是压过来,冷热交接到她手都在颤。

那丝缠在两人之中的红线越绞越紧,挤出骨肉,压出苦水,悬而未决。

微凉的橡胶质地贴了上来。

刘泽然低着头居然在给她戴手环,毫无情绪道,“重新许一遍吧。”

宋晚晚看着他,语气发颤,“我希望……你回英国。”

他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那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没准备。”

“之前还给我送了平安符。”

“那是之前。”

搭扣轻轻一声扣紧。

刘泽然径直起身,微微闭眼,右手握拳,骨骼轻轻作响,他用力拉开冰柜拿了瓶苏打水,晃晃跟店员示意道,“坐着的那个人请我的。”

说罢就单手掰开,抬起灌了一大口,冷冷清清地盯着她看,“这瓶水就当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们还一起养了只狗,对吧?下次一起去看。”

气泡声密密麻麻撞着杯壁,宋晚晚听见小狗这两个字只觉得心跳声都快与之重合,极其猛烈的失重感在浑身炸开。

刘泽然弯腰双手把宋晚晚椅子转了过来,逼她对视,“手环是我送给你的。”

“我不喜欢吃奶油蛋糕,你提前走没关系。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也没关系,就当你妈妈请我吃的这顿饭已经是了。”

他语气越来越重,“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没关系,全都可以没关系,你对我做的都可以没关系。”

刘泽然话音顿了,单手拎起苏打水和她摆在桌上的碰了个杯,抵在那儿,指尖极其用力,“宋晚晚。”

呼吸的起伏像终于在他身上展现,却像是死人泛出一丝活感般格外不对劲。

明明没有争吵,却比争吵还让人感到不适。

夜太静。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宋晚晚旁观,回避道,“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就在话落下的瞬间,身前骤然有车光打下。

李静楠火急火燎下车,看见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又和颜悦色。

宋晚晚连忙起身,她匆匆收拾好东西,看到那块刘泽然碰也没碰的蛋糕,“你还吃吗?”

易拉罐表面凝出的水珠像一汪泪。

积进肌肤,满到外溢,滑出纹理。

刘泽然却是笑了声,很低很沉。

脊背弯出一个难堪的弧度,指尖越捏越用力,铝罐骤然向下凹陷着,钻出碾压声。

气泡喷涌而出。

这样的状态太不对了。

宋晚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眼前人缓缓举起灌了好几口。

液体顺着重力砸落,密密麻麻的气泡滚在下颚。

刘泽然低头背着手擦了擦,整个人都浸在一股古怪的湿里。

毛骨悚然的感觉又顺着后背往上爬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发现,隔在自己和刘泽然之间的并不是以为出国就能模糊掉的一切,而是随着大洋彼岸变本加厉翻倍的隔阂。

因为本就毫无挣扎的余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晚晚忽然有些难以呼吸,“你……”

——砰!

易拉罐被他极其用力地砸进垃圾桶。

一声巨响。

绵密气泡在冲击下急剧破灭。

宋晚晚瞳孔细细颤抖,手下意识扶上货架,却见刘泽然缓缓转过了身,那双漆黑的、宛若无机质般的瞳孔盯着她,毫无起伏。

疯了。

顶光曝下来。

刘泽然笑了,胸腔闷哼,指尖穿过黑发往后撩了撩,瞳孔深不见底,“我做了什么,你要一直这样对我……你就一定要这样吗?”

余光里她妈妈已经快走进来。

宋晚晚心跳到巅峰,她指尖都在颤,几乎是用尽全身力量去操纵不受控制的肌肉,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李静楠在车上已经等了一会,对于这番结局自然又是很不满意,宋晚晚只当自己耳朵聋了。

听她讲自己的不容易,听她说开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撞死个人,就是上回报警的那个,站在阴影里也不进去,看都看不清。

她每句话都点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开始吃蛋糕,甜甜的,很丝滑,只有一点点咸。

她低头看了眼攥在手心的包装纸,是巧克力味的,不是海盐味的。

车身摇晃,才发现,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掉了。

“所以你那个朋友回国是来抢你的孩子?”谢柠听完目瞪口呆。

周二下午正好是体活课,两人晃到操场上。

宋晚晚纠结再三回避掉了大部分,只是很纠结这一句小狗。

名字都快说出口,最终还是以朋友指代,“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我到现在都不懂他回来干什么。”

就为了被删掉的好友?这也太夸张了。

“天呐,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 对了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吗?以前初中部有个人也巨巨巨有钱,据说都体育生报省赛了,又直接弃赛出国了,还对一个女生特别关照来着。名字好像叫…… 刘泽然?晚晚,你也是本部的,你有印象吗?”

宋晚晚看都不敢看谢柠,含糊道,“可能吧,但我有点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谢柠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啥时候养狗了?”

“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后来发消息给我,说可以不带走狗,但必须要我带着狗给他看一眼。”

“那你们去过就好啦,对了对了,是只什么样的小狗呀?”

宋晚晚叹了声气,她蹲下身,指着面前草丛里那块石头,“就是这只小狗。”

所以完全没有办法带给他看,也没有办法跟他说。

出国前你送给我的小狗已经死了,我连它埋在哪里也不知道,剩下的只有当年没吃完的二十斤狗粮。

谢柠迟疑道,“那你跟他……你为什么那么想要他回去啊?”

“和我待在一起……不好。”

“怎么能这么说呢?”

宋晚晚有些迟疑,“如果你和一个人待在一起很倒霉…… 就是总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当然不了,你跟他在一起总是倒霉吗?”

她揉着脑袋,“……都挺倒霉的。”

谢柠惊呼,“这简直跟那个刘泽然的八卦一样啊,我听说他和那个女生也什么被父母介入还什么?大家说的五花八门,还有说刘泽然是为了保住那个女生的生活,忍辱负重被发配去国外的。”

这是谣言。

宋晚晚眼角却一酸。

两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拿起石头去水池那冲了好久。

这块石头也就宋晚晚的半个手掌大,小小一块,左侧有两块突出,看起来真的很像小狗耳朵。她们一起涂了小半罐白颜料,更像了。

准备去吃饭时,班主任突然喊她去教导主任那一趟。

宋晚晚不敢不去,谢柠摆摆手让她安心,说自己就在教室里等她。

可小狗这件事似乎还缠在她心间,越发无措。

想来想去,总觉得难道是因为演讲?但都内定了。

一路上人很少。

就在她快走进楼内,眼前缓慢走出一个身形。

身形微顿,香樟叶阴影落在脸上,将视线都浸出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来。

是陈兆。

一股和那场夜晚如出一辙的窒息漫了上来,她想起了李静楠说的话。

条条屡屡却只变成这两个字。

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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