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撑到最后一秒。
心跳拉扯三下,锁屏光亮就此熄灭。
门外毫无动静。
像兵临城下,眼看快要开战,敌人却齐唰唰卸下了弓箭。
她躲在城墙上像一块被捏扁的面包,缓缓恢复蓬松。
猜到邢屹已经走了,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
直到她想去卫生间。
于是悄摸摸下了床,连灯都不敢开,全程用手机电筒照明。
洗完手出来,打开门。
突然感觉这屋里不止她一个活物。
她浑身僵住,看着从身后游移而来的影子,漆黑挺拔,暗含狂热。
想起自己短跑十秒八的烂成绩,她决定背水一战。
下一秒,逃跑声激烈响起,霎那间,邢屹手臂一揽,从背后锁住她,几番挣扎,她被他抵在门上,后背贴着他如火似铁的胸膛。
眼前一片漆黑,他单手蒙住她眼睛,她双手向后慌乱捶打,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触电一样缩回,浑身快要烧起来,只能蜷起手指死死扒住门板,脑神经剧烈震颤。
邢屹一只膝盖抵在她腿间,她动弹不得,他粗沉的呼吸埋入她肩膀,热意从她垂散的长发传递至肌肤,像火焰烧燎,而他从容不迫:“睡醒了?”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醒、醒了......”
“有没有梦见我?”
“没有......”
过于害怕,她只能用细碎的声音回答。
邢屹肆无忌惮,鼻尖蹭过她耳朵。
她抖得这么厉害,这样激烈的频率,像小鹿撞击他身体,撞出一个鲜明豁口,只能由她填满。
他会把她锁进这个豁口,再用数以万计的金钱、用刚强有力的身体,为她铸造一个乌托邦,让她在欢乐与纵情里徜徉。
那份温柔绵软会让他痛快淋漓,水一样拥抱他、淋湿他。
他们会耳鬓厮磨,会接吻,会做很多事情,他会看她仰头呼吸,让她将手指陷入他汗湿的短发,尽情抓挠他,他会扶住她不赢一握的腰,听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爱他。
爱他,爱他,爱他......
想象让人亢奋不堪,欲念疯狂膨胀。
孟纾语浑然不觉,只知他的身体越来越强硬,裹挟感席卷而来,她惊恐万分。
邢屹蹭蹭她耳后的头发,声音更哑:“小语觉得我特别可怕?”
“对!”她脱口而出,蒙在她眼上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她吓得改口,“不、不对!”
“是吗,那你觉得我特别好?”
“对!你特别好,你相貌好脑子好体力好,礼貌善良,关爱小动物,你、你哪里都很好......”她呼吸凌乱口不择言,最后软绵绵恳求,“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邢屹无动于衷,一手掐住她颤抖的下颌,往后带了带,灼热恶劣的气息扑在她面颊:“把我想得那么好,不如跟我接吻?”
“?”
心脏跳到嗓子眼,她力气枯竭,几乎要软在地上,邢屹揽着她的腰托住她,她模模糊糊听见门外有声。
——“乖乖,姨给你带了鸭血粉丝汤,要出来吃点吗?”
邢美莱出差回来了。
她心一跳,刚要出声,邢屹捂住她嘴巴,她垂死挣扎地呜咽。
——“唔,好像睡着了。”
邢美莱默默离去。
她要哭了。
很快,他掌心真的被濡湿。
邢屹错愕一瞬,叹了口气,松开对她的束缚,把哭软的人抱到床边,让她坐在他腿上,给她擦泪:“好了,不哭了。”
她下意识推开他,他就攥住她手腕,她哭得更凶,连连哽咽:“做、做人怎么能这么坏啊......”
邢屹无可奈何:“你瞒着我收拾行李,你就不坏?”
她据理力争:“我哪里坏,我偷偷收拾行李只能证明你十恶不赦,所以我才想搬走!”
“好好,是我混蛋,别哭了。”他又用衣袖给她擦泪,难得这么温柔,哄了半天,打趣道,“你都哭湿我两件衣服了。”
她一边哭一边铁骨铮铮:“我赔给你......”
“一件两万。”
“......当我没说。”
邢屹等她哭声小一些,继续哄,哄完又开始犯病,威胁她不准搬走。
她心慌意乱地问凭什么,邢屹气定神闲,说钢琴已经抬进家里了,她要是搬走,莱姨会非常难过。
次日早晨,孟纾语下楼一看,侧厅果然多了架三角钢琴。
这是她时至今日,收到的最贵重的生日礼物。
几百万的钢琴说买就买,简直在用糖衣炮弹劝她放弃抵抗。
邢美莱今早得闲,给他们做早餐吃,在厨房里幸福洋溢地喊话,让孟纾语试试钢琴的音色,看喜不喜欢。
她迟疑片刻,说手生了,先不弹吧,等找回感觉再试。
说完便拉开餐椅坐下。
只有对面的邢屹意味深长地注视她,似乎能透过她刻意躲闪的目光,看见她藏匿的心事。
两人今天没怎么交流,孟纾语自己坐公交去了学校,邢屹上午没课,被彭霖邀到了工作室。
其实就是彭霖家里的宽敞阁楼,美名其曰创业工作室。
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最怕富二代热血创业。
彭霖花着家里的钱,已经干黄了n个项目,亏了至少八百万。
最近他又有点新点子,想开发一款云端存储软件,立志要拳打摆渡网盘、脚踢阿狸云盘。
但他不精通代码,只能依靠邢屹。
“屹,我得到内部消息,小时光云盘就快倒闭了,等它家服务器一崩,咱们火速上线,绝对一飞冲天!”
彭霖兴致勃勃转着椅子回身,不远处,邢屹懒坐在沙发上玩手柄赛车,目光落在游戏大屏上,烦心倦目的,根本没听他说什么。
彭霖瞧出他情绪不对劲。
这人在想什么呢?唉,他可是自己创业之路的活血源头,不能让他因为别的事情分心。
彭霖决定好好伺候这位大少爷,把他的专注力拉回来:“屹,出去吃饭呗,我请。”
...
不多时,两人到达商圈。
彭霖在手机上查找口碑好的餐厅,邢屹闲闲插着兜,嘴里含一颗薄荷糖,百无聊赖走在旁边。
阳光下人来人往,广场喷泉附近有个小男孩跪地乞讨,地上印了十几行粉笔字,说家人重病,急需筹钱治疗。
邢屹路过扫了一眼。
钱包正好备有现金,于是停下来取出钞票,一共十张,直接给了对方。
小男孩惊得犯懵,等他们走远了他才慌乱醒神,攥着红钞连连道谢。
彭霖见怪不怪,什么也没说。
就算对方是骗子,邢屹也不会在意那笔钱。
倒不是因为同情心旺盛,其实邢屹根本就不同情。
只是对方需要钱,而正好他也不缺钱,就给了。
共情力是种稀缺的事物,邢屹身上并不见得拥有太多。尤其对于亲情这玩意儿,他的共情力几乎为零。
毕竟连亲生母亲都在他的憎恶名单里封存着,没死胜似死。所以别说共情别人了,他自己都懒得在意亲情。
彭霖算是很了解他,有时候调侃他薄情寡义,也不算百分百的玩笑话。
毕竟他真就那样。
如果有一个人能开启他尘封已久的共情力,那那个人......
算了,彭霖觉得那人不存在。
因为一架昂贵钢琴,孟纾语的搬离计划就此泡汤。
晚饭过后,莱姨又出门了,她觉得自己再次陷入危险境地,只能紧锁房门,用写作业来转移注意力。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像只小蜗牛一样瘫挂在床尾,敲一行字就叹一口气。
看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零点一过,就是她生日。
可是她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倒不是全怪邢屹,只是她一想到那架钢琴,就想起徐以婵,想起那一天......
思绪飘远,楼下忽然传来细微声响。
钢琴曲?
她打开房门,终于听仔细。
心头一颤。
是《月光》,是徐以婵教她弹会的第一首曲子。
她对音符有天生的敏感力和掌控力,小时候,往往是徐以婵教她半小时,她自己弹奏一小时,最后再被老孟夸赞半小时。
后来徐以婵患癌住院,没人手把手地教她弹了,但她热爱不减,于是就进了兴趣班,在老师的指挥下练习。
孟纾语缓步下楼,看见落地窗前,沐在月光里的沉静身影。
原本冷硬不讲理的拳头,此刻舒展出优越弧度,修长手指游走在黑白键上,好像每一寸筋骨都变得温柔。
沉浸许久,最后一个音符泛震在空气里,一曲终了。
孟纾语憋住眼泪,上前打开一盏落地灯,数落他:“不开灯弹琴,眼睛会坏掉的,不要为了凹帅气氛围而牺牲视力。”
邢屹换个方向坐在琴凳上,懒散笑着,面对面牵过她的手,把她带到身前。
“听完了?”
“嗯。”她别过脸,很有骨气地说,“知道你弹得很好,但我不会夸你的。”
邢屹掐着她下巴,混蛋一样把她的脸掰正,非要看着她:“之前弹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弹了?”
她抿抿唇,低头说:“我小时候很乖的。”
“现在也乖。”
“......你听我说完。我小时候很乖,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我爸花了很多钱给我报钢琴班,我就一节不落地去上,生怕浪费钱。再加上,当时我妈住院化疗,精神很差,我就想学一首《野蜂飞舞》逗她开心,不过那首曲子特别难学,为了快点学会,老师只能为我加课。”
“那天下午,老师打电话提醒我去上课,我就乖乖从医院赶过去了。”
“然后......没有看见我妈最后一面。”
邢屹注视着她,眼神难得深沉。
他冷静不语,却惊扰她沉寂的心弦。
大晚上的,孟纾语不想煽情,改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人都是会死的嘛,死亡并不可怕,就当......就当妈妈住在对面的房子里,离自己很近很近。
只是隔着一扇再也打不开的门。
片刻,邢屹把她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浅笑说:“就当今晚的曲子,是你妈妈为你弹的。你是她的骄傲,她从来不会怪你错过她人生最后一秒,因为在她心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音落,孟纾语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瞬间决堤。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匆忙撇过头,邢屹站起来把她抱住,后退几步靠住琴身,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吸一记鼻子,挪开眼:“别看我,丢脸死了......”
邢屹笑了下。
“不丢脸。”他捏捏她泪湿的脸颊,目光缱绻垂落,“很漂亮。”
......这话有点变态。
但他声音很好听,她柔软的心弦再次被撩动,回音漫长。
邢屹先是用指腹揩走她的泪水,又缓缓靠近,低头,嘴唇轻轻碰一下她脸颊泪痕,她睫毛颤动,邢屹掀起眼皮掠她一眼,目光里有热意翻滚,他一只手牵住她,手指挤进她紧张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轻吻着眼泪流经的轨迹,气息从她脸颊游落到颈侧,鼻尖蹭蹭她耳垂,声音哑得过分,一阵接一阵的喘:“好想跟你接吻。”
她呼吸乱了,脑内有飓风旋卷,邢屹紧紧抱住她,浑热不堪的气音磨她耳畔:“可以吗?”
可以吗?
这一秒,她整颗心被他填满。
是心跳牵引着她点头。
邢屹眼神一暗,松开彼此汗湿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狠狠吻住她。
呼吸相撞,旋即抵死纠缠,她仓惶攥拳,被一股狂烈的力量惊得踉跄,邢屹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捞回身前,一边吻她,一边抱着她后退。
他凭借记忆寻到沙发椅,敞着腿坐下,引导她岔开腿坐他身上,他手掌扣住她后背,仰起头,用力又爱惜地吻她,狂热不堪的气息扫荡、掠夺,她呜咽一声,掐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适应他疯了般的节奏。
终于,他舌尖探入,微阖着眼,不错过她每一个羞赧的表情,似乎很喜欢看她脸红,喜欢听她细碎的呜咽,邢屹喘声忽沉,亲吻幅度愈发剧烈,他一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在接吻间隙里含糊不清地夸奖:“好软,好烫。”
她已然失神,忘了什么叫色令智昏,只觉体内山崩地裂,碎石之间开出了花,漫山遍野,在狂风中肆意摇曳,她好像闻到淡香,闻到空气里朦胧的悸动,直到细密疯狂的接吻声响彻耳畔。
她尝到前所未有的激烈与放纵,骨骼里有海浪翻滚,柔软的、强烈的、温热的,将青涩来回冲刷。
脊骨酥麻一片,她不太熟练地回应他痴迷的吻。
桌上手机震动。
老孟:[女儿生日快乐!]
老孟:[老爸明天去京北看你!]
孟纾语被他吻着,顾此失彼。
预感到是老孟发来消息。
不是吧,老孟要来?!
可是他俩现在......
理智迅速回笼,双手推他,邢屹攥住她躁动的手腕,两人拧了几个回合,双双滚落地毯,她被他压着,一滴滚烫液体坠落而下,打湿她锁骨。
是邢屹的汗水,是他蛊惑人心的荷尔蒙。
他突然翻个身让她在上,抱着她,从唇角吻到耳畔。
“小语后悔了?”
“不是很舒服吗?都会主动含我了。”
“你逃不掉的,你要依赖我,要跟我接吻,跟我做.爱,要学会爱我。”
“必须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