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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朝来入庭树(1 / 1)

五十两,足够平民百姓一家一辈子吃喝富余,便是祝清衡每年俸禄也不过比二千石,五十两几乎是他一年的俸禄,并非小数目。

祝清衡却半句招呼不打,只支使一个小厮回府来取,莫是当真以为府中财政支出毫无所谓,这五十两只是轻飘飘的水漂吗?

祝清衡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翕唇哑声唤她,“窈窈……”

“府中并没有如此多现银,再者数目太大,母亲必会质询,”温窈眉头轻蹙,淡声道,“可供支配的只有十两,其余的银钱从我的嫁妆中出。”

她似是仅仅告知,并无他意,祝清衡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到像是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温窈吃痛,眉间拧得更紧,“你做什么?”

“五十两,”祝清衡咬牙,眸瞳如刃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也不问我是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五十两不是小钱,甚至猜到竹山回祝府取钱极有可能受到臧翡或温窈的阻拦,可是他没想到,温窈宁愿用嫁妆作垫给他,也不愿多问一句。

“你既然要取这个钱,便有你的道理,”温窈说,“我一个深宅妇人,过问那么多有何意义?”

“……深宅妇人?”祝清衡指节发颤,分不清其中是隐忍克制更多还是不可置信更多,“我何时真正把你当成那些囿于宅院的女人过,你要读书也好,要解机关也罢,我哪样没有依你?你不想有孩子,母亲那边我帮你挡,你不甘居于内宅,朝堂上的事我也尽数讲与你听,我不过乞求你的一点爱怜,想和你做一对平常夫妻,为何你总要把我拒于千里之外,我祝清衡就那么入不得你的眼吗?!”

尾音落下,房中一片清寂。

祝清衡胸口阵阵钝痛,他与温窈夫妻三年,却相识十五余载,他以为温窈应允了和他做真正夫妻,便是日久生情,可如若她真的如她所说对他生了感情,为何臧翡步步紧逼,她仍不愿为他生下哪怕是一个孩子?

因为她想走,无时无刻、每分每秒。

她知道,一旦有了孩子产生牵绊,她再想离开祝府就如同平地登天、割舍血肉,所以她不敢,也不想以此作为赌注。

温窈半垂着眼帘,任由祝清衡质问,不曾出言反驳。

是啊,问遍长安所有成了婚的女子,谁人的丈夫会像祝清衡这般纵容包庇她,又有几个夫君能不在意绵延子嗣之事呢?

她温窈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只要依着他们的意思,安心稳定地诞下一子,便能修复岌岌可危的婆媳关系,同祝清衡做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鸳鸯。

既没有复杂的家宅内斗,亦没有通房宠妾博取丈夫眼球,只是生下一个孩子而已,将来孩子的父亲、祖父、外祖个个位极人臣,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如此轻松简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她有什么好拿乔坚持的呢?

“……窈窈,”祝清衡冷静下来,他与温窈成婚至今,他从未像今日这样对温窈说过那么重的话,后悔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我只是,太累了。”

大理寺的事务压得他喘不过气,突如其来的其他穿越者更是打乱了他的阵脚,过去二十余年的生活瞬间化成泡沫般飘忽梦幻,让他分不清真实和幻境。

他小心试探着将女人重新抱回怀中,下颌抵在温窈颈窝,轻轻蹭着她的温软的耳廓,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唤醒他的神智,“我知道,你本不该是囚于四方天地的鸟雀,当初你与我成婚,亦是逼不得已。”

“你愿意和我做真正夫妻那日,我高兴了许久,几乎彻夜未眠,”祝清衡啄吻着她的颈边,哑声道,“我只是怕你因为愧疚委身于我,又怕你把我当做累赘,随时会弃我而去……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你不要……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怀中的人依旧缄默不言,男人心中愈发慌乱,几近低声乞求,“我观旁人夫妻,总会吃味质询,是我错了,我们与他们本就不同,我应该多给你一些时间……”

他像是禁不住哽咽,“你总将事情埋在心里,什么都不与我说,我想从旁帮衬你……就像当年你帮衬我一般,我们既已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夫妻,同床共枕,难道连我你也不能信么?”

刑事断案非他擅长,如若没有温窈在背后相助,他要越过一众候选一跃坐稳大理寺少卿之位谈何容易,正因如此,他庆幸温窈是他的妻子,更感激温窈即便迫嫁也不计前嫌为他谋途,所以,他不能失去她。

他们是相互的倚仗。

“当真如此么?”温窈似是被他推心置腹、泪噎语凝的剖白感动,身体略微放松着靠在他胸前,“清衡,你说我们是夫妻,是吗?”

祝清衡有些茫然,“自然。”

“那这三年来,你有没有瞒我、欺我、骗我?”

祝清衡无法抑制背脊的生理反应,仿佛手脚脊骨都僵在原处。

“没有,”他听见自己说,“我怎么会瞒你、欺你、骗你。”

“我那么爱你。”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没能为你生育子嗣,我已承诺你,待到年后,我绝不推脱。”大抵是她伏在男人身前的缘故,温窈的声音有些闷,“我自知此事于你、于祝府不公,所以我更应该在旁事包容体贴,母亲要为你纳妾,也是为了子嗣。”

温窈鲜少向他表明解释她内心的想法,祝清衡回过神将她抱得更紧,“我说过,我只会要你一个。”

“那我眼下问你,”温窈受到鼓舞般,轻声问,“你取那五十两,究竟为何?”

为了赎一个女人,青楼的伶妓。

非亲非故,甚至只有两面之缘。

“道南看上了一个青楼女,”祝清衡说,“他一心要将那伶人赎出青楼,却无法拿出如此多的银钱。”

沈道南和他的关系温窈一直都知道,而沈道南的父亲乃是翰林大学士,行事作风端正但古板,绝无可能让沈道南从家中一次取出五十两白银。

“他很少求过我什么,我……”祝清衡垂眼目视着温窈的青丝,喉咙不受控制般将谎话说得炉火纯青,“我实在不忍看他颓靡,所以命竹山回来取,五十两不是小钱,我以为你会先问我,若你阻拦了竹山,我也正好以此理由推了道南的请求……”

原本他想,如果温窈拦了这笔钱,他便将柳瓷送去方洲,或者送去潜周城,总之让她走得远远的,离他和温窈越远越好。

可惜温窈没有问,也没有拦。

她根本不在意祝清衡拿这些钱去做什么,只是假装很关心他,哪怕他是拿钱去赎青楼妓子。

祝清衡眸色在烛光倒映下更显灰暗。

温窈,你是否会在真正临近失去的时候,才会醒悟珍惜我呢?

……

就臧舒雯的话来说,择日不如撞日,温窈与她都有空闲,因此次日一早她便寻到温窈同她一齐出了府门。

长安的市集比起岭南其实无有特殊,至多是摊贩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一些。两人一路看下来基本没买东西,而臧舒雯偏爱去各家布庄,据她说,她是臧家绣工最好的女子,玲珑布庄的许多绸布纹路都是她设计再教给其他织娘,这也是她年已十七仍能留在臧家的原因。

“可惜,就算我能将真花绣到布上,还是不能做主自己的事情。”

三人从附近最后一家布庄出来,臧舒雯长舒一口气,指向斜后街巷飘着招幅的云吞小摊,“表嫂,我在布庄的时候听来客说那家很是好吃,不如咱们也去尝尝?”

相比臧翡在场时强装的温婉宁静,眼前的臧舒雯更像是释放了本性,大咧豪迈。温窈自然不会扫兴,颔首答应。

她与臧舒雯不过相识两日,臧舒雯却如同当真将她看作表嫂了般,昨日刻意营造出的“敌对”消失殆尽,温窈看得出,她是想对自己示好。

可如果她是想借和温窈打好关系,日后更好顺利留在祝府,亦不该是这个状态……臧翡是她的亲姑母,偏生臧翡又对温窈十分不满,讨好温窈对臧舒雯来说只会是得不偿失。

“老板,三碗云吞!”臧舒雯回头看向温窈,“表嫂,那位姐姐还过来么,要给她也要上一份么?”

她话中的“姐姐”是琉锦,温窈摇了摇头,“她有些事要处理,不与我们一路。”

臧舒雯了然点头,没有多问,只道:“幸好早晨把姑母身边的嬷嬷甩掉了,否则还不知道这一路多憋屈呢。”

她们离府前臧翡要让徐嬷嬷同路,应是放心不下臧舒雯与温窈单独相处,之后臧舒雯是如何说服臧翡放弃的温窈不知,但正如她所言,此时的她们才是最自在的。

“诶,我听说永庆侯家的案子有着落了,伏龙使好像抓到了幕后黑手!”

周围偶有窸窣模糊的讨论声传来,各家各户的事情皆可称为人们的饭后茶谈。

“不是说凶手畏罪自杀了么,哪来的什么幕后黑手?”

此前案子刚出的时候还传过一阵长孙家的说辞,但不过半日就销声匿迹,如今又出了传闻,人人已不大信了,只当乐子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大公子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张机关图,嘿,你知道那机关图是谁家的么?”

“谁家的?”

那人似是刻意停顿吊人胃口,又像害怕隔墙有耳,压低身子凑到人耳边道:“青山山家!”

他作势压了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却仍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青山山家?不是老早就说被人追杀死得差不多了么,又关他们什么事?”

“那山氏可是大兖开朝的第一机关世家,盛负从龙之功!”那人说,“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山家家大业大,又有独门机关术,哪那么容易死绝?我就听说这次伏龙使抓着的就是山家前家主的孙子山罗安!”

“姑娘们,你们的云吞好了。”

老板将热气腾腾的云吞送到桌上,见只有一人动筷,不由小声多唤了两句,两人却仍纹丝不动,只好疑惑走开。

臧舒雯也察觉出怪异,“表嫂、表嫂?”

温窈轻轻眨了下眼睫,眸光转向她。

臧舒雯自然看出她和她身边的侍女神情都不对劲,不等她再问什么,不远处摊位上又有声音传出。

“还有一件事你们听说没,春怡楼那个特有意思的瓷儿姑娘,被人赎走了!”

“赎走?这么快,谁啊?”

长安最不缺有钱有闲的人物,能拿出五十两赎身钱的人大有人在,但瓷儿在春怡楼盛名已久,一直无人为其赎身。

原因无他,一个卖艺不卖身的伶人,极有可能为她赎身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者救风尘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做。

“什么人倒不清楚,搞得还挺神秘,说是托了个小乞丐当着春怡楼众人的面就把瓷儿赎身钱交给老鸨了,点名要老鸨放瓷儿自由……你们说,咱这长安还真有这么深情不图回报的男人啊?”

“你还真别说,那个祝什么什么的哈哈,娶了个生不出孩子的才女!可不是长安出了名的吗哈哈哈哈!”

臧舒雯打眼听着,总觉得这个势头发展得越来越不对劲,“……表嫂?”

温窈弯了弯唇,神情不似作假,“无事,吃吧。”

她今日来此是临时起意。

温窈眸光轻动,望着臧舒雯脸上没来得及掩藏的迷惑,缓缓思忖。

是有人专门做局在这等她上钩,还是有人为了搅浑棋局,故意放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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