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伯府的宅院是大晟高祖所赐,到如今已历经三朝,岁月渐长底蕴愈发深厚,处处都透露着典雅与精致。
他们沿着青石铺就的甬道向前,先是穿过垂花门,又走过几处回廊,最后才来到司老夫人居住的福康苑。
一入院率先入目的便是院中央一颗桂花树,但还未到开花的季节,所以满树只有繁茂鲜绿的细嫩枝叶。
行至厅堂前,云苓和广白被听到通报声走出来的翟妈妈拦在厅外,只有司凡与司尘随着翟妈妈走了进去。
待入厅堂,司凡才发现堂内人比她预想中要多,除了司父司母,下方还有其他两对夫妻,是府中三房与四房之人。
司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大房、二房与三房皆是其所出,四房则是老伯爵在边关驻守时与当地女子所生的孩子。
大房司道林原为伯府世子,在老伯爷离世后承袭爵位,但没几年其与夫人相继离世,如今大房只剩下一位已出嫁的女儿和两个四岁多的幼儿,因而此时厅堂中并没有大房之人。
三房司道寒以前一直跟随老伯爷驻守边关,在一场战役中老伯爷殒命,司道轩双腿落下残疾,之后就再也无法直立行走。
三夫人许氏性情泼辣,说话总是夹枪带棒,自二房回京后与叶氏已经不晓得明里暗里生了多少次口角。早年许氏生产时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司道哲也无纳妾的心思,所以三房仅有一女。
四房司道哲的生母从未入过汴京,在老伯爷出事前就已经去世,司道哲一出生就被送到汴京生活,一直养在司老夫人院中,考中进士后入仕为官,如今在户部任郎中一职。
他院中除了夫人虞氏外还有一位姨娘,育有一子一女,平日里很是本分低调,从不会与其他几房产生争端。
司凡目光快速划过几人,一一与原身记忆中的信息对上。
司道轩和叶惠英在听到通报时就一直望着门外,见到司凡和司尘出现就立马快步迎了上来,他们上下打量着司尘,然后对司凡使了个眼色,无声询问是不是她弟?
看见司凡点头,两人才松了口气,虽说猜着儿子也应该穿了过来,但没亲眼确认心底就总还是有些打鼓。
“没事了吧?”叶惠英又问起命案的事情。
司凡再次点了点头:“没事了。”
司尘从进来起就一直稀奇地望着身穿古装的父母,刚开始看到两人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时还有些担心,但等看清他老妈额角皱纹和他老爸鬓角白发竟然都没了的时候,瞬间有些破防。
合着全家都变年轻了,就剩他一个啥好处都没捞着还差点成了杀人犯?
他动了动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厅内一道女声响起:“二嫂怎么回事?二娘和五郎过来不赶紧让他们先拜见母亲,一直拦在那里说话,不大好吧?”
叶惠英脸瞬间沉了下来,说话之人正是三夫人许氏,从下午她和老司来到福康苑就一直不停说些煽风点火的话。
“别搭理她。”
司道轩小声对叶惠英安抚了句,然后转身对厅堂上方坐着的司老夫人解释道:“母亲勿怪,叶氏也是太担心两个孩子了。”
说完又侧身对司凡两人说道:“快去向祖母请安。”
司凡领着司尘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厅堂之上司老夫人的模样。
司老夫人一袭深紫色长袍,上面绣着精美的云鹤图纹,领口和袖口还镶着细细的金边。
她年近花甲,额上银丝已多过青丝,此刻正垂眸摩挲着左腕处的檀香木佛串。
在原身的记忆中,府中小一辈的人里,司老夫人只对大房那位已出嫁的女儿亲近些。
“祖母安好。”
司凡率先屈膝行礼,司尘反应过来跟在其后行礼,在路上司凡已经教过他了,所以并没有出错。
两人问完安,司老夫人仍旧没有出声,半晌后,她接过翟妈妈递过来的茶盏,抿了口茶水才开口:“回府后才听闻五郎卷进了命案,现今如何了?”
司凡垂首回道:“回祖母,大理寺已经查明案情捉住真凶,与五郎无关。”
司老夫人望了司凡好一会儿:“无事便最好。”
三夫人许氏按捺不住道:“母亲,有些话本不该儿媳来说嘴,但儿媳实在是不吐不快。
自打二哥一家回京,闹出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先前二哥与二嫂……唉!不提也罢。
但如今二娘又闹出那等流言,引得全汴京都在笑话,儿媳今儿在大相国寺遇着许多夫人,都明着询问实则打趣的谈论此事。
可这事还没结束,五郎他又花天酒地卷进命案,这是要将清平伯府的名声毁于一旦啊!”
司老夫人的脸色随着许氏的话越来越难看。
叶惠英性子爽利,向来有事说事,听到许氏这番话恼得头疼,但事实都摆在那里,一时也没想到该怎么反驳。
司凡偏过头看向许氏,不解问道:“三婶婶刚刚没有听到吗?我已经回过祖母,命案与五郎无关,他也是被连累的受害之人。”
她脸上浮起内疚之色,惭愧道:“看来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让三婶婶误会了,我向来口拙,以往还想不明白是别人无意中错会了我的话,还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现如今三婶婶也如此,想来确实是我笨嘴拙舌说不清楚。”
司凡越说声音越低,一副伤心委屈的模样,但她还是在继续解释:“三婶婶勿忧,出事的是太常卿家的九郎君,凶手已被大理寺的人带回,因还有许多细枝末节之事未明,所以如今命案还未传开,具体的细节……钟少卿还未结案,我不敢多言,但此事对司尘来说确实属于无妄之灾。”
始终垂首做背景人的四房夫妇,这才抬眼看向司凡。
不过几句话,借着替司尘解释的缘由,不仅回应了许氏,还暗示原身的流言是旁人故意曲解所为。
许氏没有多想只以为司凡是在辩解,又觉得她与往常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五郎既然与命案无关尚且不提,那二娘你呢?就因为你不知耻闹出笑话,三娘、四娘因你的事如今都羞于出门,说不得连你已经出嫁的大姐姐都要被你连累,毕竟邓家可是清流之家最重风骨名声……”
“砰!”
司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轻也不算重,许氏顿时收声,厅堂内陷入一阵静谧之中。
好半晌后,司老夫人看向许氏:“你如今说这许多是要做什么?她对与不对自有她父亲母亲评判,还是觉得老婆子我人昏眼花,已经看不清辨不明了吗?”
许氏面上惊慌:“儿媳没有……”
“外人说道,你也说道,清平伯府不是一块被密封的铁桶,与其让外人日后知晓我司家已然各房离心,倒不如现在就将这家分了去!”
“分家?”
许氏瞪大双眼,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母亲不行,不能分家……”
“母亲不可!”
司道寒震惊之色不比许氏少,他不能站立所以一直坐在下首位的圈椅上,此时双手紧紧地握住扶手,脸色极为难看:“母亲尚在怎可分家?母亲不要在意许氏的话,您是知晓她的,她只是嘴碎却从未有过坏心思。”
司道寒硬朗的面容特别憔悴,鬓角下颌胡须杂乱堆着,明明比司道轩还要小上几岁,但看上去却比他要显老。
之前许氏说话时他并没有出声制止,因为他也对二哥一家近半年的行为感到气愤,但他却没想到司老夫人竟然会直接提出分家之事。
“没有坏心思,却有一堆小心思。”
司老夫人与司道寒对视:“你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司道寒满脸茫然,不明白司老夫人是在说什么。
司老夫人叹了口气:“浑儿,你就该一辈子待在军营里。”
司道寒闻言脸上浮起痛苦之色。
司老夫人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但还是继续说道:“老三,她怕是想让你当这清平伯府的主!”
她说完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二房的几人,却发现老二一家子竟然毫无反应,五郎甚至还掩面偷偷打了个呵欠。
司道寒被司老夫人的话震在原地缓了好半晌,而后错愕道:“怎么可能?我如今这般……母亲您肯定是误会了。”
他余光瞥见许氏跪在地上身子瑟缩的模样,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太了解许氏心虚的模样,怒斥道:“你怎么敢……”
许氏被他吼声激出火气:“怎么不敢?大哥当初袭爵时不也就是一副破败身子,他都可以你……”
“啪!”
茶盏在许氏身旁碎裂,几滴热茶溅到她的脸侧,却犹如一盆凉水泼下将她发热的脑袋浇至平静。
司道寒从圈椅滑跌到地面,双眼通红:“母亲,我从未如此想过,也没料到她竟会有这般心思,求母亲万不要与她计较,我以后一定会管束好她。”
司老夫人久久未言,直到她沉重的喘息声趋于平稳后才听到她开口,却是对司道轩问道:“清平伯,你觉得要如何?”
司道轩一愣,反应过来后躬身回道:“儿全凭母亲吩咐。”
司老夫人双眸微沉:“你如今才是清平伯府的主事人。”
司道轩沉吟片刻:“儿自回京与叶氏确实生出许多过错累及伯府名声,且儿知三弟性情,想必三弟妹也是一时想岔,母亲不如,就算了罢!”
司老夫人收回望着司道轩的目光,右手轻轻摩挲着左腕佛珠手串,片刻后才‘嗯’了声:“既然伯爷如此说,那便就算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司字,这个家还是需要你们兄弟齐心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怪老身将他从司家分立出去。回吧!都管好下面人的嘴。”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二房四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随着其他人离开。
“清平伯多留会。”司老夫人又突然道。
其他人步子微滞,又很快重新离去,司道轩对老婆孩子投去安心的眼色,才回身重新回了厅堂。
司老夫人平静说道:“你三弟是在军营中摸爬长大的,你们虽然相处不多,但我相信你是知晓他的,他向来直来直往没有那些弯绕心思,许氏小心思是多了些,却是个蠢得,平日里我盯着倒也不会惹出什么风浪,今天我将她心思扯落出来,是不希望你们兄弟间生出嫌隙。”
司道轩躬身垂首:“儿明白。”
“你最好是明白。”
司老夫人偏头看向厅堂内的屏风:“近些时候我常在想,向太后做主由你袭爵是不是做错了。”
司道轩低着头微微扬眉:“儿惶恐。”
这句话对司道轩原身或许会造成不小的打击,但对司道轩本人来说倒没多少影响。
或许是刚到这个朝代,对于伯爷这个位置,他并没有多深的眷恋,心想着已经背靠大树,哪怕一家混吃等死也应该是能过的滋润。
实在不行将他们赶出清平伯府,说实话也并不会觉得他们过不好日子,所以他虽然说着惶恐的话,但神态并丝毫没有惶恐之意。
司老夫人虽未看清他的神色,但还是察觉到他情绪并没有起伏,她心底生出疑惑,往常她一眼便能瞧清楚二儿子的心思,但今日,她却有些看不明了:“我知晓你对我有怨,当初你父亲不顾你意愿强行请旨将你外放,使你夫妻和离,我也没能替你说上两句话……”
司老夫人停了一瞬又继续道:“可叶氏是你自己在岷州相看娶进门的,你当初要娶她,我虽瞧不上却也未曾拦过,如今回到汴京又是要闹什么?
你三弟仅有一女尚未提过纳妾之事,你却与叶氏几番折腾,罢了,我虽厌烦妾室通房这些玩意儿,可你若是实在想要,那我便做主寻一良家子……”
“不不不,不用不用!”
司道轩怕自己拒绝晚上一秒就被定下,那惠英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母亲立的规矩怎能随意更改,先前是儿想岔了,往后儿与叶氏定会好好过日子。”
这下不止司老夫人感到讶异,就连一旁安静伺候的翟妈妈都惊疑地望了过来。
“如此,便好。”
好半天,司老夫人才回了句。
司老夫人望着司道轩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才凝眉说道:“老二一家好像不太一样了,这是为何?”
翟妈妈手执锦帕擦拭桌面上的水渍,这是之前司老夫人摔茶盏时洒落的:“说不得会是件好事,奴瞧着二娘子眉宇间也清明许多。”
司老夫人喜清净,虽重规矩却不好立子孙规矩,早些年就免了晨昏定省之事,因而这半年她见二房两子的次数并不多。
以往印象中二娘总是一副怯懦不敢言的模样,她想着许是因幼年父母和离,之后叶氏也强势所致,可今日软着话‘回击’三房儿媳时的架势……
司老夫人伸出手,翟妈妈立马向前扶着她起身,两人绕过屏风朝着内室走去。
“真正的口拙之人向来不愿承认自己口拙。”
司老夫人突然说了句,片刻后又轻声叹息道:“聪明些好,这宅子就是有太多蠢人。”
……
叶惠英三人在院内等到司道轩出来后才一起回到二房的院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苓一干女使丫鬟将饭食摆好才退下守在房外。
“怎么都在二娘子院中进食?”
“是啊!今日真是奇怪……”
两丫鬟低声嘀咕的声音顿时停住,在云苓的瞪视中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苓望向院中玉兰树,仍在回想今日在七彩楼的种种,二娘子确实不太一样了。
而且不仅是二娘子,伯爷、夫人甚至连五郎君也都有些变化,她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微微收紧,蹙眉思索了许久,最后将原因归咎于二房接连发生的风波,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大可能了。
房内一家四口信息已经基本同步结束,叶惠英不高兴地放下碗:“我怎么觉得这穿越还带着歧视呢?”
司道轩一脸不解:“啥歧视?”
叶惠英指了指自己和司尘:“大家一起穿越,就我和司尘没有记忆,咋滴?歧视我和我生的?”
司尘很是赞同,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你们都想不到我睁眼后都经历了啥。”
司道轩、司凡:“……”
叶惠英越想越烦躁:“还有这破宅子一堆规矩,我什么都不知道,早晚要暴露。”
司道轩赶忙安抚:“不算大问题,你这幅身体一直生活在岷州,汴京对你熟悉的人不多,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和司凡嘛,这两天我们都不出门,好好给你俩理一理。”
司凡望着他们托腮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叶惠英:“你有办法?”
司凡点了点自己额头的位置:“与司尘大差不差,你可以以头伤为由,假装忘记不少事情,爹再请郎中上门,我想郎中应该也说不出些什么,毕竟你脑袋确实伤了。总而言之,理由虽烂,却胜在好用。”
司道轩点头:“确实,还好跟你时间很久的杜妈妈已经回乡了,不然还要麻烦些。”
叶惠英懒得再多想:“就这样吧,爱信信,不信拉倒。”
几人吃好饭,又说起了今日的命案。
司凡喝了口水,说道:“柴房内三人,除了司尘剩下两人都与凶手妹妹之死有关,凶手说将司尘带进柴房的原因是想通过他的口指认史文光来混淆案情,我不太相信。
司尘与死者之间还隔着一个人,他如果只需要一个工具人,为什么不带走更近的那个?
而且这个工具人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性?如若凶手只带走死者与史文光两人,那出事之后活着的史文光分明嫌疑会更重才对。”
叶惠英担忧:“对啊,这是为什么?”
“还有刺杀。”
司凡放下茶杯:“为什么要杀凶手?”
她起身边踱步边继续说道:“要么是寻仇,要么……是灭口!”
“从凶手的交代来看他一直潜伏在七彩楼就是为了寻机会复仇,有什么机会能得罪其他人?且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役是得罪了谁才能引来行刺之人?尤其这个行刺之人轻功还不低。”
“我比较倾向行刺之人杀凶手是为了灭口,凶手被抓住时并没有出现行刺之人,但当询问他为何要将司尘带进柴房时刺杀就开始了。”
“有两个可能,一是巧合,行刺之人恰好在那时赶到,而射向我与那位大理寺少卿的飞镖只是因为我们离凶手较近……”
司尘好奇抬头:“第二种呢?”
司凡神色微肃:“如那位大理寺少卿所言,阻止他说出带你进柴房的原因。”
司尘吞下口中的食物:“啊?真是冲我来的?”
司凡想了想说道:“凶手对你并无恶意,交代时甚至都未曾看过你一眼,他的目标是卜永元和史文光,这点毋庸置疑。
既如此他又要极不合理地将你带入柴房,说明你很可能是别人的目标,比如今日行刺之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与行刺之人必然是相识的,或者存在某种交易,而将司尘拉入局则是行刺之人的要求,所以他才会在那时不顾众多官差在场强行暴露行踪也想要杀了凶手。
“不是……”
司尘抬手指向自己:“我干啥了?要这样害我?”
司凡看向坐着的家人,今天已经发生太多的事了,从坠崖到穿越……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倦,她耸了耸肩,轻松笑道:“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是啊!一个半年前才第一次踏入汴京的少年,有什么值得他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地方?
若是,将目标放大,司尘卷入命案,新任清平伯唯一的儿子成了杀人嫌犯……
……
长街之上,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笼高悬,火光摇曳下,乐器声、喝彩声不停,热闹非凡。
攘往熙来的街道上,一个戴着帽兜的身影避开差点撞到身前的推车,将帽兜又向下扯了扯挡住面容,快步远离了喧闹的区域,一头扎进黑漆漆的深巷中。
这个身影在巷子里转了许久,最后停在一处低矮的屋舍前,帽兜人没有敲门,发出三道鸟雀鸣声,而后直接跃进小院中。
刚站定院中房屋的木门便从内打开,帽兜人直接走了进去。
房内昏黑一片,这人边走边除了帽兜:“你还好……”
嗓音婉转娇柔,俨然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她的话梗在喉间,垂眼看向抵在自己颈间的武器,黑暗中虽然瞧不清模样,但她清楚这是把匕首。
女人闻着面前人身上的浓重的血腥气,眉梢一扬,轻笑道:“哪来如此大的火气?”
“谁让你擅自做主动司家?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哎呀!火气怎会如此大呢?”
女人不见半分慌张,勾唇道:“我也是想着为主子分忧,再说了,真正打乱计划的是大理寺人。”
她停顿了下,声音放低:“还有个司二娘。”
“司道林早就死了!”
“你还不清楚主子?司道林虽人没了却未能消解掉主子恨意,况且,你当真觉得这事是我一人能做主的?”
“那你也该……”
“我该如何?我最该的就是听话不是吗?”
半晌,面前人才闷闷开口:“你最好祈祷这次扯不出我们。”
女人嬉笑两声,抬手柔柔推开颈间的匕首:“怎么会呢?你不是已经解决了。”
“没有确定黄兴一定会死……”
女人没等对方说完,很理所当然道:“那可是幽若亲自制出的毒,即使不死也不是那么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