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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叛变(1 / 1)

未曾见过烽火的嫔御们瑟缩在一处,更有胆小的已掩面而泣。

“堂春!你不当走。”刘晏辞高呵一声,又后悔失态,莫了才补充道:“注意安全。”

魏冉已步去外头,一方面是尽忠职守,另一方面是确认王昉之不立危墙,“执金吾不在,臣为陛下守门。”

随扈武将们并未携带称手兵器,只能四下寻找。明堂为宗庙,倒有些礼器可堪一用。魏冉长于骑射,也找到了一副重两石的角弓和十支箭宇。

三千羽林卫已枕戈待旦,静静围住棠黎苑,自点为两宫亲卫,他们便做好峥嵘战死准备。

而诸王又各领扈从,三三两两清点,凑出两千余。

绕是如此,与叛军仍有数倍之差。

从甘泉宫到北军营,快马疾驰来回需两个时辰,魏二动作再快,也需这五人拖一拖。

打仗是当真会死人会流血的。真刀真枪的拼刺,远胜刀笔小吏口诛笔伐。

殿里气氛一再沉重,方才咋咋呼呼、高谈阔论的群臣,也不作声响。

魏冉向王昉之点了点头,此时无人有风月心思,更无人凑到王应礼跟前,讥讽他踩着妻儿尸骨为天家作彘犬。

“吾等壮年,应是中流砥柱,难道因身为文臣,便缩在少年郎身后吗?”不知谁先呐喊一声。

因政见不和而互相攀咬之臣均放下成见,虽然彼此深恨,但此刻又成了可以将脊背交给对方的友人。

大卉的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奇怪。这些文臣,平素相互攻讦,却以风骨为傲,甚至愿为匡扶正道而死。

一代又一代,不可弯折,成为大卉新的脊梁。

而今他们的血性又被激起。

项城王的兵马集结更快,马蹄哒哒踏过荒野枯草,似闷雷声惊响。

殿门已阖,守门者是东都所有数得上名的将军。他们没有兵马,各领几百羽林卫与诸王属从,以身为卒,一拱一步。

封喉之矢,嗖地一声叮上前来。

“今上不德,欲以吴獠之死害我!此行当战不退,愿以吾血,换碧海天青。”

凤翅胄下是鹰隼般的眼睛。

项城王四十有二,为平流民之祸,失去了一个儿子。他的另一个孩子,在东都为质多年,是为令陛下安心。

正元初一的深夜,雪路难行

他见到了某个宫中尊贵的来客。曾光耀的中常侍已被毁去面目,留下狰狞刀口横肉。

诛王。逼反。

他也曾犹豫不决是否起事,当夜便招来谋臣相商。

谋臣道:“自追随大王,以将身家性命托付。虽为死局,亦有一线天光。”

陛下要令他寒心,唯有他的从属愿效死为报。哪怕仓促之间,甚至没能准备更多战甲。

魏冉高声喝道:“大王此时退兵尚有退路。”

“黄口小儿,你可骗不到本王。”

项城王抬臂令攻,旌旗隐蔽天日,寒甲之光亦如星辉。他以渺小己身投入长夜,能换得几人醒悟呢?

“故园不容故人!吾愿为大王杀出一条血路!”

五十骑兵率先冲阵,战鼓比黄钟大吕更雄浑震慑。羽林卫持盾蹲身结阵,挡住第一轮冲击。

魏冉引箭射杀了项城王的副将,又反手抽刀斩下一名敌军的头颅。血腥令人燥热而亢奋,更何况羽林卫中尚求建功立业的寒门儿郎。

“生擒逆王,当封万户侯!”

镔铁刺破肉身的声音令人牙酸,薄薄一柄,拤在骨骼的缝隙中,拖拉出暗红惨白。

没有经历过疆场的世家子弟直想呕吐,但他们的躯体,是阻拦逆王进入东都的防线。

如果败了,他们的亲族怎么办?

大卉的文臣们聚集在内殿门前,每个人都做好成为帝王座下最后一道防御的准备。

一名鬼鬼祟祟的小内官摸到独坐的王应礼背后,镶嵌了西域珍奇红宝石的匕首一闪寒芒。

“不许动!开门……去一个人打开门,让我去找父王。”项城王世子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显得太过稚嫩的面庞,颊上生火,泪痕灼干。

他被父王留在这里,妄想谋反失败后留住一条性命。

“放开我父,我随你去。”王昉之霍地站出列。

殿墙上写有《大雅》中歌颂昊天之文:“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更绘有帝君并日月、星辰、风雨,雷电。

她空手未奉一物,只有宫官素静服制,梳起的高髻上簪了两个人型华胜,竟好似帝君座下使者。

“你是何人?”项城王世子见过东都许多高贵女郎,却还是因这浩荡姝色失神。

“世子这柄匕首精美,应是大王所赠吧。我与世子一样,只是心忧阿父的儿女。”

她盈盈身姿在此片刻中上前,“若身份不堪入眼。我还是……外头为陛下作马前卒的魏侯的心上人。若世子不信,请隔门一问孛阳公主。”

里间人已知生变,孛阳公主尚算镇定,伏在门上道:“是,她是吾儿的心上人,吾愿为吾儿聘此妇。”

世子便调转了匕首,搁在她脆弱得近乎能看见青筋的脖子上。

外殿门的洞开一线,装作凶悍的少年将挟持着她走出去。他心下欢喜,知道自己挟持了一个还算重要的人物。

魏冉一时失神,手臂被刀锋划破,皮肉可怖地翻卷开。旁边的将军替他挡开即将刺破面庞的利刃,“不要分神!”

“吾儿不该来此。”项城王见二人出来,神情与魏冉别无二致。

此变故令战局稍歇,损失惨重的双方停下脚步,看王世子挟持她走到项城王之列。

“魏侯,送我父王出城,我将她还给你。”世子认得魏冉,脚步顿落,匕首不慎在王昉之的脖子上拉开一个小血口。

他明明怕得要命,却张牙舞爪,“你如果不肯,我便杀了她!”

项城王本想保全儿子一命,起码与他交易的贵客有此承诺,如今心凉半截,连带着持槊的手也抬不起来了。

“他不会听你的。若他也当乱臣贼子,岂入我心?”王昉之故意拔高声音,“我一命不足为惜,请魏侯万勿失节!”

她在拖延时间。

项城王道:“荸儿,你速速离开此地……你母后尚在等你。”

“儿不愿!父王在此,儿岂能临阵脱逃。”

魏冉心下焦急,欲搭弓救她,又怕穷途末路的凶徒惊起。身旁大将军看出他犹疑,道:“你藏匿身形去阵后,若拼杀中有机会,救她不迟。”

骑兵战马已折损,东都竟如此寒冷。

魏冉藏在后面,几乎射空箭匣。他以承受不了得而复失之痛。

直至鸣镝声刺破空际,魏二领的北军终于到来。

“昏君在明,妖妇在暗,国将亡矣!”项城王握着长槊,心知大势已去。

他的孩子身在疆场,他的王后沦为罪妇,他的国土封邑将为焦灰。而迫他谋反的策略,出自一个妇人之手。

他曾看不起那个玉振金相、兰芬桂芳的妇人,如今要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这是必死之局。

“吾儿!不可做阶下囚!”他抹了抹眼角,朱红滚落。

头颅与身躯分离后,一齐落在污秽中。

世子慌不择路,见前后俱有伏兵向前,手中匕首已拿不稳。他只是个无人教诲的孩子,久在东都驿馆为质,从未动过谋反心思。

父王见过一个宫中来客后,同他说,陛下要杀他以平吴王之怒。

凭什么?

直至廷尉署从他的王驿馆中搜到了木蠹蛾,是要逼迫他认下戕害吴王的罪责。

太学博士教他们《伍子胥列传》“於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马奋扬往杀太子”时候,他曾发问,既未行谋反之事,为何不能自辨?

博士说,君心之故。

原来是这样。

世子忽地落下泪来,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父王与属官的战死已掠夺了他的愤怒、悲恸乃至生机。

“父王一去,我何独活?”

王昉之看见了箭矢的反光,侧目便是俊朗非凡的年轻将军,他曾问她:“你愿意信我吗?”

“我信你。”被挟持女郎鼻头冻得通红,无声说出这三字来,至此时才给予回答。

他瞧见了,她嘴唇翕动,似蝶衣纷飞,搅乱了笼罩于两人之间的尘雾。他恍惚间,看见了前世曾领兵涉过的云梦大泽。

那是去楚州的必经之地。

楚地出身的谋臣们都说云梦大泽中有湘君与湘夫人两位神女,游荡于云雾之间采撷薜荔,若能得其青睐,便可魂列仙班。

他闻此言,笑了笑道:“若真有神女,何不庇佑楚州子民?”

那是蜃楼海世,他的神女不在云梦,只在心中。

于是心随之动。魏冉引弓搭箭,此是最后一支。

世子却弃下王昉之,清醒地接受了所有失败与沉痛:“我是父王之子,不是用女人换出路的小人。

只此一憾,不可报将捷信家慈。”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用那柄昂贵的匕首自刎。

草草集结的五千余兵马只剩二十九人,将军亦有在阵亡之列。

殿门轰然洞开,率先出来的是刘晏辞,随后是面有愧色的文臣,女眷仍留在内殿。

刘晏辞匆匆下旨,因陨于此战的羽林卫晋民爵,赐金家人。参与谋反的逆党就地诛杀,项城王与王后夷三族。

好在这一场动乱并未波及东都,否则沸腾的民意终将质疑他身为帝王的天命性。到那时候,就算他下十封罪己诏也难平息。

魏冉的手臂被医官以鱼肠线缝起,明明痛得龇牙咧嘴,可见王昉之过来,故作矜贵。

“你方才所说,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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