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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1 / 1)

祁晟知道苏氏今日要去镇上卖豆乳。

不仅苏氏在他跟前说了,祖母也在跟前念叨过这件事。

是以感觉有人给他清理时,他还诧异了一下。

第一次清理,他没太在意,直至第二次清理,他方察觉出不对来。

给他清理的人,不管是手劲,还是过程都与平日苏氏给他擦洗时,是一样的。

可苏氏不是去镇上了,怎还会在家?

祁晟心下有了怀疑。

苏氏在平日里话多,也爱打嘴炮。可每每在给他清理时,却又是一言不发,沉稳得不似她。

清理时,祁晟若是清醒的,都会在心底默默地背诵以前学过的诗词,文章,以此分散注意力。

自然,也就没有仔细感受过给自己清理的双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双手。

今日祁晟察觉到了异样,便静下心来感受。

苏氏的手是粗糙的,这点他能感觉得出来。

——不对,虽然手上都有剪子,可手掌大小却是不同的。

在握着手臂给他翻身时,他感觉出来了,那手掌似乎特别宽大,不像是女子的手,反倒像是——男人的手!

祁晟不禁在心底揣测了起来。

若给他清理的不是苏氏,而是旁的人男人。那么苏氏在猜测他是有意识的情况下,误导他的目的是什么?

祁晟恍然间想起吴大夫来给他看诊时,说过的话——与他多说话,或能把他刺激醒。

刺激吗……

苏氏的目的应该是想把他刺激醒。

分析至此,祁晟又回想起苏氏昨夜轻佻的举动和言语,虽放浪,可都是点到即止没了下文。

与其说是调戏,更像是来有意吓唬。

她吓唬过了,所以就走了?

所以说苏氏这几天下来,尽做一些他误会的事,说一些让暧昧至极的话,全是为了把他给气醒?

想到这几日,心被刺激得忽上忽下,祁晟觉着自己要是能做表情,真的会被苏氏给气笑。

祁晟回想起昨晚因她故意调戏,让他整宿心烦意燥,他的心底就莫名升起了一股子火。

他倒是要瞧瞧,被他看穿了的苏氏,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说出些什么惊骇世俗的话来。

镇上。

陆鸢买了桶和盆,花去了十六文钱。

豆子买了四斤,是二十文。

今天挣的还不够花的,自己又贴了五文钱。

带来的六文钱都花没了。

陆鸢甚至还向黄兰借了两文钱,去肉摊切了两文钱的猪肝。

猪肝六文钱一斤,两文钱也得了不少,一块差不多有巴掌大。

家里五个人,都得补补气血。而她能想到相对划算的,就是这猪肝了。

猪肝好歹也是荤腥,不仅能补气血,也能解解馋。

村子里有不少的龙葵野菜,回去后,再摘一点,和猪肝一块煮汤,也能起到祛腥的作用。

龙葵野菜很好辨认,开的花是白色的,结的野果有青色有黑色,小小的,圆不溜秋的一颗。

卖完东西回来,她就站在黄兰的身旁,时不时帮忙吆喝几句:“菌子,鲜美香甜的菌子便宜卖了,只需要五文钱四两。”

黄兰听到她的话,懵了一下,赶紧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算了好一会后,她才在陆鸢耳边小声嘀咕:“不对呀,我算来算去,五文钱四两,和我买二十文钱一斤也没区别呀,怎么算是便宜卖了?”

恰好有人听到陆鸢的吆喝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菌子后,就说:“给我来五文钱。”

黄兰忙拿起秤杆称菌子,也没顾得上继续追问答案。

等人走了,陆鸢才说:“很多人都是买几两的,所以也不用报一斤的价钱,而且二十文一斤,别人听到后,只觉得贵。但你要说是五文钱四两,虽然价钱没变,可听上去便宜了。”

黄兰一琢磨,还真是。

她要是去买东西,一听二十文钱一斤,估计看都不看,直接掉头走。

但你要是说五文钱四两,她还可能会停下来瞧瞧。

想通透了,黄兰立马学着陆鸢的话术叫卖。

“走过的路过的都快来瞧一瞧,鲜美菌子便宜卖了,五文钱四两。”

吆喝了一个时辰,黄兰的菌子又多卖出去了一斤多。

黄兰眼睛都笑眯了:“我摆摊从来没试过生意这么好的,下回赶集,我还和你一块来摆摊。”

陆鸢巴不得黄兰一块来,还能相互搭一把手呢。

虽还未到回去的时辰,但日头渐烈,集市也没几个人走动了,黄兰也就收了摊,和陆鸢去等牛车。

牛车虽说午时正才回去,但只要人齐了,就可以回去了。

刘俊生见人齐了,也就驱赶牛车回围山村。

午时未回到围山村。

日头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带着草帽,陆鸢都险些中暑了。

黄兰早间喝了一碗苏氏的豆乳,又因她帮忙吆喝,菌子也多卖了一些出去,所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拿了几朵菌子递给陆鸢。

“这个菌子可鲜美了,你拿几朵回去尝尝,下回可以买骨头回来炖汤喝。”

陆鸢接过,笑着道谢:“谢谢嫂子,”

黄兰:“谢啥呢,都是山里捡的菌子,等下回下雨了,我带你一块去。”

两人到了岔路就分开走了。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就迎了上来,春花给她端了一碗水过来:“娘,喝水。”

陆鸢接过水,一饮而尽。

何老婆子瞧向她添置的物件,问:“豆乳都卖完了?”

陆鸢喝了水,也舒服了一点,应:“全卖完了,我又卖了几斤豆子回来,过几天赶集日再弄去镇上摆摊。”

她顿了顿,问:“吃过中食了吗?”

何老婆子:“吃的早上剩的饼子,锅里还有一个。”

陆鸢正好饿了,就进厨房拿了饼子吃。

吃过饼子,陆鸢把猪肝拿出来清洗,然后生火烧水。

猪肝放到晚上就不新鲜了,所以得先煮沸,等晚上再放野菜进去煮。

陆鸢忙完后,正打算回屋歇个晌,但才出厨房,就听见何老婆子喊:“丽娘,你进我屋里来一趟。”

陆鸢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丽娘就是苏氏的名字。

记忆力,原主叫苏丽娘。

来这都有七八天了,还是第一回听见有人喊这个名字。

她也反应了过来,这些天,何老婆子压根就没怎么与她说话,都是她找话说的。

陆鸢洗了手才进何老婆子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何老婆子拿着一根绳子望着她。

……

拿绳子作甚?

陆鸢有点慌,但还是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何老婆子:“站好,我给你丈量身宽体长。”

陆鸢暗暗松了一口气,站到跟前,张开了手臂。

何老婆子丈量了一会,皱眉道:“你这身段,做衣服都白瞎了。”

陆鸢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

何老婆子念叨道:“就按你现在的尺量做衣裳,之后日子好了,身上长了肉,定是穿不下了。”

陆鸢闻言,就说:“那便做大一些吧,宁大勿小。”

何老婆子:“便只能这样了。”

“行了,你出去吧。”

陆鸢瞧了眼何老婆子的床,上边放了一块粗布,浅栗色又带着些许红。

这怕就是喜服的布料了。

大红色日常穿不上,这颜色,平日里也可以继续穿。

陆鸢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浑身懒散得不想动。

躺了好一会,她才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遛弯,顺道去摘一些龙葵野草回来下汤。

晚间吃过饭了,陆鸢把猪肝汤熬的米汤端进了祁晟的屋子。

祁晟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随着自己的脑袋被抱起,他便知是苏氏。

呵,可算是回来了。

他倒是好奇,她今日还会使什么招数。

陆鸢把杯子塞到了祁晟的脑袋下,接着捏着他下巴,舀了米汤喂进他的口中。

“今天买了点猪肝回来熬粥,补气血的,没什么材料,味道也就一般。”

米汤缓缓流入喉咙中,祁晟却是尝不出什么味。

他的五感相对弱,味觉几乎是没有。

“你整日躺在屋子里,见不得日头,估计也闷,明日我叫人把你抬出去晒晒太阳。”

喂米汤也得小半个时辰,陆鸢便也就自个的聊了起来。

“今日我出摊买豆乳,半个时辰就给买完了,挣了三十一文钱呢,当然减了成本,其实只有二十文,但我觉着这挣头已经很多。”

“这次我买了四斤豆子,按这回参考,应该也能挣四十文。”

祁晟原还想着苏氏会如何演戏时,她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话里话外全是话家常,便是动作也没有半点逾越。

祁晟纳闷,苏氏今日怎这么反常?

“估计不用多久就可以做冬衣了,也能吃上白米饭,吃上肉了。”陆鸢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祁晟也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亢奋,满是对生活的憧憬。

他忽然觉得,苏氏也挺乐观的。男人死了,母女三人都被赶出来,又不得不妥协嫁给一个活死人,却还能活得这么有盼头的人,也不多见了。

陆鸢喂完后,整理了一下,就出去了。

在她想来,也不能天天刺激,偶尔还是说说家常,让他觉着生活还是有盼头的,别想不开。

辰时的日头最是温和,陆鸢把自个屋子里的竹床拆了,搬到了院子中。

等李老汉来了,给祁晟清理好了之后,她还趴在祁晟的胸膛上,听了一会他的心跳。

她感觉得出心跳频率略微急促,就知道人醒着,便让李老汉帮忙,两个人合力把祁晟抬出了屋外。

自然,在这之前,陆鸢已经征得何老婆子的同意了。

不然也不能够把人抬出来。

把他放下来,垫高了后背,半躺着。

熹微金色晨光斜映了祁晟半张脸,显得五官更立体了。

祁晟双眼紧闭,沐浴在晨光之下,安静地好似男版的睡美人。

陆鸢欣赏了一会,随之拿起蒲扇,还有一把带着淡淡香味的野花。

扇子扇着野花,也朝着他扇去。

清风,花香都朝着祁晟扑面而去。

何老婆子搞不明白苏氏到底在做什么,把人抬出来前,还特意叮嘱了,一会她做什么都不要过问。

再说祁晟昨日没太把苏氏的话当一回事,却不想她还真的把他抬了出来。

渐渐地,他感受到了日光的温暖,也感受到了徐缓的清风,闻到了淡淡花香。

昏迷两个月,一直都是在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适过。

祁晟头次感受到了自己原来还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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