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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击(1 / 1)

“家主。”此起彼伏的见礼作揖叫谢莹忍不住手抖了抖,箭矢还未射出便耷拉了下来,她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但她没觉得阿兄会在意他们的玩闹。

她定了定神,再次拉开了弓弦。

此次箭矢呼啸而出,正好射中了燕翎头上的果子,只是力道小了些,那果子咕噜咕噜摔在了地上,破裂的汁水顺着燕翎的鬓发流了下来。

空中绽放出一股清香,青桃呀了一声,赶紧拿出手绢拭着她的鬓角。

那俩姊妹境遇也差不多,谢蓁还是没被射中,苦哈哈的还得在原地继续当靶子。

燕翎推着轮椅走到对面,谢莹气定神闲地顶上了果子。

阿兄在旁边瞧着,她笃定此女不敢冒犯她。

青桃呈上箭矢,燕翎修长的手指如细腻的羊脂玉,挑选了箭簇,搭起弓弦。

一箭,擦着谢莹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二箭,擦着她的鬓角而过,吓得她花容失色,险以为伤了眼睛。

三箭,穿过果子勾到了她的步摇上,果子迸裂,汁水也流淌在她高耸的发髻间,形容狼狈。

燕翎淡淡道:“我……我箭术不精,女公子见谅。”

说完便低下了头,露出一段雪艳的脖颈,风吹开了面纱一角,耳垂边秾丽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他不是觉得自己争强好胜吗?那她就是如此了又怎样。

世族中无论任何的游戏到处都充斥着家族、身份、阶级的博弈,谁赢谁输谁放水都是心照不宣的。

谢莹气的满脸不可置信,婢女赶紧上前为她清理,她转头看向谢崇青,满脸委屈:“阿兄。”

众人大气不敢出,静悄悄的看戏。

怜悯的视线投递给了燕翎。

结果谢崇青神色冷淡,清隽华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就这么转身离开。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揣度不出家主的心思。

燕翎放下弓箭,对青桃说:“走吧。”

谢莹直愣愣的不敢相信阿兄就这么走了,一时间顾不得找燕翎的茬儿。

青桃点了点头,推着她转身离开,二人走了一段距离,身后传来轻巧急促的脚步声。

“严娘子。”

燕翎回身发觉是范玉凝追了过来:“范娘子。”

范玉凝停了身,她满脸不赞许,但语气还算柔和:“娘子方才僭越了,还是寻个时间去同谢娘子赔礼道歉罢。”

燕翎平静道:“我腿脚不便,射艺也差,皆非我所能控制,再说方才难道不是谢娘子先叫我顶果子的吗?”

她很委婉的拒绝了范玉凝的劝诫。

“走吧。“青桃得了令推着她离开了。

范玉凝瞧着她的背影一时语塞,被驳斥了好意一时有些挂不住脸。

燕翎回去的路上,青桃犹豫了一番还是说:“四娘性子争强好胜,此番叫她出了丑,必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您的,娘子得罪她也没有任何好处,不如……”

“不必再提此事了,我不去就是不去。”

青桃登时闭了嘴,她知晓严娘子是家主的身边人,只是如此仗着家主宠爱,着实有些过分。

燕翎回了屋,青桃打了水来伺候洗漱换衣,她拆了发簪,锦缎般的青丝披散了下来,上面黏黏糊糊的沾了汁水。

谢崇青站在门口时瞧见的便是她坐在铜镜前绞发的样子,屋内的果子香还似有若无的未散去。

“殿下。”他闲闲作揖后也不管她回应不回应,径直进了屋。

燕翎没起身,继续由青桃为她绞着头发。

“少师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殿下何罪之有?”他站在她身后平静反问。

燕翎转过了身,青丝宛如幕帘般轻轻浮动,那股香气伴随着青丝晃动,淡淡地飘了过来。

谢崇青瞧见了她耳廓上的伤痕,已经结了痂,他掏出了一罐药,递给了她。

燕翎没接,不信他会有这么好心:“伤是谢四娘子留下的,那便劳烦少师帮忙上药吧。”

她得寸进尺的说。

青丝被拢于脑后,随着她微微侧头另一侧青丝垂落些许,侧颜美好,鸦睫轻轻颤动,饶是他不重女色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殿下着实有一副仙姿玉色的好样貌。

谢崇青避开了她的视线,跪坐在她身前打开了药罐,指腹沾取药膏,轻轻擦在她小巧的耳廓上。

“好了。”

谢崇青收回视线,拉开了距离。

药膏凉凉的,她原本火辣辣的耳廓舒服了很多。

燕翎摸着耳垂想,大约他又觉得自己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了吧。

……

十二皇子多日下落不明,已经暴毙的风言风语宛如一阵风迅疾传遍行宫,自然也传到了永和帝耳中。

燕翙跪在延英殿前,旁边还五花大绑着几个身着黑衣人,永和帝眸色沉沉,怒色沉浮间一声爆喝响起。

“你们把朕的十二弄到哪儿去了。”

燕翙深深伏地:“父皇,儿臣严刑逼供后,这些刺客说十二……跌入山崖,可能……”

他没有再说下去,深伏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冷色。

永和帝神色怔了怔,身躯踉跄间仰头喷出一道殷红,而后缓缓跌在了床榻间不省人事。

燕翙倏然抬头厉声:“太医。”

延英殿乱成了一锅粥,太医们忙着救人,消息传了出去,恰逢谢崇青进宫。

“惠王殿下。”谢崇青得了消息匆匆一作揖,面上凝着寒色。

“那些刺客当真是那日刺杀十二殿下的刺客?”

燕翙眉宇浮上一抹扭曲和心虚,随后很好敛尽:“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殿下为何杜撰模糊十二殿下的生死。”谢崇青罕见的语气冷硬。

惠王虽不满谢崇青这般质疑他但也得按耐下去,“少师这是何意,难道我会故意害自己的父皇吗?羽林卫与虎贲军多日搜寻,若是人还活着,早就寻回来了。”

“可哪怕是死也得见到尸体才行,殿下这般,若是日后十二殿下回来了,可就是欺君之罪。”

谢崇青直视他的眼,威压叫燕翙心虚了一瞬。

“十二不会回来。”他很笃定道。

“殿下如此自信?”

燕翙语气放软,压低了声音:“少师会帮我的,对吧,父皇病重那夜只宣了十二进去,我怀疑遗诏在他手里,只要他回不来,父皇又……”

他没有再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谢崇青平静道:“殿下想到的,庾氏与冀王又如何想不到。”

“待我舅舅回来,届时冀王与庾氏不足为惧。”

谢崇青神色淡淡瞧不出心思,但对他不与自己商量先斩后奏的行径很是不满。

还打乱了他要送燕翎回宫的计划。

……

公孙止在栖霞山附近寻了几个小孩子,把燕翎教给他的民谣教会了他们,小孩子觉得有趣好听,自然一传十十传百。

他也没有时时待在山附近,而是差遣了几个护院轮流守着,一有消息便告知他。

“今日怎么这么多官兵。”公孙止蹲在一处屋子后,询问坐在一边儿晒太阳的老妪。

“此地往前走是皇家行宫,近来官兵到处分散,不知在寻找什么人,大约是找不到,把人都撤回来了。”

公孙止挠了挠头,皇家密辛没有多问。

待到傍晚,他瞧着天色差不多了,拍了拍衣袍起身离开,他一直在走神,便没有注意前面来人,把他给撞得摔在了地上。

符离看也没看他直接就走了。

“唉,唉你这人怎么……”公孙止愤愤不已,那男子也没回头。

“算了算了。”公孙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人瞧着就像脾气不太好的人,他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符离仍旧是带着一身低气压回了章元殿,燕翊一脸颓靡,发冠都歪了,身上酒气熏天,寒露则哭得泪眼滂沱,不知天昏地暗。

他眉目深深嵌出了一道褶皱。

燕翊打了个嗝,瞧见他的身影先是哽咽了几声,而后突然嚎出了声:“符离,阿翎他……”

符离手中的刀忽的落地,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寒露拭干眼泪,带着鼻音说了今日发生之事。

听完后,符离神色平静的捡起刀:“惠王与殿下素来有仇,谁知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没有见到殿下一日,奴是不会停下寻找的。”

说完便又转身出去了。

行宫乱的一团糟,消息却封锁的紧,建康城内乃至谢宅都风平浪静。

公孙止这两日都未曾出现,她估摸着应是失败了,不过还好,明日父皇回宫,她就可以回去了。

燕翎想着,心情都好了很多。

“娘子今日好像很开心?”青桃低头询问她。

“嗯。”她没有掩饰,大方承认,“少……谢崇青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青桃摇了摇头:“未曾。”

燕翎轻轻嗯了一声。

“严娘子。”范玉凝行至水榭,微微颔首后略微熟络的直接跪坐在她身侧。

“秋末冬初,这芙蕖苑下着雪才好看呢,到时候这儿围上帘帐,烧着炭盆,铺上狐毛褥子,围炉煮茶。”

燕翎闻言只是笑笑。

“这府上尊卑秩序严苛,严娘子最好还是别得罪四娘他们。”范玉凝依旧兢兢业业的没放弃劝她。

燕翎似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了,杯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上:“范娘子热心至极,只不过家主说随我心意便好。”

范玉凝脸色一滞:“那恕玉凝多言了。”

晚上,燕翎未曾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在谢崇青的书房等候,她频频望向门外,青桃问:”娘子是在等家主吗?”

“嗯,他一般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家主行迹只有元彻大人知晓。”

燕翎只得尽力按耐住急躁,就算今夜不回来,明日肯定是要回来的,说不定是队伍正在做回宫的准备,忙的抽不开身。

虽然如此,燕翎还是没回去,等着等着还不小心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子时,谢崇青身披寒霜回了府,鹤氅上落了一层晶色,他远远瞧见自己书房亮着灯,眉眼生出了疑惑,直到走到门前才瞧见趴在桌案上侧着脸熟睡的身影。

少女蜷缩着身子,琼鼻樱唇,一缕发丝垂在了眉眼处,她睡得很沉很安稳。

谢崇青伸手在桌案上扣了扣,燕翎一激灵,醒了过来,视线迷蒙的抬起了头,绯红的脸颊上竟有一丝脆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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