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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1 / 1)

1.

文/顾子行

2025年4月

淫雨连绵数日,伦敦城褪去鲜艳的外壳,染上老照片里特有的灰败底色。

日暮时分,暴雨又至。

沿街酒馆亮起或绿或红的灯火,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滑入小巷,缓缓停在道旁。

司机扭头朝身后汇报:“小姐,人找到了。”

周景仪应了声,却没抬头,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小巷深处,一伙人正在打架,准确来说是在围殴。

司机见势不妙,轻叹一声:“谢家这位一对五,太吃亏。”

她没说话,指尖停在屏幕上没了声音,徒留一截竖线在黑暗中单调地上下跳动。

不多时,紧闭的车窗降下一道窄缝。

雨声轰鸣,青绿色的光泄进车内,映亮了女孩的脸。她五官秀气,组合精妙,尤其是那双清水美人眼,波光潋滟却又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漠然。

她微抬下巴,朝窗外投去一瞥。

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这位被群殴的对象,正是她那位六年不见的竹马。

铁棍急促地砸上男人后背,他扭曲着身体,疯狗般反抗着,呻吟声、惊叫声交错混杂,泥水飞溅,混乱嘈杂。

司机知道两人的关系,斟酌着开口:“要不还是让保镖先过去帮忙,赵总可是特别交待过要照顾……”

“再等会儿。”周景仪打断他,撑着白净的下巴,平静地看那人做困兽之斗。

分别太久,她都快忘记这是第多少次英雄救美了。

要不是在伦敦,她甚至怀疑这是什么苦肉计。

既然是来英雄救美,当然得等到美人奄奄一息才能现身,就像故事里刻意渲染的高潮。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合上窗户,给秘书打去电话。

这次来伦敦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见谢津渡原本在计划之外。

她妈赵文丽几番催促,她才答应帮忙解决谢津渡公司的债务危机。谁知刚到伦敦,公司大门还没进,她就收到了他被人群殴的消息。

二十多分钟的通话结束,大雨中的打斗也决出了胜负。

那人以一敌五,结果毫无悬念。

周景仪摘掉耳机,揉揉发酸的脖颈,朝在暗处待命的保镖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闹事者鸟作兽散,只剩下那位“美人”软泥般倒在地上。

车门打开,她接过保镖递来的伞,一脚踏入漆黑的雨幕。

寒风嘶吼咆哮,差点将她手里的伞掀翻,真冷!

她朝手心哈了口气,裹紧衣襟,快步朝前走去。

谢津渡这家伙打架也不选个好天气。

“哒哒——哒哒——”高跟鞋敲击地面,声音由远及近。

谢津渡迟钝地抬起头,极力想看清来人——

可惜藏青伞面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小片衣角。

饶是如此,他依然透过熟悉无比的脚步声认出了她。

他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没人知道,今晚他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好在这一刻,他赌赢了。

高跟鞋声戛然而止——

周景仪略抬胳膊,从伞下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庞,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月相金表因为这个动作,闪着绚丽的光芒。

圣洁的天使降临人间,同这阴暗恶臭的小巷格格不入。

两人隔着雨幕无声对望。

雨水将他脸上的污渍冲刷掉大半,血顺着漂亮的下颌骨往下淌。

不得不承认,骨相优越的人,受了伤照样让人赏心悦目。

周景仪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说:“我妈让我来这边帮你处理点麻烦事。”

谢津渡颔首,强撑着要站起来,奈何伤势过重,几次挣扎无果后,重重摔进泥水里。

她朝他伸出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距离很近,他嗅到她手背上散发出的甜腻香气,喉头开始发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着,想吻她,想吞噬掉她身上的各种气息。

周景仪没什么耐心,见他没反应,正欲把手收回。

一只潮湿的手掌忽然探过来,与她牢牢交握。

冰冷的触感透骨而来,似无数条细蛇缠绕住手背,让人汗毛倒竖。

周景仪头皮发紧,嫌恶地抽回指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事,低头解开小包上用作装饰的丝巾丢给他。

“把脸擦干净再上车。”

谢津渡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垂眉将那方沾了雨水的丝巾贴到鼻尖嗅了嗅。

她的东西,他哪里舍得拿来擦脸。

上车前,他用袖子认认真真将脸擦拭干净。

从小到大,但凡她吩咐的事,他都会无条件遵从。

他心里还打着别的算盘,这张脸很重要,她刚刚盯着它脸看了足足两秒钟。

长相好看,是博她喜欢的筹码。

半分钟后,他拖着沉重的腿,艰难爬进车内。

车厢里干燥温暖,温软的香气顷刻间被浓烈的血腥味取代。

仿佛间,公主的城堡被一只遍染血污的野狗侵占了。

后座宽敞,周景仪往里移了移,尽可能远离他。

车子颠簸间,有黏腻的液体沿着皮质座椅流淌过来。

起先她以为是水,拿纸要擦,才发觉不对劲。

雨水没有这么粘稠,也不该是这种温度……

她连忙摁亮顶灯,这才瞥见他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刀伤,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顺着雨水浸透的衣服流淌在座椅上。

之前在外面,光线暗,雨势大,竟没发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与之前的冷淡不同,此刻她的眼中满是关切。

“抱歉,弄脏了你的车。”谢津渡掀掀唇,气若游丝,瞳仁深处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欢愉。

她居然在关心他!大概是怕他死掉吧。

真卑劣啊,他竟然想看她哭。

要是他现在死掉就好了!

早知道就叮嘱那些人把刀插进他的心口……

好想抱抱她,可是身体没有半分力气,脑袋垂下来,呼吸变得艰难,迟钝的痛感侵入骨髓。

周景仪抱着他的胳膊用力摇晃:“谢津渡!”

太好了,时隔六年,她终于肯叫他名字了。

他身体颤动着,肌肉猛然绷紧,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之后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躺在病床上,头痛欲裂。

胸口的伤被人处理过,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手背上挂着输液袋,光线刺眼,现在是白天。入耳的机器声很吵,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得他鼻头发痒。

这是在医院?那她人呢?

伤口很疼,他环视四周,目光停在床沿上。

女孩趴在那里睡着了,长发如瀑,鼻梁挺翘可爱,呼吸均匀。

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天使怎么会骤然降临在魔鬼的榻前?

他紧张地咽了咽嗓子,心脏剧烈跳动着……

好想摸摸她的脸,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去——

指尖没碰到他,监测心率的仪器突兀地响了一声。

周景仪掀开眼皮,醒了。

他看着她那乌润的眼睛,下意识缩起手,佯装无事发生。

“刺啦——”一声。

凳子划过地面。

她站了起来。

这就要走了吗?好舍不得,好想挽留……

不待他开口说话,一只柔软的手,忽然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霎时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耳朵像是失聪一般。

谢津渡睁大眼睛,错愕地望着她,脊背僵硬,像是一块泡了许久的腐木。

不,这一刻,腐烂的木头正开着粉色的小花。

她说:“烧退了,我去叫医生。”

额头的温热撤离,他的脸颊和耳朵浮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她手心好软,好喜欢。

半分钟后,病房里乌泱泱挤进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的病情。

谢津渡听了个大概,他胸口的伤没有大碍,但头部遭受过重击,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失忆。

他确定自己的记忆还在,周景仪却在此时走近,满眼担忧地望着他。

他的心在发抖,呼吸急促,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要是这会儿他身体没有问题,她肯定像和六年前一样无情地抛弃他。

一个阴暗的想法爬进脑子……

不,他不能那么快好起来,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当主治医生过来询问他感觉如何时,他茫然地反问了一句:“我是谁?”

周景仪猛地呆住。

失忆?这是什么狗血偶像剧里才有的桥段?

她仔细打量着谢津渡,试图寻找到他撒谎的证据,可惜研究半晌,只在他脸上看到呆滞与木讷。

昨晚“英雄救美”时,她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刚好最近在伦敦有事,她决定暂时照顾他几天,之后再另行找护工。至于别的事,她不打算插手。

司机送完早饭就走了,病房里除了她和谢津渡,再无第三人。

周景仪把他那份早饭搁在床头,抱了把椅子到窗边,翻开小包,迎着自然光化妆。

晨风送来阵阵脂粉气,谢津渡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线条柔和的侧脸——

她皮肤细腻,月光一样的颜色,眉毛很细,眉尾自然上挑,为增强气场,她选了一支颜色颇深的口红,唇瓣缓慢地交叠碾压,似熟透爆汁的樱桃。

不知不觉间,他看入了迷。

周景仪收拾好自己起身,见他早饭一口没动,问:“怎么不吃?”

“身体不太方便。”

他右手挂着吊瓶,左手裹着纱布,的确不方便。

周景仪的目光停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这张脸她从前看了十几年,喜欢了十几年,现在仍旧挑不出半分瑕疵。

谢津渡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他知道这时候该怎样取悦她。

他温声开口:“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周景仪果然笑了:“我不太想帮忙,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说,姐姐,求求你帮帮忙。”

他天真地望着她,说:“姐姐,求求你帮帮忙。”

嘁,他这反应也太平淡了,没意思。

不过,算他命好,长了一张帅脸。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献点爱心……

她退回来,拿过餐盒,拈起一块面包递到他唇边。

吃东西的时候,谢津渡一直在看她,目光直白。

“盯着我做什么?”

“有些好奇。”

周景仪没理他,合上餐盒,扯了张纸巾,细细擦拭指尖沾到的黄油。

他接着问:“你是我的女朋友吗?为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开心。”

周景仪愣怔片刻,眉梢一挑,风情万种道:“不,我可不是你女朋友,我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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