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如此巧言令色，沈禾失笑，又听季松道：“天亮了，饿了，回去吃饭。”
沈禾应允，只是想起昨夜那碗面，不禁心有戚戚……
她的夫君，似乎口味很重啊。
算了，高嫁还能让她随心所欲吗？忍着吧，反正一辈子也没几年。
话虽如此，可看到桌面上一碗冒着尖的、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时，沈禾还是惊了一惊。
大早上吃白米饭？
三道菜是羊肉豆腐和炒鸡蛋，每一样都油汪汪的，一看就腻。
沈禾头疼起来，觉得没有公筷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见沈禾面有难色，季松也停下筷子：“不合口味？”
沈禾摇头：“不是很饿。”
季松没说什么，夹了一筷子肉过去：“多少吃一些。”
油汪汪的羊肉沾得季松筷子头发亮，沈禾点头，勉强吃了些。
羊肉油腻咸香，沈禾小口小口咬着，好不容易吃完时，季松又夹了一筷子豆腐过来。
豆腐不怎么油，但红彤彤的，一看就很辣。
沈禾笑容越发勉强，硬着头皮又夹给了季松：“夫君自己吃就好。”
季松端着碗大笑起来：“不喜欢吃早说，否则还是你自己吃苦，对不对？”
沈禾这才明白季松是故意的，当即也笑了：“我晨起……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季松称是：“是不是吃不完？”
沈禾嗯了一声，季松叹息：“多少吃一些，剩下的我解决。”
解决？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禾陡然抬头，见季松埋首饭碗间，耳朵红了起来：“我——”
正巧有人进来，季松过去端了碗鸡蛋：“家里的人吃饭粗犷，我让人冲了碗鸡蛋过来，你多少用些。”
沈禾道谢，尝了一口才放下心来——白水冲的鸡蛋什么也没放，正好给她清清口舌。
沈禾小啜着，不时看向季松。
正巧望进季松眼中。
季松红着脸问她：“你的米饭……还吃吗？”
“我……”沈禾也红了脸：“我自己吃。”
“父亲自小孤苦，大哥小时候还饿过肚子，不准我们糟蹋粮食，”季松脸颊越发的红。他信手端过沈禾的碗，用她筷子将米饭一分为二，留下一小部分，其余的全都夹到了自己碗中：“剩下的你吃。”
米饭有些黏，掉了一块在桌上，季松自然而然地将它吃掉，沈禾暗暗多了几分好感——
珍惜食物，性/爱简朴，这很好。
还有小半碗米饭，沈禾也没说什么，吃一口咸而油腻的菜，就喝上一大口鸡蛋，总算将那点米饭吃了个干净——
一天多没怎么吃东西，她确实有些饿了。
季松渐渐有了计较——自己爱吃的菜色，于她而言，似乎有些太过重口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问她也不会说，干脆找她的陪嫁丫头问问吧。
与其特意吩咐厨房给她开小灶，不如直接弄个小厨房，免得有人说三道四。
吃完饭，两人各自拿着一本书远远坐着。
季松看不下去，不时抬头望她，沈禾如坐针毡——
他的眼神，未免有些太直白了。
“苗苗，”季松合上书卷，沈禾抬头，不意瞥见两只小脑袋。
小脑袋一上一下地扒着门框，偷偷地朝里看。
沈禾如释重负，笑着放下书卷去迎他们：“峻儿岭儿，怎么在外面不进来？”
两只便乖乖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样的装扮，绯袍金带，双髻皂靴，又好看又利落，此时围在沈禾腰间笑：“五奶奶！”
沈禾有些不适应，季松便笑：“我辈分大，他们爹叫我叔叔，但年纪比我大。”
沈禾拉着两人坐下：“你们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再吃些什么？还是要玩什么？”
两只望着沈禾红了脸，捏着衣袖扭捏开口：“奶奶……你还有没有妹妹啦？我也想娶这么漂亮的人做夫人……”
沈禾闹了个脸红，季松朗声大笑：“没了，沈家就这么一位西施，被我娶回来了。”
说着将两只一左一右抱在腿上：“跟着不用做功课还不够？这么贪心？”
两只有些失望，又想起季松结婚，两人好久不用练功，又双眼发亮地望着季松：“五爷爷，你什么时候再娶个夫人？”
季松顿时尴尬起来，沈禾不客气地笑，季松瞪她：“你还笑！再说傻话，你俩都给我扎马步去！”
俩孩子偷偷翻白眼，沈禾望着两人笑：“你们的小金鱼呢？”
俩孩子眼泪汪汪不说话，季松勾唇：“嫂子收走了。”
他家素来这样，孩子不听话就会罚，要么罚没要么挨打，绝对没有谆谆教导这回事。
俩孩子悲戚更甚，沈禾失笑，起身到梳妆台前拿了样东西回来：“虽然比不上小金鱼好看，但这个，或许你们也会喜欢。”
言罢摊开手掌，俩孩子一下子跳到面前：“小乌龟！”
两只小乌龟只有一寸来长，颜色碧绿、雕工精细，瞧着栩栩如生，仿佛它们不是玉石雕刻而成，而是刚刚打捞出来的乌龟。
更难得的是，两只乌龟一模一样，俩孩子看了好久都没发现差别，当即心满意足地将乌龟托在手里好好观看：“好漂亮的乌龟！”
季松端茶轻啜：“这乌龟不经摔，要是你们不小心摔了，那就没了，别想着再找你们五奶奶来要。”
俩孩子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乌龟放到了荷包里，对视一眼道：“五爷爷、五奶奶，我还有功课要做，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季松同意就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写功课了，还是拿着小乌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