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问湛卢，因为，正如她和加特林的所说的那样，剑是剑，人是人。
无论湛卢的意志有多强大，只要祂不离她而去——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她绝对不会允许——就一定会听从她的命令。
偶尔的，当她违背祂的仁道，湛卢会闭上眼睛。
仁道。苗蓁蓁知道真正的仁道是什么。就像她随机出被奴隶贩子捕捉的开局，那么，对其他无名的路人NPC施以援手，再送他们回家，这是仁道。
而对奴隶贩子来说，关押他们、教育他们，令他们充分认识到行为的错误，忏悔并且赎罪，令他们洗心革面、重归社会——基本上就是现实世界里对罪犯们的那一套。
那才是仁道。
杀掉他们不是仁道。
但按罪行看杀了他们也算不上残忍，所以湛卢可以接受。苗蓁蓁要是改走邪路，上去把那群被抓的平民也砍了……
苗蓁蓁在心中模仿湛卢的声音：那种事不可以啊.jpg
[……]
她被湛卢的无语逗得笑出声，赶紧将他收回剑鞘，抱在怀中抚摸安慰。
“湛卢的正义是仁爱。”苗蓁蓁说，“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鼓励他们的勇气，喜爱他们的善良，惩罚他们的邪恶，但最终还是宽容他们的错误。在祂眼中，万物都是平等的。祂以人的行为评判人，而不关注一个人的身份高低和是否强大。祂更以人的心灵评判人，因为人的行为不能完全随心所欲。祂尽可能地看到一个人的闪亮之处，并为挖掘和发扬这种闪光而努力。祂推动人和事向好发展。”
[自当如此。]湛卢说。[哪怕在你最残暴的时候，我也对你的仁爱没有片刻怀疑。]
苗蓁蓁：嘿嘿，别小看我，尽管是从不深究、勇于放弃的随缘型玩家，但我可是相当擅长理解角色的！
湛卢相比起人类来说还是太好懂了。祂的思路是不会拐弯的，也不像人类那样会说真假难辨的话。
祂的情绪都很直白，就像狗狗，看尾巴就知道高兴不高兴。
苗蓁蓁：嘿嘿，小猎犬，嘿嘿，狗狗，嘿嘿，既是神剑又是狗狗还是老婆。
狗狗神剑老婆，三倍快乐！
【解锁了新的成就：退而求其次】
【（展开）忽然之间，湛卢认为妻子也不是个坏名头。】
苗蓁蓁：祂同意了！祂承认了！祂接受我们已婚的事实了！
苗蓁蓁：我的老婆！老婆，亲亲老婆！我有老婆了！是真的老婆！不是口嗨的，不是白给的，是当真的老婆，是两情相悦的老婆！
她激动得恨不得冲进雨中狂呼乱叫引吭高歌大跳一曲，然而全息游戏限制了她的行动力。
像素游戏只要敲键盘或者按手柄就行，全息游戏还得真的让身体动起来，那需要的步骤就多了。
而冲动总是转瞬即逝。
苗蓁蓁遗憾地踢了踢伞外的雨。
鹤还在消化她说的话，眼睛闪烁着久久不语。
苗蓁蓁左右四顾，向鹤提出邀请：“我们一起去逛街怎么样？我想买一样东西很久了！”
人心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迷宫，当一个人不说实话，就只能依靠行为去倒推。一一整理ta所做的每件事，寻摸其内部的联系与逻辑，再将它们联系起来。
由此，就能构建出一个人的大致性情，再之后，就能构建出此人的全部，看清迷宫的起点和终点，也看清内部的所有死角。
一旦理解一个人的全部，就能找出这个人的弱点，精准地击败她。
艾瑞拉并不是一座迷宫。鹤意识到。
艾瑞拉是一条直线。鹤意识到。
她撑着伞，和苗蓁蓁一起漫步在小镇的商业街上。雨天对生意有些干扰，路上没几个人，饭点和咖啡馆这类地方倒是挤满了，平民们悠闲地观赏着雨天，在看到身批正义大衣的鹤时十分刻意地别开脸，只用眼角悄悄窥探。
要求一起逛街的人是艾瑞拉，可离开基地之后，反倒是鹤在带领艾瑞拉往前走。
这个让鹤始终捉摸不透的小女孩跟在她身后，走路蹦蹦跳跳的，和着雨声哼起一首欢快的小调。不知为何，那种轻盈地随着雨声弹跳的节奏，让鹤感到些微的怅然。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她询问道。
苗蓁蓁：“不告诉你。”
鹤像母亲一样温柔地责备道：“淘气鬼。”
苗蓁蓁不笑了。她斜着眼睛打量鹤，鼻头微微皱起，露出一个同时掺杂了喜爱和厌倦的表情。
玲呀。
鹤无疑有着完美母亲的表现和形象，还有那种温柔又有点俏皮的口吻。
苗蓁蓁：……这就一点都不老婆了嘛。
妈咪当然是老婆，可是母亲和老婆这两个属性就有点……呃……这就太过于超前了，苗蓁蓁觉得接受不了。
她快跑几步，越过了鹤——大概是为了避免看到我的脸，鹤思忖道，将这记在心底。
艾瑞拉和卡普在食堂里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并不是有意的，她带走餐盘后本来就打算返回，免得口无遮拦的卡普在艾瑞拉面前又暴露了什么秘密。
卡普已经暴露过一次了，关于他中间名的那个“D”。
艾瑞拉早已接触过这一秘密也不能让“暴露”的危险性有所降低。
关于“D”的事情，很多被认可为拥有大将资质的中将都或多或少地听闻过，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地经手过“杀死D”的任务。
这个字母究竟有什么含义？任何以智力见长的人都会忍不住心生好奇。
但鹤比那些人都优秀得多。
她将会成为大参谋长，元帅也要参考她的意见行事；也就是说，她会是海军整体的智将。
她的一言一行都将深刻地影响整个海军的举措，由不得她不慎之又慎，而有些秘密或许涉及到不可接触的真相。为了海军的未来，为了士兵们的信任，为了“正义”本身，她不会去深究。
比卡普更早，也更深入地，在听到那段对话之前，鹤就觉察到了艾瑞拉与夏洛特·玲玲之间的那种奇特的联系。同时又如此不同。
毕竟，不同卡普，她曾亲眼见过夏洛特·玲玲。
“进这里！进这里！”苗蓁蓁一个跨步冲进服装店，熟练地回头冲鹤招手。
苗蓁蓁：鹤老婆想好多东西哦。
不用见闻色，她都能听到鹤的脑细胞在一茬儿接一茬儿地过劳死！
苗蓁蓁是被透明的橱窗内陈列的帽子吸引进店的。
这是一家装潢温暖的小店，以天蓝色和鹅黄色为主，整体的饱和度非常低，店内打着轻而暖的柔光，一盏盏小灯照亮特定的衣裙，从造型极度夸张的奢华礼服到朴素淡雅的碎花长裙，各种风格一应俱全，显然是只售卖女装。
进店后苗蓁蓁第一时间绕到了橱窗的位置，歪着头打量那些帽子。
帽子都被妥帖地安置在专属的陈列格里，每一个格子都附带一点小装饰，每种装饰都应和着帽子的主题。
渔夫帽旁堆着小巧的沙堡，几粒指甲大小的精美贝壳四处散落；鸭舌帽歪歪扭扭地斜搭在玻璃瓶上，瓶中装着一艘三桅帆船，风帆饱胀仿佛正乘风疾行，堪称栩栩如生；
缀着两朵毛球的针织帽下是雪地造景，很罕见地没有放雪人，而是有几根冰凌从格子顶端坠下来，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不远处就是一顶编织出可爱花型的草帽，可爱圆顶的微微鼓起，稻草的缝隙中随意地插了鲜嫩的草叶和随处可见的小花，几片残破的花瓣飘散下来，落在铺满底部的饱满麦穗上。
这些帽子都很好看。
伟大航路在造人方面的审美相当堪忧……但除了人物形象外的审美都相当卓越。
玩家能在伟大航路找到任何一种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风格。
从宫廷风到田园风，从朋克风到机械风，甚至还有原始野人风和科幻未来风；还有些夸张到只能用“戏剧”和“走秀”来形容的神奇服饰，比如明哥和柯拉松那两件羽毛外披，可谓是蔚为大观，应有尽有。
这家店里的帽子很多，品种也算得上丰富，却还不足以囊括整个游戏的美学。
但这不代表这家店有所失色。
这些帽子里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被其他所有帽子一同拱卫在最中心，占据了最大面积的那顶装饰性礼帽。
鹤顺着苗蓁蓁的目光看过去，挑起眉梢。
“这顶帽子很适合你。”她说，打量着艾瑞拉身上的外套。
毫无疑问，这顶帽子和苗蓁蓁的衣着是同一种风格。这种高度吻合仿佛缺失的一片拼图恰到好处地嵌入空洞，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苗蓁蓁没吭声。
在她眼中，它闪烁着醒目的金光。隔得老远她就看见了。
不说话的时间里，苗蓁蓁打开制造栏，疯狂地翻阅着里头浩如烟海的图标，试图找出这顶帽子显示为高亮的原因。
伟大航路的新款全息游戏大体上继承了前几部作品的UI，只不过把不同类型小游戏里的物品和功能全部整合了起来，在细致的分类上也稍有区别。
实不相瞒，苗蓁蓁虽然买了每一款游戏，但部分主打战斗、奇幻和科幻风格的小游戏，她还真只是浅浅体验了一下……
就导致制作页面的大分类图标，她有一小半根本不熟。
只能说是可能见过，似曾相识。
具体是什么用法？不清楚。
凭着直觉，苗蓁蓁点开了标志为“高礼帽”的大图标，开始挨个点小图标展开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