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雾边喝可乐边看了集综艺,期间除了陈嘉语给她打电话控诉游雾今天抛下她的行为后,整个时间段她的手机都很安静。
她给李哥的是空号,柯砚楼就算找李哥要了号码,也打不到她这儿来。
没有任何陌生来电的到访。
闷热的风从窗外流进,吹起游雾的额发,按理说她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游雾觉得整个人都像被可乐的气泡涨满了肚子,挤得慌。
游雾打算出去走走,刚开门看见对门的房东陈姨从门里出来。
“陈姨!”
陈姨像是刚打完麻将出来的,或许还赢了钱,笑着道:“哟,游同学回来啦?”
游雾跟陈姨寒暄两句,说话的间隙不经意扫了眼对面的房子。
入户门前是挂着一幅灰冷色调的画,扭曲变形的蝴蝶隐匿在雾里,和室内整体风格一样沉冷但又极具格调。客厅置放的杏色沙发中和了清冷的攻势。
游雾又看向陈姨,陈姨有着经典川渝大妈的爆炸头,涂着艳丽的纯色,踩着木桩似的高跟鞋。
这个装修风格怎么看都和陈姨不搭。
游雾的疑惑一直到她散完步回来才解决。
她蹑手蹑脚地猫着身子进门,护着怀里新买回来的一箱可乐。
许琼芳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板,明明电视声音大得不行,偏偏她睡得可香,要是游雾过去关了电视,立马就醒。
游雾把可乐往冰箱里塞的时候,罐装可乐掉地发出一声脆响。
许琼芳咂咂嘴,虚着眼睛看向游雾。
游雾先一步投降:“我就是忍不住。”
游雾也觉得奇怪,她这个人不爱吃零食,就爱喝加冰可乐,以至于许琼芳明令禁止。
但她还是会偷偷买,像是为了补偿高中时穷到只能往可乐里加开水的自己。
不论她喝多少可乐,都填不满年少时的无底洞。
许琼芳见游雾态度积极,只唠叨了两句。
许琼芳突然又说到了柯行也。
许琼芳:“小也我看人也挺好的,高中你去兼职的时候,他常跑过来看我。他回国后又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
游雾撇嘴:“我只知道我要实习我好累呀,外婆~”
游雾钻到许琼芳怀里。
许琼芳叹气:“小也是个好孩子,那晚你出去后就走了,他说他怕住你家里惹人嫌话,多乖啊,我听说他生病了,你明天去看看他。”
游雾点头,还把话题岔开:“欸,外婆,你说对门的陈阿姨穿红戴绿的,怎么家里装修那么有特色呀?”
许琼芳给电视换了个频道:“装修?我记得她很早就把房子租出去了,租户是个男生,我跟他打过几次照面。”
游雾点头:“噢...这样啊。”
...
游雾第二天遵许琼芳之命,提了两大盒新买的樱桃和桑葚去看柯行也。
柯行也住的是高级公寓,没卡根本进不去,但柯行也出国前就给了游雾一张卡。
她当时觉得没用,对柯行也道:“你给我你房卡干嘛?”
柯行也搂着她的肩,轻笑:“好姐姐,我都给卡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语调像是一月换一女友的。
游雾按照保安的指示,总算找到了“花花公子”的房门。
柯行也给的卡上有把钥匙,游雾下意识用钥匙开了门。
刚开门,一声国粹“我靠”震响整栋楼。
五分钟后,柯行也用浴袍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窝在沙发上,煞有介事地拿了条毯子盖在了自己的私密部位上。
柯行也没想到游雾会来找他,更没想到游雾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开门了。
他平时懒散惯了,洗了澡就往外冲。
游雾把他都看了个遍。
柯行也觉得自己现在是森林里的野人,热带雨林的气候让他浑身燥热。
游雾轻咳两声,洗了一碗樱桃递给了柯行也。
柯行也抬起眼皮,睨着游雾。
他知道游雾这是在道歉。
游雾将樱桃碗放在了桌上:“你要不换身衣服?”
柯行也浓重的五官显出了些少年气,他嗤道:“看都看完了我现在换衣服有用吗?”
游雾把刚掉在地上的帕子捡起扔在柯行也身上:“差不多得了,看就看了,又没怎么。”
柯行也气得肺管子疼:“你还想做什么?”
游雾:“我的意思是,我看过很多片,你的身体只不过是我看过众多男人的其中一个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柯行也捏着毛巾的手青筋跳起:“你把我和片里的男人比?”
游雾摸摸鼻子:“那倒没有,你的脸和...”
游雾将柯行也整个人的轮廓都打量了一遍。
柯行也感觉哪里热热的。
游雾伸手对着柯行也比划了两下:“你身材更好点。”
柯行也冷笑:“你夸我?”
游雾:“你可以这么认为。”
游雾别开眼,看向柯行也的下巴:“你被人揍了?”
柯行也的确是生病了,说话时都带着鼻腔:“没有。”
柯行也抬手遮了遮下巴,下巴有一块儿显眼的淤青,还有条疤,因为刚才的大吼,牵扯到伤口,此时在流血。
游雾翻出药箱,拿了棉签和酒精:“过来。”
柯行也斜瞥游雾,“切”道:“你当我是你养的狗啊?”
游雾没反驳,只转头憋笑,抬手对柯行也勾勾手指:“嘬嘬嘬。”
夏日的早晨,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室内,白色窗帘过滤掉光剑锋利的一角,露出了柔和的光晕,正如游雾唇角的笑。
柯行也看着眼睛弯弯的游雾,喉结滚了滚,鬼使神差地就坐到了游雾身前。
直到冰凉的酒精球擦在他下巴时他才回神。
游雾耸肩轻笑:“你这不挺听话的吗?小狗?”
柯行也看着一脸狡黠的游雾,气不打一处来。
他下巴的伤还真跟游雾有点关系。
那天他从游雾家里出来后又跟柯砚楼来了场会面。
他跟柯砚楼没什么好聊的。
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只不过是碍于父亲的面子。
柯砚楼走后,柯行也一想到柯砚楼给游雾喂水就心烦气躁,一脚踩空,下巴嗑伤了。
游雾算个导火索。
导火索本人正在给他擦药,女生的皮肤很白,气血充盈的颊红像是带着水渍的樱桃。
她离他很近,近到呼吸缠绕,香味交换。
柯行也觉得有点渴。
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嘴:“游雾,你知道大早上来一个男人家里,把他看光了意味着什么吗?”
游雾知道柯行也又犯病了,她利落起身,把酒精瓶子丢给柯行也:“想要了自己去打一把,没片找我要。”
游雾拿包走到玄关时,还不忘补充:“友情价,五块一部。”
柯行也反应过来,立马呛道:“你那破片儿看了怕是影响我的性.功能。”
游雾眼睛一亮:“正好,我们公司的药能帮你改善。”
柯行也:“改善什么?”
...
“改善性功能可以作为本产品的一个卖点,针对人群痛点进行包装。”游雾站在会议室的白屏前,将今早说给柯行也的话又在各大领导前复述了一遍。
坐在会议桌两侧的都是华盛药业品牌部门的管理层,而坐在主位的则是手握投资权的柯砚楼。
凡是出席正式场合,他的穿戴都相当规矩,和当年读书时穿校服一样板正,每一颗紧扣的纽扣都禁锢着他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底色。
他正对着游雾,目光集中在白屏上,手里拿着一支笔,修长的指尖玩.弄着笔,漫不经心。
像是学生时代时乖乖记笔记的学生。
游雾有那么瞬间的诧异,像是回到了高中上课时。
但她很快回神道:“坦度螺酮作为丁螺环酮的升级,副作用更小,之前我们的目标客户是聚集在女性,实际上男性的焦虑也有,失眠是问题之首。”
游雾切了一张ppt,出现的是用户画像的图表。
游雾认真道:“男性患者的购药率并不高,经调查,是担心副作用会影响自己的性功能,而坦度螺酮可以降低对性功能的影响。”
游雾又切了张ppt。
ppt是陈嘉语做的,但显然陈嘉语没用仔细检查,因为用户舆论调研里出现了这样一句话:“男性过了25岁就像是到了60岁,对自己的性功能是非常在意的。”
在座的男领导占了大半,无一不是三十岁往上的。
指桑骂槐呢这是。
女经理们嘴角挂不住笑,脸都快抽筋了。
陈嘉语感觉自己快死了,游雾觉得自己快疯了。
陈嘉语欲哭无泪,因为她突然还想起一件事,这次的甲方老爹柯砚楼刚好25,这话可不兴说啊。
陈嘉语觉得他们今天可能要完。
事实也并不乐观。
游雾介绍完后,室内沉默。
两分钟后,办公室响起了清冽的声音。
“各位——”柯砚楼两手相合,微偏头看向游雾,眼含柔笑:“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案本身没什么问题,大家也就是觉得尴尬,但毕竟公事,很快便表达了肯定。
柯砚楼若有所思得点头,仰头看向游雾,隔着桌面如同隔了不见边际的海。
海上蒙着层层堆叠的雾,触不到雾里的高楼。
柯砚楼扬起一个笑,俊厉的眉眼透着风流雅痞:“抱歉,这个方案在我这里有待商榷。”
游雾的眉眼沉了沉。
意料之中,但她还是在心里对着柯砚楼打了套拳。
方案被ban后,陈嘉语抱着电脑灰头土脸地润出了办公室,游雾在最后收拾东西,等她抬头时才发现人已经走完。
不对,还有一个人。
柯砚楼坐在办公椅上,翘着腿,干净到蚂蚁都能在上面滑滑梯的皮鞋尖让游雾想起了上次吃饭时的窘迫。
今天她的方案还被他给否了,游雾更气了。
她踏着小高跟往外走,刚抬腿,却被人用鞋尖勾住膝窝。
这一次不像上一次的磨.蹭,更多的是挑衅。
手拿佩剑的骑士朝她发起进攻。
游雾憋着一股坏气,阴阳怪气道:“柯先生还有事吗?”
柯砚楼神色难辨喜怒,只公式化道:“你生气了。”
游雾转头,笑得乖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您把我留下来是有什么需要吗?”
柯砚楼看着游雾藏着气的样子,很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抬抬眼皮,皮鞋尖勾着游雾的膝盖,游雾今天穿的是职业装,套了条丝袜。
黑色皮鞋勾缠着丝袜。
暧昧的雨珠穿破了初夏的玫瑰。
柯砚楼顶着游雾的怒视,慢条斯理道:“你说我是为什么?”
说完,他的鞋尖落到了游雾的小腿肚。
他顶.了.顶。
游雾维持着笑:“柯先生是想试试我们的产品吗?我们这款产品可以改善性功能,您感兴趣?”
柯砚楼笑出了声,很轻微,却连着胸腔震了震。
他凝视着游雾,缓慢起身,鞋尖似乎还沾着游雾的气息。
柯砚楼低头,很惊讶似的挑眉:“性功能障碍,你说我?”
游雾点头。
柯砚楼失笑:“我有没有障碍,你不是最清楚?”
游雾只管接招:“25岁后就不知道了。”
柯砚楼又坐回了椅子上,椅子转了转,整个人有种疲态却又勾人。
他右手撑在把手上,指尖在太阳穴点点:“那你要不试试?”
游雾:“......”
不要脸。
柯砚楼没打算继续跟游雾扯,而是倏然收敛了笑,看向游雾的神色急转。
常年维持冷面的人眉眼露出了少见的戾色,甚至多了些阴.沉,充斥着化不开的湿。
他冷眼盯着游雾:“你早上见过柯行也了?”
游雾:“?”
他怎么知道。
柯砚楼起身,在距离游雾一掌的距离停下,鼻尖轻嗅,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主人,眼神流露出驱逐外来者的冷漠。
柯砚楼沉声:“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