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雾被方导叫回学校时，陈嘉语一脸苦相的坐在方导的办公室里，幽怨地白了她一眼。
游雾有些心虚地躲开了陈嘉语的凝视。
方贤明揉了揉鼻梁，对着游雾道：“我听嘉语说了，你这几天都没跟她一起去接触柯先生那边？”
方贤明是个外表儒雅的，上了年纪也是温柔老头一挂的，他语重心长道：“小雾啊，你和嘉语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做医药品牌这条路不简单，我把你俩推荐到华盛药业去也是希望能得到锻炼，你得好好干才是啊。”
游雾在方导跟前还是老实的，忙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跟嘉语姐一起。”
方贤明看游雾没有反驳的意思，满意道：“行了，今儿就是跟你说这事儿的，对了，下午我们一起跟柯先生吃饭。”
游雾频频应是，等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后，狐狸爪子一下就露了出来。
“哎哟！”陈嘉语捂着被游雾轻捶了一圈的胸口：“哇塞你！谋杀学姐啊你！”
游雾哼道：“你在方老头面前卖我没问题，你跟柯......”
游雾本想说“柯砚楼”的，但是念及柯砚楼是甲方，于是又改了口风：“你还跟柯先生卖了我家地址。”
陈嘉语皱眉撇嘴：“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了？”
游雾挑眉：“你没跟他说我的地址？那他怎么找到的？”
陈嘉语“欸”道：“我这人虽然贪小便宜，但我怎么可能会卖你啊？”
游雾眯眼，半认真半开玩笑：“那不好说。”
两人还没分说明白，刚走出教学楼，穿过被香樟树揉碎了光影的小道，紧邻着艺术学院的教学楼里传出了一声声的惊呼。
陈嘉语眼疾手快地抓了个往教学楼里跑的舞蹈生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学妹还化着夸张的舞台妆，有些语无伦次道：“嗨呀，是沈清颂来了！”
游雾皱眉。
陈嘉语：“谁？”
小学妹：“就那个女演员沈清颂啊！听说她朋友最近跟我们学校有合作，她也顺带着来我们艺术学院传授表演经验，还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奶茶呢！”
陈嘉语有些疑惑：“她朋友？”
小学妹：“就是之前跟她传绯闻的M&M的老板柯砚楼呀，听说最近和华盛药业还有我们学校有个合作来着。”
学妹说完，一溜烟儿地冲进了艺术大楼里。
陈嘉语被眼前的大阵仗震惊到无言，她用手肘戳戳游雾的小臂：“要不我们也去追个星？”
游雾懒洋洋的，没什么气力道：“要去你去。”
陈嘉语“啧啧”两声：“算了，我又挤不进去，不过刚那小学妹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好像是看过沈清颂和M&M公司老板的绯闻，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柯砚楼。”
游雾心说她也没想到，要是知道对方老板是柯砚楼，她很大概率就不参加这个项目了。
......
吃饭的地方是游雾定的，陈嘉语有柯砚楼的助理联系方式，游雾将地址给了陈嘉语，让陈嘉语给柯砚楼的助理发消息。
陈嘉语咦声道：“你俩不是同学吗？没有联系方式？”
游雾心说你心可真大，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和柯砚楼不太对付吗？
但游雾最后只可怜兮兮道：“你见过余额有数不清的0的人跟我这种打工仔还保留联系方式的吗？”
陈嘉语只好将地址转发给了柯砚楼的助理，对方很快回复了个“好的。”
刚发完信息，“吱呀”一声，厚重的中式木门被人推开。
先进来的是一股花漾的甜香。
“hello呀。”女人娇媚的声线从门外传来。
陈嘉语“我擦”一声，捏住了游雾的肩膀，游雾被掐得生疼，抬头才发现进门的是那位常年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的沈清颂。
沈清颂在看见游雾时也是一怔，小幅度地摆了摆头，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沈小姐，今儿咱们也就吃个便饭，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说话的是艺术学院的院长李思宇，在李思宇身后的是游雾和陈嘉语的导师方贤明。
方贤明跟两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沈小姐是柯先生的朋友，一起来吃个饭。”
陈嘉语点头，让人又添了一副碗筷。
沈清颂则全程打量着游雾，最后盯着游雾憋出了一句话：“你是......游雾？”
游雾扬起笑：“您好，沈小姐。”
沈清颂好看的眉毛皱起：“天呐，我刚刚都没认出你来！”
对沈清颂的印象，游雾总会把她和柯砚楼联系在一起，记忆中沈清颂常跟柯砚楼并行，在众人打趣他俩是一对时，沈清颂总会红着脸说：“哪有？”
随后，沈清颂像很多青春期时的小女生那样嗔道：“阿砚，你看他们乱说些什么？管管他没呗。”
柯砚楼则扬着眉梢，无所谓道：“我又不是皇帝，怎么管得了别人的嘴？”
说完，柯砚楼转身离开，人群里又是一波起哄声儿。
沈清颂还像从前一样爱笑，熟稔似的揽住了游雾的胳膊：“我跟雾雾以前一个学校的呢。”
众人都说游雾还真是幸运，和大明星一个学校。
面子话说得差不多后，这场局的主人公柯砚楼才姗姗来迟。
“阿砚！”沈清颂对着门口的柯砚楼高声道。
柯砚楼似乎是才结束了一场会议，一身正装，戴着眼镜，比平常不戴眼镜时多了些一丝不苟的冷俊气质，只是眉心透着疲态，像是日式电影里的主人公。
柯砚楼款款而进，即便他才是这场饭局的主角，但还是轻声道：“久等了。”
艺术院的院长听说过沈清颂和柯砚楼的传闻，上赶着拍马屁道：“我们倒是等得起，就是沈小姐有些急了呢。”
“哈哈哈哈，是啊。”
众人附和，柯砚楼神情自若，沈清颂倒是一幅羞赧的模样。
徒留游雾和陈嘉语两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大眼瞪小眼。
游雾对陈嘉语使眼色：“好想跑。”
陈嘉语拱拱鼻子：“米兔啊米兔。”
游雾和陈嘉语作为学术蝗虫，长期以来的“狼狈为奸”已经足以让两人通过眼神传达一切。
沈清颂红着脸，露出娇羞，对柯砚楼道：“快坐这儿来。”
沈清颂就坐在门边上的位置，柯砚楼的视线扫了一圈后，最终在沈清颂身侧的位置坐下，正对着游雾。
沈清颂脸上的笑更甚，东道主似的对柯砚楼道：“阿砚，你还记得你对面的女生吗？她叫游雾，以前跟我们一个学校的。”
座上的几位院长们都快坐不住了，心想游雾认识沈清颂也就算了，怎么还认识柯砚楼，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后竟手握这么强劲儿的资源？
柯砚楼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看向游雾，像是在认真思考自己是否认识游雾。
游雾被他看得后背有些发毛。
片刻后，柯砚楼恍然大悟似的微点头：“游雾？应该是认识的？”
“咳—”陈嘉语闻听柯砚楼的话，呛了一口茶。
陈嘉语心说柯砚楼明明就认识游雾啊，在机场都见过了，怎么又说“应该？”
游雾趁着众人看向陈嘉语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柯砚楼做口型道：“你别吓她。”
柯砚楼微挑眉，和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斯文样不一致的是，现在的他眉眼混了些痞气。
他也对着游雾做了个口型：“那吓你？”
游雾：“那你继续吓她吧。”
...
饭桌上推杯换盏的，酒气四散开来，不是吹捧柯砚楼“年少有为”就是附和“沈小姐和柯先生是金童玉女”的。
只有游雾和陈嘉语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理念，埋头吃饭。
游雾除了吃饭，还在思考为什么柯砚楼会知道她的住址，难不成是柯行也告诉他的？
不可能，柯行也绝不会主动和柯砚楼讲话的。
“柯总！我敬您！”说话的是华盛药业的项目经理陈深，打断了游雾的思绪。
陈深年近四十，但在柯砚楼面前却得点头哈腰的。
陈深把酒杯递到柯砚楼面前，柯砚楼从始至终的动作幅度都极小，嘴角噙着一抹笑，抬了抬手，对上陈深敬过来的酒杯。
陈深是坐在游雾的右手边方向，所以当柯砚楼跟陈深碰酒时，正巧能对上游雾的脸。
“多谢陈经理看重。”柯砚楼对着陈经理笑笑，随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是...原本埋头吃饭的游雾突然感到脚踝一阵轻微的擦刮感。
皮质的触感是冷硬而又具有攻击性的，游雾很快就知道擦到她脚踝的是一只皮鞋。
游雾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柯砚楼。
柯砚楼分明是正对着陈深的，却在游雾的视线里微挑了挑眉。
与此同时，餐桌底下，皮鞋的主人像是没有读懂游雾的眼神，继续若无其事地勾蹭着游雾的裤脚。
力道把持得很妙，不过分重却又能让人无法忽视这样的触感。
游雾忍了又忍，她本来就怕痒，比起这种轻弱的磨蹭，还不如给她来上一拳头。
鞋尖先挑、后蹭、又磨。
这样的磨.蹭让游雾的脊骨都像是被柔软的羽毛包围。
游雾又想笑又不能笑，憋了半天脸都红了。
方老看见游雾的脸色，关心道：“小雾，你怎么了？不舒服？”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游雾身上，唯独沈清颂狐疑地看向了柯砚楼。
始作俑者柯砚楼则状似惊诧道：“游小姐很热吗？”
说完，餐桌底下，皮鞋尖勾住了游雾的裤脚往上拽了几公分，游雾的脚踝暴露在包间的冷气里。
“是啊，雾雾，你没事吧？”陈嘉语是个急性子，本想给游雾递水的，却不小心撞掉了筷子。
陈嘉语：“欸，我筷子——”
“我帮你捡！”游雾忙弯腰帮陈嘉语捡筷子，这时柯砚楼的腿倒是老实了，游雾气不过，用拳头重重捶向柯砚楼的小腿。
柯砚楼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
饭局还未完，沈清颂就被经纪人拉着去赶通告，任凭她怎么哀求想要再呆会儿，经纪人都誓死不松口。
众人撺掇着柯砚楼“小柯总送送沈小姐呗。”
柯砚楼只无奈摇头：“喝了酒，送不了。”
知道是搪塞话，众人也就不再多说。
游雾临走前先去厕所洗了把脸，陈嘉语在大门等她。
游雾掬了捧清水扑到脸上，水珠挂在下巴处的酥痒感让她想起来柯砚楼刚才用脚尖勾她裤脚。
游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嘟囔了句：“神经。”
可等她转身刚出门就被一堵人墙给拦了回来。
男人胸肌微隆，很明显是常年锻炼过的，但又不至于过壮，宽阔的肩配上倒三角的腰身让整个人比例极好。
游雾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骂我呢？”柯砚楼将人堵在角落里，两手.插.着裤兜，领带散乱，因为喝了些酒，脸颊挂着红，颇有些意乱情迷的样子。
游雾有一种说坏话被拆穿的窘迫，但这种情绪消失得很快。
游雾摸摸鼻子：“你别对号入座。”
柯砚楼轻努了努嘴，连带着眉梢也起了些弧度，他倦懒地靠在墙上，也不再纠结游雾有没有骂他，只是对游雾抬下巴：“你喝酒没？”
游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摸不着头脑：“没有。”
柯砚楼：“那你送我回家。”
游雾拧眉：“为什么？”
柯砚楼垂眼盯着游雾，神色平静：“我喝了。”
游雾：“你有司机，再不济你让沈清颂送你，她肯定愿意。”
游雾：“还有你现在真的很像是把人堵在厕所门口玩.性.骚.扰的丑男。”
游雾一连串输出，嘴巴叭叭的，等她说完再抬头时，却发现柯砚楼也低头。
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
柯砚楼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他半眯着眼，玻璃镜片下的眼尾吊着一溜浅红，嗓音染着欲色道：“性.骚.扰的丑男？要不您再仔细看看我哪里丑？”
柯砚楼偏了偏头，对着游雾的耳垂呼气：“不然......我会很伤心的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