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后,又是个艳阳天。
谢窈拉开了落地窗的全遮光窗帘,阳光豁然照进室内,一片明媚的暖意。
她拼凑着零碎的记忆,在房间里寻找顾臣落下的尾戒。
没记错的话,那是一只很普通的银质素戒,很难与顾臣的身份匹配。
谢窈曾暗自揣测过,那戒指对他也许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意义。
最终,谢窈在枕头底下找到了那枚纯银尾戒。
仔细确定了一下,戒指真的平平无奇,也看不出有什么珍贵之处。
也不知道昨夜顾臣是几时摘下来的,又是如何落在了她枕头底下。
谢窈拿着戒指出去,带上了房间门。
客厅里依旧静谧,她径直朝沙发那边去,“你看看是不是这枚戒指。”
话落,谢窈去看沙发那边坐着的男人,未想闯入眼帘的除了顾臣,还有不知何时回来的苏黯和秦烨。
他们小两口正依偎在沙发上看手机,似是看见了什么好东西,苏黯一脸的震惊和兴奋。
听见谢窈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她,笑得更深了。
谢窈站住脚,摊开的手掌下意识握紧,脸上肉眼可见的心虚紧张。
与她相比,靠坐在沙发一角的顾臣显得格外淡定,翘着二郎腿,拿着书,悠闲翻看。
还第一时间接了谢窈的话:“离太远,看不清。”
谢窈:“……”
她以最快的时间平复情绪,面上恢复平静,若无其事地和苏黯打招呼:“你们回来了,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苏黯笑盈盈:“顾少中奖了,说要送给我和老秦,刚在全神贯注的兑奖呢。”
谢窈狐疑:“什么奖?”
苏黯:“迪士尼两天一夜情侣套票!”
“?”谢窈懵了几秒,不敢置信地看向沙发那头的男人。
顾臣接收到她的目光,也看了她一眼,淡声解释:“昨晚刷到的官方活动,随便抽了一下。”
提到“昨晚”,谢窈的心跳便漏一拍,视线也从男人身上移开了。
暗自腹诽顾臣怎么这么好命,随便抽个奖也能中。
“窈窈,你刚才说什么戒指?”苏黯的注意力从兑票一事,转移到谢窈身上。
意有所指地盯着她握拳的手。
谢窈回神,心虚极了。
生怕顾臣先开口,说漏了昨晚的事,“啊那个,就是顾少的戒指丢了,我帮他找到了。”
说着,她把戒指抛给男人,“顾少,接着。”
顾臣眼也没抬,左手凌空一抓,戒指便稳稳握在他掌心。
那随意散漫的动作,确有几分令人唏嘘的帅气。
引得苏黯“呜呼”一声,朝他竖起大拇指:“好帅啊顾少!”
随后碰了下秦烨的胳膊,打趣他学着点。
秦烨还在兑奖,被繁琐的流程闹得眉头紧拧,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小声同苏黯嘀咕:“宝宝,你要是想去玩儿,我直接订票就是,这兑奖流程好麻烦啊。”
苏黯:“你不懂,特意花钱我可能不会太想去,但如果是中奖可以免费玩,我就非常想去了。”
秦烨:“?”
他确实不太懂。
比起应对繁琐的兑奖流程,他更愿意花钱图个方便。
哪怕他现在经济上其实算不得宽裕。
“快弄吧,我陪着你。”苏黯挽着男人的胳膊,满眼兴奋期待。
秦烨拿她没辙,只好认命地继续填资料兑奖去。
顾臣这边已经把尾戒戴上了,本该习惯性佩戴在左手小指的素戒,被他换到了右手小指。
谢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心下有些好奇,却没有多问。
只是拎着暂放在茶几上的食材,往厨房去:“我去做饭。”
苏黯本想去帮她打下手,却被顾臣抢先一步,“一起。”
再加上秦烨失了耐心,苏黯便留下接过了他的手机,“我来弄吧,你也去厨房帮忙。”
秦烨没去,“我不,我要在这儿陪着你。”
苏黯受不了他一副撒娇的语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这样一来,和顾臣独处在一个空间里的谢窈便显得有些紧张尴尬。
尤其是男人进门后,还顺手把厨房门带上,将客厅里两人彻底隔绝在外。
“你洗我切?”男人拿了围裙,递了一件给谢窈。
言行举止都很正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如此反倒显得谢窈太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当回事了。
谢窈接了围裙,尽可能表现得正常,“好。”
两个人很快各司其职,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忙碌起来。
其实对于顾臣,谢窈还是挺好奇。
比如以他天之骄子的身份,怎么会沦落到跑来和他们一起合租。
再比如,他那样的出身,竟然会下厨做家务。
简直颠覆了她对豪门世家公子哥的印象和认知。
给男人递洗好的食材时,她偷瞄了一眼他拿着刀具的手。
皮肤冷白,指节修长,腕骨突出,怎么看都不该浪费在切菜这件小事上。
“青椒切丝?”男人低问,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食材。
两人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了一下。
谢窈触电般缩回手,脑子里莫名闪过昨夜顾臣握着她的手腕压在枕上的画面。
心脏又紧绷成弦。
尴尬就在一瞬之间,谢窈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理素质不及顾臣那么好。
昨晚发生过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心平气和地与他相处。
“那个……”谢窈试图把事情说开,直面问题。
刚一开口,手机却响了,她只好在顾臣打量的目光里歉意一笑,先接电话。
电话是崔成玉打来的,语气很急,言简意赅,“我现在有一台胎盘早剥紧急剖宫产手术缺个助手,你能赶过来吗?”
崔成玉是京北市中心医院产科副主任医师,也是谢窈在产科的带教老师。
虽然工作上对谢窈格外严苛,但也是真心栽培器重她的。
这不,一有合适的学习机会,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窈。
谢窈当然不会拒绝,她对自己的职业未来有很高的期待,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习进步的机会。
“我现在就过去,谢谢崔主任!”
挂断电话后,谢窈解下了围裙,和顾臣打招呼:“有台紧急手术缺人,我现在得赶过去。”
顾臣没说什么。
从他们开始合租那天起,他就知道谢窈工作很忙。
她在京北市中心医院参加规培,平日里都是医院和租房两点一线,休息日也会在自己房间里学习或是去市图书馆。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独立自强很有规划的,是个文静秀气却很有韧性的女生。
谢窈回屋拿包,顺便和客厅里的苏黯小两口打了声招呼。
然后急匆匆出门了。
苏黯想到厨房里只剩顾臣一人在忙活,便让秦烨去帮忙。
这次,秦烨倒是没推辞。
不过他进了厨房,能帮上忙的地方也很有限。
他实在不及顾臣那么全能,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少爷。
秦烨只能在旁边陪着顾臣唠唠嗑,帮忙递下东西。
“欸臣哥,你尾戒怎么换右手了?”秦烨手里拿着一个色泽鲜红的苹果,正抛着玩儿。
闲来无事,便格外关注顾臣切菜的手。
作为顾臣身边呆的最久的兄弟,秦烨自认比谁都了解顾臣。
知道他这尾戒是街边随便买来挡桃花的,也知道他和圈子里其他公子哥不太一样,对继承家业兴致不高,心里有一番自己的筹谋。
顾家长辈本打算让顾臣大学毕业去顾氏集团历练两年,然后继承家业。
但顾臣却偏不肯要这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而是力排众议继续读研,从工商管理专业跨界攻读生物学专业。
秦烨家虽然不及顾氏在京北市有名望,却也是实打实的豪门。
他没什么大志向,就想抱紧顾臣的大腿,跟他混一辈子。
所以大学毕业后,便也陪着顾臣考了个研。
两个人为此和家里关系闹得不愉快,断了经济来源,这才想到一起租房。
用顾臣的话说,虎落平阳,能省则省。
他倒是适应得快,秦烨还没完全从公子哥的身份转变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左手尾戒代表‘单身主义’,可以挡桃花,右手尾戒是‘等待爱情’,你戴错了可就挡不住桃花了。”秦烨苦口婆心,生怕顾臣混淆了尾戒的含义。
谁知顾臣却瞥了他一眼,“要么滚蛋,要么闭嘴,吵死了。”
秦烨:“……”
他好心提醒一下嘛,又没说错什么。
腹诽片刻,秦烨并没有离开,而是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昨晚的外卖你怎么没吃啊,我今早起来看见东西放在餐桌上,都没动过。”
“还有啊,昨晚一点多你去哪儿了,我去你房间找你,结果你不在。”
“打电话也没接。”
顾臣切菜的动作一顿,思绪飘回昨夜。
秦烨是给他打过几通电话,不过那时他正和谢窈吻得难舍难分,随手调了静音,没有接听。
想到谢窈,想到昨晚那场并未尽兴的情事。
顾臣的呼吸沉了几分,喉结不由滚了滚。
他没有回答秦烨的问题,反倒问他:“你平时用的哪个牌子的安全套?”
秦烨刚把苹果洗了,正准备开啃。
因为顾臣的话,他惊了一大跳。
结果导致嘴巴张得太大,下巴咔的一声脱臼了。
秦烨疼得直哼哼,急切想问顾臣什么,却因为下巴无法闭合,说话都困难。
顾臣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些嫌弃:“别吱哇鬼叫了,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