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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坡路里(1 / 1)

【本地时间二十一点十三分,赫尔辛基桥面发生重大车祸,司机驾驶的车辆雪天打滑,失去控制,和1辆轿车发生碰撞,伤者及时送医后生命体征平稳。】

平板不断循环。

冰凉链子砸到脸上,生锈的银刮过眼睫传来一阵钝痛。

刘泽然缓缓抬手按了按眼,随后紧紧攥住那条手链,嗤笑一声,“你就那么着急要和我分手了,再跟他在一起?”

“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像高中那时候一样,每次我和你吵架都要把陈兆拉进来。”

“难道和他没有关系吗?”

“刘泽然。”

宋晚晚很少这样直呼他姓名,她眼眶微红,“我们今年都二十五了,早就不是十八岁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都没和你在一起,二十五了就会一直在一起吗?我跟谁见面,我因为工作原因要跟谁相处,都是我自己的生活。”

字字诛心。

刘泽然冷笑一声,“所以呢?你离得开我吗?就算你可以,你妈可以吗?”

“你别想着用这些圈住我,让你助理把卡号发我,我会给你打钱直到还清为止。”

宋晚晚双手紧紧攥成拳,明明应该松下一口气,心口却莫名紧了紧。

“我同意了吗?我签字了吗?”

刘泽然笑了,却略显怪异,更像一种执拗。

他从口袋里缓缓拿出那张被宋晚晚叠成小方块的纸,“我知道你签字了,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对吧?”

宋晚晚瞳孔微颤,“你有病你就去看,你不要总是在这里污蔑我。”

他嘴角擒着笑,一点点展开那张纸,“签的很认真啊,字写的还是这么好看。”

宋晚晚探身刚想夺过来,整张合同就骤然被他撕的粉碎,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发丝凌乱,“刘泽然!”

“这么激动地叫我干什么?”

刘泽然偏头,纯黑瞳孔像雨天滚落一地的玻璃杂质,毫无情绪,格外冰冷,“怎么,是想要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他吗?还是想像以前一样为了他扇我?”

“你……你不要这里颠倒黑白。”

宋晚晚只觉得精疲力尽到极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停车,我回家!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泽然意外首肯般点了点头,“可以啊你回家。”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被打掉也不在意般,重新把手链给她戴好,握的极其用力,扣住她后脑勺吻了过去,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久久后才道,“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轿车缓缓停下,宋晚晚疲惫下车,内心却没那么舒坦。

这十几年足够她了解刘泽然,车上这般反常举动,他心里大概是气到极致,不知道又准备折腾些什么。

从高空飘落的雪兜兜转转还未落到身上,就被身后撑起的一把黑伞遮没。

她转过身,发现是刘泽然的助理,而这位助理也只是很礼貌地笑了笑,“老板有私事,我送你回去。”

婉拒好几次也没成功,只好一直埋头往前走,迎面是条街,大多店面都关了,没什么好看的,她却在玻璃窗前停下了脚步。

——如果当年她不选择在这里打工,说不定也不会遇上。

那年背上赔偿金,找了家中国人开的奶茶店。在仲夏节,在一年里白昼最长的一天,她上白班。

二十四小时不变的灿烂白日,上到后来她觉得自己摇奶茶的手都在抖,脚步虚浮,不然怎么会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见到刘泽然。

他和高中那会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眉眼冷淡地站在那儿,从大半页菜单里选中一杯苏打水。

果然和他见面就是会很倒霉。

说实话宋晚晚已经记不清店名叫什么,忘记了老板如何,偏偏记得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同伙恰好去上厕所,自己正在做柠檬茶,挤了一泵又一泵的糖浆,送进塑封机,一句您好您要什么都没说完,那人已经施施然开口。

“我要一杯苏打水。”

神经。

菜单里哪里写苏打水了。

可许是狼狈展现在故人前的难堪,宋晚晚竟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仓促道,“不好意思,菜单里没有,要不要换一个?”

刘泽然眼神轻轻一点,“你们后面不是摆着屈臣氏的苏打水?给我一罐就行。”

果然是恨自己恨到来找茬了吗?

宋晚晚愤恨地想,最终却还是转过身给他开了罐……最后一次,就当我用我满目狼藉的生活最后请你一次,往后就真的不要再见面了。

密密麻麻的气泡不停撞击杯壁。

他喝也没喝,径直开口,语气很冷,“怎么来这里了?”

宋晚晚低头笑笑,“想来就来了,你呢?”

“工作。”刘泽然说得很随意,“刚好家里有产业往这里发展。”

阳光不饶人,隔着玻璃依旧无缝不入讨厌着她。

宋晚晚觉得自己已经恨上了富二代,但又觉得如果刘泽然过得好的话,她应该也不会那么难过。

没想到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了让人意外的声音,“赔偿金我帮你给。”

宋晚晚不可思议地转回身,“你不用这样,我们……”

“我帮你给。”

刘泽然只是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沉默着,却见眼前人继续道,“我们分开一年都不到,你怎么能把自己过得这么惨?节假日上班,人家给你三倍工资吗?”

明明不是很讨喜的话,宋晚晚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低下头擦眼泪。

或许是最难得的关心,从彼此最讨厌的人口中说出。又是这样一个很恶劣的人,替她给了一大笔钱,为她解决这个困境。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她一切的生活、和刘泽然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疲惫回家,刚关上门,她腕间的黑色手环又亮了。

是杨嘉穗的消息,让她来医院一起看下陈兆,虽然没啥事,只是破了点皮,但未来毕竟要一起工作,不来有点说不过去。

宋晚晚立在原地,她抬眼,这间公寓是太小,小到沙发上放着他换下的外套,落地窗前桌上搁置着他的腕表,小到哪里都是他的痕迹。

她深深呼吸,久久未动。

最后还是去了。

医院楼层里,夫妻两人还心有余悸的样。说是也巧,发生车祸时司机正好要转弯呢,愣是只有陈兆受了点伤。

她尴尬笑笑,匆匆告别后顺着走廊朝里走。

灯带悬挂在两侧,满目都是木地板,这是家私人医院。

宋晚晚站定,推门,抬眼。

陈兆已经在看着她,一张脸罕见地没有笑。

没有阳光,白炽灯始终维持着这点亮度,以为会天翻地覆般的明亮似乎又像手机般自动调节着,缓缓暗下来,回到你沉默看着我的当下。

他开口了,“没想到再见面是在医院里。”

陈兆还是像高中那会一样,头发温顺地铺在额前,此时有几分凌乱,却也无伤大雅,似乎只是时间的沉淀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更深的成熟,成熟到压根不会去跟刘泽然计较。

两人之间却是很漫长的安静。

宋晚晚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对方已经在自顾自往下说,“车祸那会其实我挺害怕的,那一瞬间想起的居然是篮球赛那会,别人因为刘泽然故意砸你,我帮你挡球。”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会你请我喝的西瓜啵啵,学校门口的那家店已经关了,好像一夜之间,全球都再也找不到它的连锁店一样。”

他笑了,“我一直想问的,这些年里,你过得还好吗?”

宋晚晚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麻木了,点点头,“挺好的。”

“那这几年怎么样,开心吗?”

“开不开心都不重要了,让我先说点想说的话吧。”

宋晚晚出声打断,“从机场见面,我就想问你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当年科瑞告了我吗?知道当年我赔了很多钱吗?”

“刘泽然对你好吗?”

她一整个人提着的气在听见这个名字后泄了个干干净净,格外疲惫道,“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片刻之后,声音再一次传来,“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陈兆静静地看着她,说出让宋晚晚又一次愕然的话,“你来看我是瞒着他的吧?就像那次你给他打电话一样,我知道他在问你什么,其实我全都听见了。”

“当时……不也是把我的存在瞒着他吗?”

宋晚晚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眼神颤抖。

陈兆只是笑了,“我们以前能这样,以后不能这样吗?我们瞒着他的……”

叩——

这样堪称煽情的环节在房间门被大力推开后彻底结束,徒留诡异。

宋晚晚下意识抬头看去。

屋内屋外都是一样亮,他一身黑,发稍有微雪在消融,被保镖簇拥着走进来。

锋利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游走,最后格外用力地定格到她身上。

刘泽然缓缓步入内,名表在腕间闪出粼粼的光,还有同样出现着的电子手环。

助理十分上道地守在门外。

下一秒。

宽大有力的手盖在她肩头,带着微微不容拒绝的力度。

低沉冷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陈总在跟我的女朋友聊些什么?”

一句女朋友,说得恰到好处。

窗外是静雪。

宋晚晚始终低垂着头。

两人在说的什么,在干的什么,她好像全都感知不到了,只有肩膀处传来的力道将她带回这个世界。

在这一间过分温暖、过分沉默的病房里,她方才视线低垂着,却恰好看见自己给刘泽然发的长长一段话的最后一句。

——我们结束吧。

还有刘泽然在三分钟前发送却没有被看见的回复。

他问,“是长智齿了吗?”

是不清醒吗?是在说胡话吗?

很早以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打着电话,黄昏落在身上,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宋晚晚站在一条路的最顶端,往前看全是下坡路,而他紧跟着的后一句话是,“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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