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跟厨师多要了一些，说你低血糖了。”
维奥拉将堆满小点心的盘子放在了凯西的面前，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太多了，我、我吃不下的。”
凯西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和刚刚在教室里的疯癫样子判若两人，同时因为恢复了理智，所以现在脸红得像是羞得要随时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这里有三个人呢，吃得下。”
说着，维奥拉拿起了盘中的一块布朗尼，塞进了嘴里。
“嗯，味道还行。”她评价。
可能是维奥拉的态度太过自然，减轻了凯西心中的压力，她终于拿起了一个纸杯蛋糕，小口吃起来。
“你真的吓坏我了。”凯西的朋友坐在她的身旁，担忧地看着她。
“对不起……”凯西小声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特别想吃东西，我控制不住自己。”
“是不是你最近减肥太努力了？”凯西朋友问。
维奥拉听到这里才加入了对话之中：“你在减肥？”
凯西点头。
在凯西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维奥拉知道了事情大致的发展过程。
作为学校啦啦队的一员，凯西一直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有着极高的要求，而最近啦啦队比赛马上要来了，她更是不允许自己在比赛期间有任何的瑕疵。
但是凯西是个很喜欢美食的女孩，特别是甜食，说实话，身材管理让她无时无刻处在压力之中。
“我今天午饭吃得不多，所以上课的时候有些饿，”凯西说，“一开始我还能忍住，因为这就和平时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想吃东西，那念头就像是……就像是生长起来一样。”
“然后我就开始翻包，但是我从不在包里放吃的，所以……所以我只能去翻别人的，天哪，这太丢脸了。”凯西说着说着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凯西朋友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她，“你需要休息。”
维奥拉沉默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她可不觉得这事情只是单纯凯西饿得失去了理智。
“特别的人？”
她看见凯西神情犹犹豫豫的，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
“怎么了？你想到谁了吗？”
凯西抬起了手，指向了坐在对面的人：“……你。”
维奥拉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对不起，上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那么走了。”凯西说着有些脸红。
“我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太在意，”维奥拉眨眨眼睛，“况且你当时不是说了谢谢吗？”
凯西被她温柔大度的回应弄得脸更红了，小声道：“你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
“我很好奇，传闻里怎么说我？”讲真的，维奥拉到目前为止还没直接听谁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霍奇不想让她因为那些事情伤心烦恼，毕竟传闻总是难听的占大头，所以也没怎么告诉过她。
凯西与自己的朋友对视了一样，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
“没关系，你们可以直接说。”
见维奥拉坚持，凯西这才和朋友一人搭一句地讲述起了她们听说的维奥拉。
“最开始的时候，学校里都说二年级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
“大家都对你很好奇，不过你只和霍奇纳在一起，从来不搭理别人，额，我不是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你看着有些……难接近。”
“最近，嗯……大概是一、两周之前吧，大家突然都开始说，你……”凯西有些不愿意说出口的样子。
“你说吧，不要紧。”
“说你是个杀人犯，被抓进去了，但是你的家人用钱把你保释出来了。”
维奥拉轻微挑眉，流言开始传播的时间倒是和鲍尔斯来挑衅她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个在先了。
“然后、然后还有人说你和前段时间的连环杀人案有关系。”凯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听到这里维奥拉脑子里空白了一下，她没想到传闻已经到了这一步。
这甚至不能说是谣言。
凯西和她朋友看维奥拉不说话，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说道：“但是我们现在知道，你肯定和那事情没关系。”
“对啊对啊，大家都知道那事情是和莱斯特有关系。”
“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会和大家说的。”
两个女孩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是莱斯特？”维奥拉抓住了这个点。
凯西和朋友对视一眼，像是没想到维奥拉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凯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阿道弗斯·莱斯特，你知道吗？虽然老师们说他家遭遇了火灾，也让大家不要过多讨论这件事，但是大家都看见新闻了，他和他的家人是连环杀手。”说到这里，凯西忍不住抱住双臂搓了搓，有些害怕的样子，谁能想到同校的同学竟然是个泯灭人性的杀人犯。
“老师是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Um……发生火灾的那一周？”凯西不太确定地回想。
维奥拉反应了过来，那一周她请了病假，并不在学校里面。
“所以，这事情肯定和维奥拉你没关系，不知道是谁在瞎说，”凯西有些生气，但转念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也是相信谣言的人，有些沮丧与愧疚，“对不起，维奥拉，我之前也、也有些相信，对你的态度不太好。”
作为当事人的维奥拉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绪波动，她对凯西眨眨眼睛说：“但现在你已经不会误解我了，不是吗？不过，你们是从哪里听说到这些的？”
她更在意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有利于她找到谣言的源头。
凯西想了一下：“是啦啦队里的朋友告诉我的，她好像是从橄榄球队那里听说的。”她们啦啦队和几个校运动部都走得很近，大家的关系都不错。
得到了一个不算意外的答案，维奥拉表面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和两个女孩道谢，感谢她们告诉她这些事情。
“你……好冷静啊。”凯西惊奇地看着她。
“这不是大事，我相信误会可以很快解除的。”维奥拉微笑。
维奥拉很快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扯开，三个女孩就着一盘甜点笑声连连地聊到了下课铃声响起。
凯西明显有些意犹未尽，她拉住维奥拉的手，认真地说：“维奥拉，我待会儿还有啦啦队的训练，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别拒绝我好吗？”
她说话时有种维奥拉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气势。
“当然，我怎么会忍心拒绝你呢？”维奥拉俏皮地眨眨眼睛。
凯西欢呼了一声，居然在下一秒坐到她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维奥拉被这突然袭击弄得无措，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谢谢，维奥拉。”伏在她肩头的凯西真诚道谢。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回抱了一下女孩，轻拍了两下凯西的背。
“不用谢。”
维奥拉在食堂门口和凯西两人道别，看着两个女孩走远了以后又转过头来看她，再次向她挥手，她也忍不住笑了笑。
但笑容很快停滞在她的脸上。
又是那个感觉——有道视线在关注她。
维奥拉敏锐地抬头朝感觉的方向看去，那是教学楼的方位，成片的玻璃窗后只能看见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侧影。
她仔细地一层楼接着一层楼观察过去，但很可惜的是她一无所获。
这让她升起了一种焦躁感，比起高中生的拙劣霸凌把戏，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关注更让她不适。
这意味着未知，而未知意味着危险。
她下意识握了握胸前的项链，恍惚之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
“……Vivi！维奥拉？”
维奥拉转头看过去，看见霍奇正向她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甚至有些喘气。
“没事吧？”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维奥拉。
她对于好友紧绷的神色又无奈又好笑：“艾伦，你太紧张了，这可不像你。”
霍奇看她没什么事情才舒了口气，说道：“抱歉，我可能反应过度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有些什么？”维奥拉追问。
“有些难以控制情绪。”霍奇轻皱眉头，刚刚还没怎么注意，现在反应过来，他心头升起些许疑惑。
而这熟悉的言辞让维奥拉瞬间警觉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拉了上去，左边的手臂看完了还不够，又扯过霍奇的右手。
维奥拉动作过于迅速，甚至没给霍奇一些反应的时间，感知到霍奇的身体和灵魂都没什么问题，身上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印记，她才松了口气。
“Vivi，你……你这是怎么了？”霍奇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维奥拉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马上将他两边袖子扯了下来，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我……”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顿时自暴自弃起来，“我担心你身体，就想看看。”她不敢看霍奇，这拙劣的谎言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消失在原地。
没想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一双手摊在了她的面前，好友一如既往地、平静地问她：“那你要再确认一下吗？”
维奥拉觉得有一股暖流从颈部一路窜到了脸上，她又退了小半步：“没、没事，我刚刚看过了，挺健康的。”
“好，以后如果你还想要确认，或者想要告诉我些什么，随时都可以。”
她紧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维奥拉觉得霍奇多半知道她有很多遮掩的地方，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他，但是他从来没有强硬地要求她对他完全的坦诚。
只是等待有一天她能自己告诉他。
这种包容、信任的态度让维奥拉升起一种密密麻麻的愧疚，正遍布着她的心脏。
她应该告诉霍奇真相吗？他又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她呢？
维奥拉对此感到惶恐与不安，因为她现在的这种胆怯代表着不信任，她没办法把真实的自己摊在霍奇的面前。
霍奇越是坦然、越是相信她，她越内疚。
“我……”维奥拉短暂地发出一个音节，又哑了声。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检察官霍奇纳先生和他的杀人犯小姐嘛。”
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