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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吝金玉(1 / 1)

傅砚清偏头眺向车窗后侧方的电梯入口,聚焦数秒,直至轿车偏转方向,彻底抛诸视线外,他才回正过头。

投射的光在他面庞迁流,如褪去的潮水,逐渐令眉眼显明。

乔宝蓓不知他在看什么。她慌慌张张小跑一路,本来身体就虚,现在呼吸更是不平稳。可坐在傅砚清身边,她大气根本不敢喘一下,只能意思意思,稍微把领口松一松。

“疼不疼?”

傅砚清忽地发话。

乔宝蓓思绪不在,茫然地看他:“什么?”

“撞到人,有没有哪儿疼。”傅砚清看着她,目光如炬。

乔宝蓓有些怕他的眼神,抿唇说:“也不是很疼。”

傅砚清仿若没听到她说的话,低眉捉住她的手,淡道:“伸手。”

她听从地任由他牵引去,手指、手心在他的掌中被按揉着,推刮着,而腕骨到小臂也不可避免地进行着洗礼,好似要剜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他的力道并不会令她感到疼痛,相反,是很舒服的按摩。

驶离地下车库,天幕已暗淡,是夜市华灯代为照明。

乔宝蓓眼也不眨地看他戴眼镜的模样,心头轻轻地动了下。

她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斯斯文文的男人,可惜傅砚清除了名字哪儿也不沾边。长相不白净,不温文,那健硕扎实的蜜色肌肉被裹在衬衣下,活脱像个西装暴.1徒。但他戴眼镜时的某种角度也挺好看的。

一路无言到家门口,乔宝蓓拎起包,惊觉地发现:“我的小熊不见了!”

那是一只穿戴珍珠项链耳饰(和她今天搭配酷似)的小熊,虽然款式已经老旧,放在现在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平白无故弄丢,她心里多少是会滴血。

傅砚清脱掉西服,看眼她的包:“大概什么时候弄丢?”

“我也不记得了,明明坐电梯的时候还在……”乔包蓓低头小声嘀咕:“可能人挤人的时候弄丢了吧。”

“有可能。”傅砚清颔首,拧开领带结,“我让人帮你找找。”

他在这方面总是出奇的好。她丢了什么、惋惜得不到什么物件,他总会想尽办法找回、得到,从不敷衍了事,也更不会买个替代品将就。

结婚三年,乔宝蓓的物欲时常得到满足,所以考虑到找回的行为大概会对商场员工造成麻烦,她还是松口了:“算了吧,太麻烦了。”

“你的事不麻烦。”傅砚清看向她淡道,“找不到再说。”

乔宝蓓哦了一声,在抽屉里挑拣着衣物,温温吞吞:“那你去找,我先洗澡了。”

偶尔傅砚清会和她同汤池共浴,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时候了。结婚这么久,坦诚相见是再普遍不过的事,但她总会忸怩,一起洗澡什么的……太害臊了,而且他这个人不仅眼神露骨,举止也粗俗呢!

她宁愿傅砚清忙点什么,然后熄灯安安分分睡旁边。

乔宝蓓边想着边在梳妆台前通头发,她的面颊因为胡思乱想慢慢涌起热意,但再去看毫无动静的门口,她心里又淌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快。

他真的又去处理了?

书房里。

傅砚清联系助理向国贸经理明确说明了需求,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对面亲自致电,承诺会至少延迟一天开业,让相应的区域负责人寻查那只小熊挂件。

说完解决方案,经理思忖片刻,委婉地询问:“傅董,方便问一下,那只挂件有什么特征或者标记吗?”

“没有品牌LOGO,右脚绣了Barbara的英文名。”他简明扼要道,左手持着钢笔在纸张上龙飞凤舞地记了一串时间,语气极淡,“7点半到八点之间,B2地下车库的入场车辆记录也整理一份,车牌号以及录像,直接传到我这里。”

经理顿了顿,虽不解用意,但联想到夫人一路行迹却也理解:“好的,稍后我会……”

“十点之前。”傅砚清明确了时间。

得到肯定回复,他叩下手机,顺手拉开旁侧的抽屉,拿了一支烟虚衔在唇边。

砂轮嚓出火舌燎过烟头,飘起徐徐朦胧的白烟,令他疏朗的面庞如隔纱,连眉尾斜裂的疤痕都变得没那么真切。傅砚清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半阖着眼,将燃了不到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摩挲掌间的木质打火机,指腹一寸寸捱过上方的刻字,像要揉进纹理里,而这木面也确实被他揾得手感润滑,如文玩的色泽。

傅砚清从前是不抽烟的,即便现在,两三天也碰不了一根。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习惯,只记得乔宝蓓对他说过一句,你看起来很会抽烟。

他顺应她的话照做了,但她轻轻皱起的眉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欣赏这种男人。称不上叶公好龙,本身乔宝蓓也没说喜爱抽烟的男人,是他误会。后来她送了一只亲手刻字的打火机,他便习惯用到现在。

烟草里的尼古丁可以纾解压力,这是乔宝蓓教会他的事情。偶尔他会来上一根,不为社交,也无人够格为他点烟,是他揣想她的事时的习惯。

乔宝蓓并非是个难懂的女人,按照俗世的道德标准评判,她是有些庸俗肤浅,是有些好利贪财;是会虚张声势,是会胆小怯弱……这是她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造就的习性,不算缺陷,足有让人怜爱的分量,他不吝金玉,甘愿奉承。

她是将他从骇浪里,从垂死线拉回来的人鱼天使,本身底色是善良可爱的,所以习惯性为他编织谎言,总归有她的道理。

从绘画班上学来的那张素描,傅砚清让佣人装订框架,与所有千万元价格拍卖而来的藏品并列悬挂在墙上了。对他而言,结果和成品没那么重要,她所为他付出的时间、精力才弥足珍贵。

但愿他不在的时候,没有出现碍事的人。

电脑右下角闪动提示,是经理通过内部即时通讯软件传输的文件。傅砚清点收查明,其文件之庞大冗杂是两三个小时也检查不完的……他不假手于人,这事助理无法代劳。

找到小熊挂件是一回事,他需要确认——在地下车库和乔宝蓓相撞的男人,是否是他熟知的那个人。

正要着手调查,门口倏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的人是一直居家照料乔宝蓓的佣人,她端来了一碗热汤和止疼药,看见书房里的是他,面露愧色:“抱歉打扰您了,我以为夫人也在这里。”

傅砚清:“她现在应该在主卧。”

佣人刚要走,书房里的男人却起身向她走来。

她以为是又要吩咐什么,傅砚清却睇眼餐盘,问:“今天她刚好来例假了?”

佣人:“是,回来的时候喊疼。”

乔宝蓓贪嘴,非过敏严重的美食都爱吃,没什么忌口,他不曾约束她,只让家里负责三餐的阿姨注意营养。在外吃饭免不了误食或多食偏寒性的菜,她身子又敏感,月经头天肚子疼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时间不早,他该上楼陪陪她。

傅砚清没有思虑太久,摘下眼镜。

到主卧,他果然望见窝在床边,把电热宝往肚子上一塞的乔宝蓓。

喝了暖汤和止痛药,大概是出于心理作用,乔宝蓓的脸色好多了。

她半跪在床榻上,扯着他的衣袖,头往他怀里塞,声音软绵绵:“刚刚热水袋破了,撒了一床……”

依照所指的方向去看,傅砚清的确在床榻另一侧看到一圈水渍。

他抬臂微揽她的肩,颔首垂眉:“烫到你了么?”

“那也没有。”乔宝蓓咬着唇,将怀里粉嫩嫩的热水袋展示出来,轻哼:“那个三千块的热水袋还不如我这个几十块买的电暖宝,我还用了好几年……”

无法否认,听她嘀咕也是一种享受,傅砚清静了片刻:“这里太潮,换个卧室睡。”

“哦……”

得到回应,傅砚清立即将她连带小毛毯打横抱起,走向另一套格局稍小的侧卧。这里的软装偏童稚,原本是打算做小孩的卧室,但他近些年忙于工作,同房始终做好了防护措施,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乔宝蓓是很少踏足这里的。她窝在床上,有些新奇地拉一拉抽屉,摸一摸云朵灯盏,触及到他的视线,又佯装乖巧,捂紧小腹上的电热宝。

傅砚清静静地望着她,本是想当面问她今天的行径。但看她百无聊赖,不愿或说是怯于与他分享的模样,他便不由压下心底的探究,维持这份安静而祥和的氛围。

轿车距离入口不算遥远,从她下了电梯再到撞人,他几乎没眨过眼,不曾放过每分每秒每一帧。乔宝蓓会撒谎但不擅长骗人,自述和谁吃饭、做了什么,即便有出入,傅砚清也能猜出一二。

大概是他眼花,大概是他多虑,大概是凑巧。

倘若她真要与其他男人吃饭,理应是与那人并肩同行,再不济,散伙时也是从各个出口分道扬镳。

他何必因为一个长相酷似妻子初恋的男人探究莫须有的事,寻得这种芥蒂,完全是自找苦吃。

乔宝蓓按时歇下,眉头还轻轻皱着。他问她是否缓解了,她这种时候倒是吃苦耐劳了起来,说没那么疼,头昏昏的想睡觉。

他便不做叨扰,自觉先离了卧室,而后下楼又辗转到书房,点开电脑。

书房没开最亮的主灯,唯有屏幕的光倒映在他脸上。傅砚清没戴眼镜,却也看得清每一行的事件记录和车标,眼镜对他而言只做装饰。

他的指腹向下滑动鼠标滚轮,一目十行,已经看到第二页,不算心神不宁,但仍有一缕思绪向外飘,对他发出灵魂般的拷问:探寻这些真的有意义么?有必要如此敏感?

傅砚清以掌覆盖面庞,深深地往下揩去,胸膛也起伏着状似叹气的呼吸。

值得肯定的是,他心底隐隐约约滋生出的焦躁,是对妻子出门不做报备的不快。他厌烦一切不在掌控之内的事,但可惜乔宝蓓不是他养在身侧的小猫小狗,无法、也不可能戴着项圈,对外昭示主者。

即便他牵引了一根绳索,将她放在绝对安全的屏障里,总会有不识趣的人因为她可爱,因为她漂亮,因为她耀眼而慕名靠近、触碰、染指。

随时定位的GPS已经没办法满足他。

傅砚清面无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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