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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复命(1 / 1)

醒来是夜里,寝殿里点着灯,都遮了灯罩,光很柔和。

“……水。”魏渊觉得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叫唤了一声。

“殿下醒了!”满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快满月弦月一个将她扶起来,一个端着水喂她。

记忆回笼,魏渊还很虚弱,缓缓睁开眼睛:“孤睡了几天了?”

“整整六天。”满月答。

魏渊讶然,没料到这么久,心里算了算:“那么今天是除夕?”

满月:“正是。”

“既然是阖宫欢庆的好时候,就不要惊动圣人了。”魏渊还惦记着宫宴,可是满月心虚道:

“殿下醒转是大事,已然去报圣人了。”

魏渊没有苛责她自作主张的意识,若是听从魏渊的吩咐,难免要听圣人的斥责,甚至受罚,倒是魏渊考虑不周了。

“那也无妨。”魏渊笑笑。

很快,步履声响起:“阿姊……”

眼看着过了十五,魏渊终于从金笼子里放了出来。

这回吐血,御医给的诊断是忧劳伤心过度,这说法倒也能够取信于人,最疼爱的侄儿骤然过世,宫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昭公主一向多思,难免心衰亏损。

永德帝把这当成天大的事,这些日子别说让魏渊接见外臣,连魏渊下床读书写字下棋都不许,只一味让魏渊好生保养。

魏渊无奈,也无法违逆,那日从冬福儿口中撬出来的消息无法传给崔檀,此前同崔檀密谋之事宜进展如何,魏渊也不得而知。

周靖倒是奉命进宫来了,可是永德帝也不许周靖单独见她,生怕姐姐又劳心。

永德帝倒是日日都来,可任凭魏渊怎么磨也不肯松口,不过最后也没奈何,同魏渊约定,养到十五再见外客。

这小皇帝,魏渊心中哂笑,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他口中的外客。

先周靖还是先崔檀,这不成问题,周靖就在宫中,召见也方便,甚至等着崔檀进宫的时间,周靖就把这些事儿回禀完了。

“殿下——”周靖要执那些虚礼,魏渊只嫌他费时间,命他速速道来。

于是周靖便三言两语,把魏渊入宫前吩咐他的两件事报了。

其一是审问刺客,两边都是死士,虽然能防着他们自尽,可是怎么审也不开口,这也没办法。

意外之喜,在审问之外。

魏渊应承云归妄旁审他活捉那二人,原本并未抱有什么希望,只是应允他一个心愿,不料竟真发现了新线索。

周靖:“殿下,云郎君以名誉担保,断言虽然地牢中两名活口连同当时四名死者都极力将自己掩饰成羽族族人,可这六人其实皆是苍岚派门人。”

魏渊来了兴致,如果此言属实,还真是一条极为有用的线索,可是……苍岚派?

这……闻所未闻啊。

不过,一瞬间引起她兴趣的还是另一个词——

河北道。

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魏渊问:“这苍岚派又是何方神圣?云郎君又是如何辨认出来?”

“云郎君并未告知臣辨认之法,似乎有难言之隐,臣不好追问,若殿下有言,臣回去后再对云郎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周靖神情疑惑:“可是……殿下不记得苍岚派了吗?”

……

大意了!!

魏渊绝倒,怎么也没想到在此处还有内情,怎么难道昭公主是知道这劳什子苍岚派的吗?所得到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诚然,残缺的记忆多了。

虽然恨不得把这一句话咽回去,但事已至此,魏渊:“孤忘记了。”

她神色坦诚:“前几日高热不退,有些昏头,靖伯提到苍岚派,孤只觉得恍若相识,可是记不真切了。”

只是赌一把,赌周靖在意昭公主的凤体远大于在意他这一时口误,果然赌对了,周靖急忙道:“这样大的事!圣人和御医可知道了吗?”

“知道了。”魏渊撒谎而面色不改:“只说让孤静养。”

周靖对魏渊情急之下扯出这借口的接受度比魏渊想象中还要高,仿佛一点也没有质疑,即便是高热不退,也不应当就失去了一段记忆,倒是让魏渊有些意外。

周靖便兢兢业业为魏渊解释起来:“这苍岚派乃是江湖上一大毒瘤,门派中人皆是江湖杀手,许多都在朝廷通缉中榜上有名,号称‘逢客必迎,逢雉必杀’,这其中的雉,指的便是他们接了赏金后猎杀的目标。如果真是苍岚派,殿下……”

“危矣?”魏渊含笑接话:“靖伯不必过分担忧,这段时日,不论孤去哪,都请靖伯随行便是了。”

只是不知,是谁想要魏渊的命。

周靖:“这是臣的本分,此外,前些日子殿下昏迷时,臣自作主张向圣人举荐了云郎君,只说是臣从军中提拔之人,圣人破格授了云郎君别将衔。”

这是魏渊不曾预料到的,让她颇为好奇:“云郎君毕竟不是知根知底之人,靖伯难道不担心云郎君对孤不利吗?”

这可不像是一向事事以昭公主为先的周将军能作出的考虑。

周靖状似犹豫,片刻,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殿下,臣可为云郎君作保。”

“不可同孤言明原因么?”魏渊一笑:“也无妨。”

“不是臣有意欺瞒殿下,实在是……”周靖单膝跪下:“臣可说,云郎君是殿下信任之人。”

魏渊摆摆手:“靖伯不必如此,孤信重你。只是他现在怎么不在宫中?”

周靖:“总要有人留守府中。”

其实魏渊心中好奇更盛,不过既然周靖不肯说,魏渊也不想强求,回头直接询问云归妄便是了。

他哪敢不说?除非他想受“云小红”冷落。

微妙地,魏渊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感。

不过这不要紧。

当时吩咐周靖的另一件事,乃是命周靖彻查当时拦截魏渊写给崔檀那封无字信之人,这件事没那么困难,进展倒是比审问那些刺客快得多。

据周靖说,此事目前已经有了眉目,或许再过些日子,长公主府上私牢中,就又能添上一批人了。

“照殿下所说,此事乃臣秘密查之,除臣之心腹二人,绝无他人知晓。”

魏渊大为顺心:“靖伯辛苦!”

不过崔檀带来的消息,就没有一个是好的了。

崔檀是十五当日下午进的宫,因为魏渊不方便挪动,永德帝特许崔檀不必谨遵“外臣不得入内宫”,直接到别春殿回禀便是。

平日里见崔檀,都是一边弈棋,一边同他叙话,魏渊其实棋艺不精,每次同崔檀见面,都紧绷着精神,头疼。现在倒好,永德帝把别春殿的棋盘棋谱都收走了,魏渊因此松了一口气。

二十一日过去,宫中情势果然大变。

当日魏渊吩咐崔檀做的布置主要有三条,其一,遏制宫中流传的谣言,重新将“内仆局内侍冬福儿冤死后来求昭公主为他洗雪沉冤”,掺和着昭公主从前那堪称传奇的经历,足以唬住一般的乌合之众,以使魏渊亲自入局;其二打着昭公主的旗号在宫中“驱鬼”,实则暗查那搅弄风云之人,“驱鬼”而非“捉鬼”,确保幕后主使不但不会激流勇退,反而还会在其中添一把火;其三去查冬福儿所有亲友关系,不过这一点与刑部、大理寺原本的调查方向重合,倒也不必细表。

原本这布置并无问题,甚至可以说,这样一套下来,既可以控制住宫中舆情,又可以将魏渊推到一个类似于“神女”的位置进而为未来的一些打算大开方便之门,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还能揪住那在宫中搅弄风云之人的尾巴。

但这一切都被魏渊一场来势汹汹的重病搞砸了。

许多时候,贵人有疾都会被冠以天意甚至天罚的名头,虽然更多时候是在党争中的技俩,但也架不住这样的想法深入人心。

更糟糕的是,崔檀身在宫外,知晓魏渊之病,已然是次日一早,而一夜的时间,崔檀安排在宫中控制舆情的人已然把魏渊交代的前两件事办了个七七八八。

那么,这样一来,在宫中许多宫人来看,便是昭公主前脚扯虎皮做大旗,后脚这虎皮便被撕了个稀烂,何况宫中始终还有一双手。

于是在崔檀得到消息的时候,宫中的流言几经波折,已经被传成面目全非的样子,一部分人认为昭公主替天行道是假,迫害宫人是真,另一部分人认为昭公主道行不够,尊贵至此也依然免不了被恶鬼侵扰,总而言之,这场重病就是反噬。

而永德帝对这几番交锋毫不知情,只当是宫中一个个都活腻了,当夜大兴牢狱,无形之中又将舆情往幕后黑手希望看到的方向推了一把。

尽管崔檀很快便将魏渊昏迷前的吩咐告知永德帝,可也为时过晚。此后崔檀竭力运作,现在宫中的舆情总算是没那么糟了,大致被引导向了“奸人作法谋害公主”的方向——得益于昭公主一向风评极佳,大部分宫人还是仰慕她的。

永德帝一贯厌憎鬼神之说,可是遇上这样的事,也不得不由着崔檀这样胡来,毕竟如果不用一个虚假的“恶人”堵住悠悠众口,饱受攻讦的,便会是永德帝最在意的姐姐。

“属下无能。”还是崔檀一贯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这一次,魏渊能看出他眼中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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