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烧没了。”姜薇手电光照过客厅四周，语气忍不住轻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四周静悄悄的，脚底不知什么东西的残骸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姜薇的呼吸越来越重，在这种环境中呆着，即使什么都不发生，肾上腺素也会飙升。
手电光只能照亮前方一米多的地方，朦胧光晕后的黑暗仍令人紧张，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正等着他们。
穿过客厅，前、左、右各有房间，分别是是主卧、书房和厨房。
伸手指向主卧方向，姜薇眼神躲闪，声音略显低哑地道：
“那里就是主卧，是四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沈阳的镜头扫过她正打量的房间，最后落在她脸上。
轻颤的瞳孔，因为紧张而不时转动扫视的眼珠，绷紧的颧部肌肉……
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表演喜爱、表演激动，包括表演恐惧，都是日常必须过关的课程。姜薇在这方面的成绩还不错，加上她之前恐怖片阅片无数，对不同层次的恐惧是有理解、分析和演绎练习的。
更何况，在这种本来就令人害怕的环境下表演惊惧，实在不是件难事。
不长的直播时间里，姜薇尽力施展技能，也包括对声音的控制：
“咱们要不还是先去比较安全的厨房看看吧？”
听到主播问问题，弹幕快速滚动——
【世界上没有鬼，主播莫慌，咱直奔主卧！】
【美女别怕，我有一驱鬼咒传授与你，跟着我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临兵斗者——】
【薇薇安，咱肘吧，卧孩怕】
【怕个鸡儿啊，刚正面，主卧走起】
【爱你不跪的模样】
【主播进主卧，我立马一个大跑车】
【进主卧，刚正面，真有鬼就给它一个大逼斗】
屏幕上快速闪过一堆1抖币的玫瑰，几个5抖币的荧光棒、10抖币的棒棒糖，加五六个50抖币的小红心。
沈阳抬头与姜薇对视，伸手朝主卧方向指了指，用口型对她道：主卧。
姜薇朝沈阳点点头，接着朝左看看，又朝右看看，终于叹息：“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先进主卧吧。”
一边讲话一边对着镜头，背朝主卧方向，倒退着走向最最可怕的黑暗。
对着镜头介绍自己所见所感时，姜薇眼瞳上挑，瞄了眼沈阳。
这位摄影系同学全程面不改色，一点没显出害怕的样子，这……
虽然很可靠，让她这个第一次亲身来到这种地方的人感到些许安慰，但……又觉得真是找错人了。
姜薇能吸收周身附近的人的恐惧值，现在附近就沈阳一人。
摄像师一点不怕，那她岂不是光赚自己的恐怖值，一点别人的恐惧值都赚不到吗？
“go。”认命般地叹气，姜薇挥拳给自己打气，探头探脑地迈过主卧门槛。
右脚踩在主卧地板上，烧毁的地面发出脆响。她停顿了下，手臂内缩夹住自己，手电筒也没敢大幅度扫照——几乎所有肢体语言都在表述着自己的恐惧。
沈阳忙也跟上，镜头追着她的脸和她手电筒照亮的地方。
踩着姜薇的脚印，两只脚都踩进主卧的瞬间，绑在他手腕上的手电忽然毫无预警地熄灭。
沈阳前方区域瞬间被黑暗吞噬，原本被他手电照亮的姜薇背影也黯淡下去。那一闪之间，他隐约在姜薇后脑勺上看到了什么，脑子来不及分析是她的头发阴影还是鬼影，人已因恐惧而急呼出声：
“卧槽！”
四周乍然变暗，身后又传来沈阳的低呼，本就神经紧绷的姜薇也跟着“啊”一声大叫，快步后退，不小心撞上沈阳。沈阳手里的手机剧烈摇晃，镜头在黑暗、朦胧的光影、姜薇苍白的脸上不断切换，划出一个又一个模糊诡异的画面。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炸了锅一样地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身浩然正气，退！退！退！】
【靠靠靠，什么情况】
【？？？？？】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主播快回话，不然我要报警了】
【玄门正法，诸邪回避！】
【退退退退！】
姜薇抓住沈阳手腕站稳脚，抬头便对上沈阳的眼睛。
“怎么回事？”姜薇捂住衣领上的麦，呼吸急促地小声询问。
“手电不亮了。”沈阳将正直播的手机递给姜薇，摘下手腕上绑着的手电筒，摆弄了半天都没能让它再亮起来。
姜薇只好让他先将不亮的手电揣兜里，自己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照亮，把自己完好的手电换给了沈阳。
两人一通手忙脚乱，还要不时警惕地打量四周，呼吸越发不稳，喘气声也越来越粗了。
就在沈阳终于接过手机，深呼吸稳定心神再次将镜头对准姜薇慌张的面孔时，室内忽然响起跑车轰鸣的引擎声。
两个人先是吓一跳，下一刻才反应过来。
沈阳看向直播手机屏幕，姜薇用自己手机打开某音搜索直播间，也看到了屏幕上动态驶过的一辆跑车模型。
“感谢【做梦都在吃大辣条】的跑车……”姜薇念老板名字时的声音仍有些发颤，但这个名字一出口，方才那种几乎吓破胆的氛围神奇地平复许多。
水友们2b兮兮的昵称，多少有点辟邪作用。
姜薇瞄一眼恢复状态，稳稳对着自己高举手机的沈阳，微侧身，退出手机直播间，点开黑框app查看恐惧值数字。
来之前她确认过数值，是18点。
现在标注数字的位置，显示已是29了。
？？？
姜薇盯着这个数字有些疑惑，她也没有这么害怕吧？怎么会这么快就涨了11点恐惧值？
之前她第一次看《咒怨》，够害怕了，2个小时也才积攒6点恐惧值啊。
虽然实地探险是比看电影更吓人，但从开播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左右，怎么想也不至于涨到11点。
除非……
转头悄悄打量沈阳，这哥们儿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吧？
沈阳其实吓死了，在她面前硬撑吧？
目光下移至他握着云台的手指，挺长挺好看的，但是苍白。
再垂眸看向他双腿，好像是有点发软的样子，走路时都有点拖沓……
嘴角不由得轻抽着翘起，这么短时间涨11点恐惧值，得感恩。
“你笑什么？”沈阳瞳孔微缩，视线快速从手机直播画面移到镜头外更清晰的姜薇面孔上。
方才那个笑容已经消失，此刻姜薇挑眉疑惑地看过来，一本正经道：
“我，我没笑啊。”
“你笑了啊，刚才笑了下。”沈阳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你别吓我啊，我真没笑。”姜薇眼珠左右移动，仿佛正寻找什么刚附过她身的鬼魂一样。
“……”沈阳干咽一口，无语地瞪着姜薇。她实在不像在撒谎，难道刚才……
或者是自己看错了？
再看弹幕——
【卧槽，她笑得我瘆死了】
【我靠，此地不宜久留，主播快跑】
【这显然是鬼在警告主播了，快跑吧，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
【吓我一激灵】
【演得挺像啊，跟真的似的】
【都是剧本，假的假的假的】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显然水友们也看到了。
姜薇背对着沈阳，目光盯着手机上的恐惧值：
【29】
【30】
她嘴角再次挑起诡异的弧度，沈摄影师太给力了。
才在心里送沈阳一堆优美夸赞，就见数字轻轻一跳，短短1分钟内，又涨了——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