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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1 / 1)

暮色已经压上青石墙,流放队才缓缓碾进村口。积雪掩住了大半墙基,却无法掩盖墙头插着的尖刺。

王德全望着这独特的防卫手段,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村内,似乎早已察觉到外面的动静。“闭门!”一声响亮的喝声从墙里传来。

林夕缩在囚车的角落,目光穿过缝隙,看见墙头闪过几张好奇的小脸。孩童们扒着冰棱偷窥着外面的景象,却又被妇人拽着羊皮袄匆匆拖回屋内。

王德全走上前,用刀柄轻轻叩响了那扇包铁木门。

门缝里,先探出一柄锋利的草叉,紧接着是一张沟壑纵横的中年男人的脸。

“官爷,今年冬柴金贵......”他试探性地说道。

这人王德全认识,正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他家庭院宽敞,时常会接待过往的路人留宿。

“少废话。”王德全打断了他的话,随手甩出四张完整的狼皮,“前院两间杂物房和一间厢房,再烧三锅热水、煮一锅热粥。”

狼皮“啪”地一声盖住了草叉,村长混浊眼珠瞬间亮了起来。虽然这些狼皮被狼群撕烂了半边,但硝制好了也能给孙儿们改做坎肩,让这个冬天更加暖和。

他侧身让道,请王德全一行人进入。

村长盯着囚车顶上还剩下的虎皮和狼皮,凑近问道,“官爷,这皮子从哪来的?”

王德全冷哼一声,“自己打的。”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这寒冬腊月的,我们村猎户都不敢出门,前些日子老张头出去一趟,差点被狼叼了去。”

他搓着手叹气,“今年冬天邪性,山里野兽饿疯了,见人就扑。村里人都躲在家里啃干菜,就等着开春。”

说着又看了眼狼皮,“要不是靠着官道,偶尔接待些过路的差爷,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冷的天还有队伍北上......”

王德全不耐烦地挥手,“少啰嗦,赶紧烧水去!”

村长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下,招呼家人们去后院劈柴烧水。

他家的两间杂物房原是囤粮用的,泥墙上还粘着黍米壳。地上铺的草席结着霜,人一踩就碎成冰渣。

一会儿后,人群才稀稀落落地安顿了下来,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村长家的老妻带着儿媳们,迟迟才拎来木桶,热水里掺着稀粥,木勺刮桶底时故意刮出刺啦声,显得尤为刺耳。

流放犯们见状,立刻抢作一团,但最后每人也只分到半碗水粥和几块冷饼碎。

那几个妇人挨个分汤时,别过脸去,沾着泥的布裙始终离流放犯三步远,满眼都是对这些罪人的鄙夷和嫌弃,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夜深后,屋子虽然简陋,但好歹没有四处漏风。众人饿得没了知觉,挨着墙根昏沉睡去。

然而,半夜时分,男囚房那边却突然发出了声响。

原来是韩元业发起了高热,他被老虎咬伤的地方,脓血已经结了冰,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守义焦急万分,拍打着门板呼喊差役,“给点药吧!热水也行!”

女囚房里的韩张氏听见动静,也是慌忙翻遍全身寻找值钱之物,却只剩下一个空耳洞的耳坠眼。

她转头扯住妯娌们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谁有银镯子?借我一副抓药!元业高热,再不用药就......”

然而,女眷们却都裹紧破袄背过身去。

差役们按规矩不能硬抢活人的财物,但默许犯人自愿换药。偶尔抬价倒卖些伤药,也算双方情愿。

然而,此刻所有囚犯都掏不出东西来,韩元业的咳嗽声在雪夜里越来越弱。

韩张氏突然像疯了一般扑向韩柳氏,眼中满是绝望与恳求:“五弟妹!你给守信治伤的药粉呢?分我些吧!元业可是韩家的嫡孙啊!”

韩柳氏硬着心肠掰开了妇人的手,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早用完了,队正赏的伤药就那么一点,全抹在你五弟和侄子的身上了。”

边上的林夕,意识默默扫过空间里的退烧药,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

原身的记忆里,韩元业踩碎虎头帽时的狞笑犹在眼前,更清晰的是前世在医院化疗室里,邻床病人伸手讨止痛药的虚弱模样。

在医院待了一年多的她,早就学会了狠心,此时压根儿没想着拿出来。

在所有人的沉默与冷漠中,隔壁少年的呻吟声渐渐微弱,仿佛生命之火正在逐渐熄灭。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

村长老妻挥舞着烧火棍,猛地撞开门板,口中大声嚷嚷着,“发热的晦气包不能进屋!山神爷会降罪的!”

王德全眼疾手快,刀鞘“铛”地一声架住了火棍,他的视线冷冷地扫过蜷缩在一旁、伤口溃烂的韩元业。

少年的状态让他心中有了计较,这溃烂的伤口正适合做饵,等天亮后丢进山沟,血腥味自会引来饿狼,既能灭口又能消耗狼群,一举两得。

“等天亮扔远一点,让畜生们吃饱了,明日过鹰嘴崖才安生。”王德全直白地说道。

话一说完,韩张氏就嚎哭起来,她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王德全的腿,“不许动我儿!”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王德全怒喝一声,“闹什么!”然后扬起鞭子,狠狠地抽裂了草席,便转身离去,留下一片狼藉和压抑的啜泣声。

而角落里的韩柳氏,却借着人群的骚动,将半枚绞丝银丁香飞快塞进身旁农妇的掌心。对方袖管滑出饴糖干枣等物,铁链哗响恰好掩住发出的窸窣声。

这是之前分汤时约定的交易,林夕终于看清了整个过程。

只是不禁疑惑,韩柳氏身上用来交换的财物到底从何而来,却也不好多问。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差役们就踹着冰冷的囚车,催促着上路。王德全手持名册,逐一核对人数,确保无误后,大声下令出发。

催促呵斥声中,所有人只吃了一点热水和碎饼,就出了村长家。

韩元业果然没有挺过来,天没亮就死了。王德全用木棍捅了捅尸体,直接吩咐道,“扔北沟。”

两个差役不顾韩张氏的哭喊,抬着少年的尸体就往北边山沟去,队伍一会儿就把他的尸体远远甩在身后。

林夕蜷在囚车里,腮帮冻得发麻,还在细细嚼着冰渣子似的冷饼。

之前几天她每次都只吃半个,剩余半个藏在空间里。倒不是为了留食,而是前世带过来的胃痉挛和干呕,让她尽管觉得饥饿无力,但还是只吃得下半个。

今日开始,她强迫自己咽下更多饼渣,必须吃饱才能积攒体力。

韩柳氏看她胃口好转,背过身把昨晚上刚换的干枣和黍米糕塞进她手心。同车人盯着车外积雪,没人注意这截冷硬的甜糕。

林夕接过来后,一点一点咬碎咽下。她望向灰白的天际,努力调动自己心态积极起来,盼着赶紧到幽州城。

那是北京城的前身,定然是个大城市。到时候她也可以去换点东西,就能多点依仗,离活下去又能更进一步。

而空间里的东西,无论是针线还是西药都有些过于打眼,但是那包陈皮拿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并且以现代的成色,在这里还能值多点钱。

就在她盘算着的时候,边上韩柳氏搂紧女儿,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夹袄的第三层暗袋,那里面正藏着林夕好奇的秘密。

那个夹袄针脚歪斜,是柳姨娘着急忙慌中亲手缝的,当时情况紧急,自然顾不上针脚,不过足够密实。

上面缝满了毕生积蓄换来的各种碎银和小首饰,暗袋里还塞着柳老爷珍藏的老人参。

长安地牢收押时,柳姨娘托人送了进来。这是她尽全力为女儿准备的一点东西,只祈祷女儿一家能顺利活下去。

一路上首饰和碎银都用了不少,如今只剩零星几个耳坠戒指硌着指腹,其余早换成饴糖和干枣之类的。

像昨天晚上那样,多少次人命关天的情况,韩柳氏都坚定地没有额外拿出来一点,只因这是自己一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正是靠着这些换来的食物,他们一家的精神状态才要稍好,无论韩守信还是韩元庆、韩元祝,体力都还能保持。

但是韩柳氏想起昨天和村长媳妇交换物品时,那妇人贪婪地地盯着她的领口想要拿出更多,让她心里一紧。

这一路她都只敢和驿卒、村民交易,每次换完便远离对方,就是怕被人惦记。

有次被一个韩家老仆撞见,幸好那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意外身亡。自从那次之后,她行事就更加谨慎,再没被别人发现过。

而原身小姑娘一路因为紧张害怕,都没有仔细观察,以至于记忆中都没有这些信息。

队伍刚转过山坳,前面又发生了骚动,这次是韩守信竟一下子抽搐,猛地栽倒在边上的泥地上。

他手上化脓的伤口已溃烂两天,闷声不吭扛到现在,此刻整张脸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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