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对cp是否好磕的大致标准为：
正主相性及发糖频率；各平台粉丝量、搜索指数和tag讨论度等热度指标；二创作品的数量及质量；售后能力和长尾效应......
“你漏了一项，”楚辞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cp另一方的满意度。”
沈存真无语地停笔：“没有这个说法。”
“我不满意了就会不配合，你也不想让初升东曦炒不下去是吧？”楚辞凶恶地呲出半颗虎牙。
沈存真：......我挺想的，真的。
沈存真接触的男嘉宾，大多是刚开始学习营业的糊糊，而且普遍比较自信，不会麦还要硬麦，什么篓子都捅得出来。
比如手牵手走路顺拐疯狂踩她脚的；说句土味情话在直播间笑场二十分钟停不下来的；把心比得跟个屁股似的还往外biubiu发射的；采访答题忘了她名字该怎么写还不会标拼音的；乱用成语说要和她“情同手足李代桃僵”的.......
多砸的场子沈存真都救过，所以她并没有把楚辞的威胁当真。
不配合拉倒，她就是开局一块亡夫牌位，也照样都能把cp炒成活的。
“从《跨界剧场》综艺第一期正式播出时开始，截止到末播当天，对标去年的大势cp‘花好越圆’，把超话粉丝的增长目标定到30万不过分吧？”沈存真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热搜节目组肯定会买，就不算在赌约里了。”她把笔尖移动到下一行。
“赌注还是不要太高......喂，你还在听吗？”
对面的甲方一直没提出异议，这让沈存真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辞很舒服地陷在咖啡厅的沙发椅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
静悄悄的像在作妖。
“你干什么呢？”沈存真提起十二分警惕。
“刷微博，”楚辞无辜地耸了耸肩，嘴角像恶魔的尾巴尖一样翘起来，“咦，这是什么，关注一下。”
沈存真抖着手点进自己的粉丝列表，还好，没有楚辞。
不对，这不好。
“你到底点了哪里的关注？”沈存真的左眼皮跳得厉害。
“最近很火的一对cp——”楚辞故意把手机抬高到沈存真够不着的位置，任她像飞不起来的小鸟似的气鼓鼓地扑棱，笑得六亲不认人畜不分。
“出生东西？！”沈存真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一语双关地骂道。
“答对了。”楚辞颇为享受地闭了一下眼睛。
“你疯了吧？哪有正主用大号关注cp超话的？”沈存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气得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我这人不论做什么，就喜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楚辞悠哉地换了个坐姿，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怎么样，今后你是想让我配合你，还是你配合我？”
是了，时隔四年，沈存真都快忘了楚辞是个神经病这件事了。
他灵机一动捅出来的窟窿，女娲补天都不一定能补好。
“……说吧，你怎么样才算满意？”沈存真认栽。
她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平心静气地朝他比了个中指。
楚辞得逞地抬高下巴，慢条斯理地说：
“第一，你和别人麦过的，不能对着我再麦一遍。”
他想被她的特殊对待。
“第二，你不许对我假笑，更不可以对我说谎。”
他想感受到她的真心。
“第三，你必须及时回复我的消息，朋友圈不要屏蔽我。”
他想离她更近一点。
楚辞性格别扭，但并不擅长掩饰自己。
只要沈存真稍加留意，就能发觉他想要的，完全是“营业”这个概念的二律背反。
可惜沈存真的全部心思都在“正主用大号关注了cp超话该怎么收场”上面。
在她眼里，楚辞现在就是个随时可能撕票的绑架犯，不管提了多离谱的要求都先答应再说。
炒cp的锅已经烫得能炼铁了，他要是一言不合再添把火，转发点赞几篇同人文（楚辞完全干得出来），初升东曦这道本就迷幻得好似加了菌子的创意菜，能被直接烧制成伸腿瞪眼丸。
沈存真用哄小狗的语气“嗯嗯嗯”地敷衍：
“我同意了你就会听话是吗？”
她对李淳安就经常是这个态度。
楚辞没吃醋，区区半颗柠檬而已，不酸。
他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
“好，你赶快把超话移出关注，”沈存真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形定时炸弹，“然后再发一条声明，说‘从昨天开始你的账号就不对劲，会莫名其妙地关注一些内容......’”
楚辞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你觉得这能解释得通？”
“就当是系统bug，或者被网络黑客盗号了。”沈存真在大脑宕机的状态下就爱钻牛角尖。
“你快发呀！”她把手边的餐巾纸揪得像一团皱巴巴的棉絮。
“急什么，”楚辞懒懒地说，“我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不然我会挨骂的！”沈存真脱口而出。
“可点关注的人是我，”楚辞的眉头皱了起来，“后果应该由我来承担啊。”
很早以前，沈存真就知道，所谓营业cp是利益绑定的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手拉手走路被踩到脚，是因为她的步子迈得太大；双人比心总对不到一起，是她光顾着看镜头，没有眼力见；名字的写法被人忘记，是因为她刻意装熟，总想着倒贴。
就算是宣传期还没结束就被单方面割席，合约还在却对她演都不演，对方再不体面，沈存真也有错。
她轻抿了一下唇，看向桌子中央那本厚厚的营业协议，像维护说明书的小机器人。
楚辞收敛了无所谓的神色，他顺着沈存真的目光，把文件一页页翻开。
【第一条，营业期间，甲方若意图终止协议，需至少提前一天通知乙方】
楚辞记得，《谎称恋爱》剧集播出才刚过半的时候，上次同框还和沈存真十指相扣、宠溺地叫她小名的俞晏清，就突然变了脸色，对她像陌生人似的，在活动现场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存真孤零零地站在签名板前，把举到半空的手收在背后，对着镜头努力笑了笑。
这一幕被俞晏清的唯粉截图下来，嘲讽她“脸皮厚，蹭不上也要硬蹭”。
【第二条，甲方应主动错开档期，不得同时与多人营业】
薛墨阳靠“电梯神图”出圈后，接到了当红小花陈昭阳新剧男二号的饼，他迫不及待地找她互动留言，之前死活不愿意换的头像也改成了陈昭阳最喜欢的动画角色，用心程度和对待沈存真天差地别。
营销号以此编排出“三角恋”、“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女方粉丝撕得头破血流，薛墨阳却美美隐身。
【第三条，甲方不得利用两人的临时绑定关系宣扬自己的性吸引力；不得将乙方以“准儿媳”的身份介绍给自己的父母；不得欺骗亲朋好友收受订婚礼金；不可以以乙方名义私自开通亲密付.......】
楚辞大致浏览完余下的内容，发现每一项具体的条款背后，都藏着不止一段的心酸往事。
他以前看到沈存真和不同男人在一起就光顾着生气了（不是吃醋），没想到炒cp的风险居然这么高，那些奇葩甲方挖的坑比月球表面还多，一个个都恨不得扒皮吸血，踩着沈存真的尸骨上位。
原来所谓的营业协议，是沈存真在无数的背刺和欺骗之中建立起的防线。
她试图用这些条条框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你受苦了。”楚辞心软得一塌糊涂。
沈存真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她本来是想让楚辞直接看第两百三十二条：
【甲方因行为异常引发舆论风波，需赔偿乙方的名誉及精神损失】
沈存真糊了这么多年，心态早好得跟颗弹力球似的，挨骂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得给钱。
不过楚辞读得太认真了，她刚才没好意思打断。
而且沈存真偷偷在桌底下刷了一会儿微博，发现楚辞的疯子人设实在是好用，怎么发癫都显得很“合理”。
网友们已经把他的行为默认成“视奸初升东曦超话时不慎手滑，关注了十多分钟才发现不对劲”，在评论区笑话他“要不还是再买个小号应应急吧“。
只有少部分剑走偏锋的cp粉，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疑似被前女友冷暴力失心疯了]
[又想和沈存真一起上热搜了]
[嫌太太们产文太慢主动提供素材]
广场上一片欢声笑语，没有人怀疑如此频繁的热搜是她借机炒作，或者她的名字一直出现在楚辞旁边有多碍眼。
沈存真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你已经不需要它了。”楚辞的手指略微用力，在营业协议上折出一道明显的折痕。
有他在，沈存真不会再遭受那些算计和背叛！
“啊？”楚辞的后槽牙咬得很紧，让沈存真误以为这是一句威胁。
“我和你的那些前任是不一样的，”楚辞正义凛然地说，“过去的事，你不会再经历一遍了。”
意思是他会闯更新的祸是吧，沈存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别怕，”楚辞有些生疏地安慰道，“你就等着瞧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沈存真敢怒不敢言地笑了一下，我最害怕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