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一阵凉意带来了一片落叶，缓慢地飘落在了两人之间。
维奥拉拿起那片落叶，搓动了一下叶柄，让其在指尖旋转。
“我之前问你，为什么从来没在那门选修课上见过你。”
“你说，你一直都在，只是我从未注意过，就像我也从未注意过教室里的其他人一样。”
“但是安吉莉卡，我从不会错过你这样让人记忆犹新的对象的。”
“没有任何人会当着我的面企图操控我的注意力与情绪的。”
维奥拉的一连串话语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随即，是安吉莉卡的笑声。
这是维奥拉第一次看见安吉莉卡露出了如此明显的笑容。
安吉莉卡兴奋地盯着她看。
“你终于不准备和我演下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戳穿？”好奇的语气。
“因为这是个不错的时机。”
安吉莉卡打量着维奥拉的神情，直白地说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提起了霍奇纳？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绪变化。”
“你看，我一说你就生气了。”
维奥拉突然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只想下一秒就将面前的人摔在地上。
而后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维奥拉冷脸看着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维奥拉，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
现在的安吉莉卡比任何其他时间都看上去更加鲜活，平时阴沉的形象似乎只是她的伪装。
“特别是当我看见你从莱斯特家里逃出来的时候。”
维奥拉的瞳孔随着面前人的话语紧缩了一下，她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逃出一个邪教徒的家的？”安吉莉卡凑到了维奥拉的跟前，“不如你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下一秒，安吉莉卡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远了一些。
“离我远点。”维奥拉紧蹙着眉头。
“哦？这是你的能力吗？”安吉莉卡问道，“你能控制什么样的东西？实体以外的可以吗？很快或者很重的呢？”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维奥拉笑了，当然，可不是因为高兴。
“我还没从你那里得到任何的答案，似乎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安吉莉卡看上去并不想激怒维奥拉，一脸“好吧，那我先说吧”的表情。
“那么，先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安吉莉卡，一名女巫，特殊现象调查与研究基金会的实习调查员。”
维奥拉的表情陷入了暂时的空白，她万万没想到基金会的到来会如此……迅速。
还真就和约翰·温切斯特所说的那样，基金会无处不在。
“基金会就是……”
“不用解释，我知道。”
安吉莉卡原本还担心维奥拉不知道，却被直接打断了，她耸耸肩，继续说：“莱斯特家供奉的邪神像是从基金会盗出的，我的实习任务是回收这座神像。”
“不过很可惜，我的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毕竟你把神像烧掉了。”
安吉莉卡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有着些幽怨。
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让维奥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但她很快将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抽了出来。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毁了神像，”维奥拉对此不会抱有歉意，“不过，你只是负责回收神像吗？其他什么都不做？”你只是看着阿道弗斯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女人吗？
“维奥拉，你语言中的暗示真让人伤心，”安吉莉卡夸张了语气，“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莱斯特企图将我变成祭品，我反击了，虽然受了些伤，但也没被他们得逞。”
“我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基金会，才接到了回收神像的任务。”
“我本以为莱斯特会再来，但没想到他能如此狠心，直接杀害了自己的姐姐，”安吉莉卡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唏嘘，她甚至表现出了不符合她行为的同情。
“再后面，我准备直接将神像盗出。”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维奥拉。
而维奥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那天晚上。”少女是肯定的语气。
那个混乱、惊险、悲哀的夜晚。
“所以，维奥拉你真的把我害惨了。”安吉莉卡落下了结语。
少女不躲闪，直直地望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问道：“这就是你煽动学校里的学生霸凌我的原因吗？”
“不，”安吉莉卡否定，“引导别人霸凌你的另有其人。”
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只是让大家把最真实的情绪展现出来罢了，”她说得无辜极了，“我可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和行为。”
“这就是他们心里真的想要做的事情。”
维奥拉却并不赞同，她摇头，认真地回答道：“即使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阴暗的部分，但是也有其受到的教育、道德准则等等来约束他们自己，而你却跨越了这些束缚，强行改变了他人的行为。”
“你在滥用你的能力。”
安吉莉卡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
“维奥拉，我们和普通人不一样，”安吉莉卡说，“使用自己天生的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有什么问题？”
“你的目的呢，是什么？”这是维奥拉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我早就回答过了，维奥拉，因为我对你很好奇。”
维奥拉先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何‘好奇’可以作为答案，而后她的脑内闪现过那些画面。
被破坏的储物柜，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无声地排挤，鲍尔斯尖锐而充满攻击性的话语……
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一个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会做些什么？
或者说，一个拥有着特殊能力并愤怒到极点的人会做什么？
反抗？不，报复。
强大的力量可以让那些人闭嘴。
“你想知道我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维奥拉得出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为了逼迫她暴露自己的能力。
“我想，我更会愿意将这称作为帮助你意识到自己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安吉莉卡纠正了维奥拉的措辞。
“可惜，你只是忍受着，”她的眼神中有些许失望，“维奥拉，你任由那些普通人骑在你的头上，为什么要这样浪费自己的天赋？”
“你甚至去帮助伤害过你的人。”她的不理解已经写在了脸上。
维奥拉知道她在指凯西，那样异常的举动，必定是安吉莉卡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第一，我帮助的人没有伤害过我，第二，我并没有忍受。”
“我过我普通的生活，不叫做浪费天赋。”维奥拉珍惜所有平凡的瞬间，这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普通人造成的问题就该用普通人的方法去解决。”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需要依赖力量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安吉莉卡，你太傲慢了。”
维奥拉的语言像尖刀一样刺向了面前的人。
“傲慢？”安吉莉卡似乎有些惊讶会得到这样的评价，“我不会将这称为傲慢。”
“维奥拉，容我提醒你一句，从我们拥有这些特殊力量开始，我们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你更应该的是接受自己的不同，拥抱这份力量。普通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我们的。”
“你当然可以选择伪装，但当你暴露的时候，他们可不会站在你那一边。”
“我们才是一路人。”
“维奥拉，加入基金会吧，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的。”
维奥拉觉得面前的人是疯了。
她在邀请自己加入基金会做她的搭档？在她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行为之后？
她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同意？
“不，安吉莉卡，”维奥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站了起来，斑驳的树影笼罩在她的身上，背光之中只有她的灼灼眼神格外明亮。
“我不是你。”
维奥拉转身就准备离开，安吉莉卡却急了。
“那谁和你是一路人？霍奇纳吗？”
“即使你和霍奇纳的关系那么好，你也没有告诉他你的‘小问题’，不是吗？”
“别装了，你根本不信任……唔！”
安吉莉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直直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维奥拉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着，无法抑制的怒火马上要喷涌而出。
她意识到自己又被安吉莉卡影响了，在下一秒卸去了自己的力量。
安吉莉卡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看上去仿佛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般笑了起来。
“你看，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她咯咯笑着说道。
她得意地看着维奥拉，就像是获得了一场比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