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在外不是白溜达的,她需要找到一个隐蔽处作为交易地点。
为了这个地方,她是吃完饭溜达,没事就溜达,可算在山头上找到一个废弃的山洞。
当晚,她借用超市的推车,把药品全部推到山洞,一堆堆整齐码好。
玉石和人民币的最终兑换比例是1:500,一千两的莲花玉佩和五百两的牡丹玉佩分别能兑换五十万和二十万的物资。
苏半夏需要大量资金,却不好从义姐和兄长那赚取太多,对半砍都够赚了。
定价太高,也不利于后期交易。
于是,原定的第一批碘伏、布洛芬、头孢交易数额没变,她额外说明第二批交易资金也不用给了,把定金变成了全额支付。
屠眉和袁睿见她神色并不勉强,便知道她有的赚,没有多说什么,心想若是将来义妹给得多了,他们再添上一些就是。
第二天,众人从山上陆陆续续往下搬药品,拉出好长一条队伍,每个人怀里都满满的。
路上,偶尔能听到小弟发出疑问:“苏大夫怎么会把药放在那里?”
当即被大哥呼了一巴掌,“废话那么多!让你搬就搬。”
当天,马帮就有人用上了碘伏。
骑马、训练和日常磕碰都不少,出血了就用碘伏擦一擦,暂时不要碰水。
为此,苏半夏友情赠予一些医用棉签、医用纱布,并且现场教导他们怎么使用。
医用棉签和纱布用完可以烧了,其余包装都收集起来给她,会作为第二批交易数额的参考,包装多,交易数量多,反之亦然。
袁睿把玩碘伏瓶许久才放下,他已经认出碘伏的瓶子是一种柔软又有弹性的材质,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回收或许是因为这种瓶子不好制作,需要清洗过后重新灌入碘伏?
屠眉不懂:“不能和棉签一样烧了吗?”
苏半夏:“燃烧会产生有毒气体,需要统一处理。”
有毒?屠眉吓了一跳,“怎么用有毒的东西装?”
苏半夏:“燃烧才有毒,平常无毒。”
更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服下了布洛芬,那条时不时就疼的腿终于不疼了。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苏大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老人泪洒当场,抓着苏半夏的手不肯放,苏半夏尴尬得脚趾扣地,还得秉持医生原则叮嘱他去看大夫,不能依靠布洛芬。
“大夫?您不就是大夫吗?”老人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解。
苏半夏:“大夫也分很多种,我不擅长这个。”
老人摆摆手,并不在意:“我这个是老毛病了,看过很多大夫都不行,有药让我不疼,已经很满足喽。”
苏半夏还想再劝说他试试,总能找到医术好的大夫,然而老人决心已下,踩着不疼的腿,欢喜地去找一位老妇人。
“我不疼了。”老人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在老妇人面前炫耀自己不疼的腿,又是跳又是蹦,逗得老妇人给了他一拳才消停。
不知何时,屠眉走到了苏半夏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看着那对打打闹闹的老夫妻。
“像这样的人,马帮有很多。”
“二哥还是说少了,上数几十年,马帮都是江州乃至江西府的一大匪患,是后来我娘怀了我,我爹当了爹,看到身边的兄弟一身伤病,渐渐有了别的想法。”
“这些年马帮接的都是走镖生意,在江西和江东两府有些面子,走镖还算顺利,若是离开两府之地,谁知道我们马帮是哪个旮旯窝的?”
“自我上任后,不少姐妹跟着我加入马帮,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头痛脚痛经痛都是有的。夏夏,你的布洛芬真的很好用,我替兄弟姐妹们谢谢你。”
这些都是苏半夏不知道的。
她并不了解马帮,也不认识马帮几个人,可看着一个个年轻小伙和姑娘抱着碘伏和布洛芬,犹如抱着救命稻草的模样,着实令人心酸。
那明明是现代人走进任何一家药店都能购买到的家常用药,很多人放到药物过期都没开封。
这是时代的局限,科技的局限,医术的局限。
假如苏半夏没有来到大景朝,这里的人和事只占据历史书上的一角,她可能永远也看不到,可她来了。
老话说了:来都来了。
那当然得做点什么。
“义姐,明天给义姐夫挂完水我就走。能给我几个马帮的联络点吗?如果有合适的药物,我可以送过去。”
屠眉大喜,相公早就给她分析过,说义妹的手里不止这几种药,得再耐心等等,等到她愿意拿出来的一天。
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做,义妹主动要给她,天上掉馅饼啊!
“等会儿我就把马帮所有的联络点都给你,再给各处堂主下令,让他们协助你。”
袁睿就在不远处,一听这话就醋了。
“义妹,怎么就关心你的义姐,我不也是你的兄长吗?一整个江州的百姓都在等你的药啊。”
苏半夏:“禁止道德绑架。”
袁睿微愣,很快理解所谓的道德绑架。
还别说,他的话虽是事实,对苏半夏而言,确实有点那味。
“是为兄错了,妹妹别生气。”
眨眼间,就从义妹变成了妹妹。
身份骤然升级。
苏半夏看他一眼:“说好多少就是多少,瓶子包装回收不成功,下一批交易量减半。”
袁睿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没用过碘伏、布洛芬、头孢还好,一旦用了,谁舍得被关在交易门外?
“妹妹放心,为兄定然不会漏下一份。”
屠眉也道:“夏夏放心,马帮绝不会拖你后腿!”
陶卫风挂水第三天,伤势明显好转,苏半夏就要离开了。
离开前,她细细叮嘱一番,留下各种药,告诉他该怎么吃,恢复到什么程度不用再吃,包括忌口。
酒是绝对不能吃的,一点点也不行。
临行前,她还留下了一只男表作为回礼,看陶卫风惊喜的模样就知道是送到心坎上了。
一行人迅速启程。
他们此行有三辆马车,第一辆坐人,第二辆运药,第三辆物资。
有屠眉和马帮兄弟姐妹开道,袁睿的护卫和十几个军人护道,一路上再安全不过。
苏半夏拉开车帘,还没看到风景,就被沙子吹了一脸,悻悻放下。
袁睿:“江州穷,没钱维修官道,人越多,风沙越大。”
苏半夏只是想看风景打发时间,这一路走不通,她便瞅向袁睿。
“兄长,可方便与我说说江州?”
“想做药的生意?”
苏半夏:“我想做酒的生意。”
药和酒是她手里的两大利器,都能带来各阶层人脉与大量金银。
是酒啊,那就不妨碍了。
袁睿道:“别听人人都说北方穷,那是都集中在个别人士手中,如勋贵、豪商、地主,真正穷苦的是百姓。”
“你若是用药打开他们的钱袋,钱能拿到手,人也得留下。若是用酒,那就不同了。”
苏半夏察觉袁睿话中有话,“不同在哪?”
袁睿的唇边挂着一抹凉薄的笑,还带着几分讽刺:“人人都怕死,遇到一个好大夫,自然得砸重金收在府里,再不济也得放在眼皮底下,除非那人背后有靠山。”
苏半夏,一个流放犯人背后哪有靠山?还不是当官的,有钱的,想请就请?
若是碰巧遇上什么阴私需要人背锅,她就是无权无势的现成背锅侠,被冤死了就死了。
袁睿:“酒嘛,北方太冷,江西江东两府已是大景朝最北,亦是最冷之地,这里的人都爱喝几口小酒,越烈的越好。”
苏半夏不禁想到某个同在北地,嗜酒如命的战斗民族。
袁睿又道:“江西江东两府的知府都爱酒。”
这个消息可太值了!
或许苏半夏日后花点钱一样能打探出来,可消息就贵在前瞻性——提前知道,提前布局。
苏半夏从包裹中取出一只男表,“这是给兄长的回礼。”
袁睿笑看她一眼,调侃道:“为兄可惦记一路了。”
苏半夏郝然:“兄长看到了啊。”
她给陶卫风送表的时候,房间里明明只有她和屠眉,不知道袁睿怎么知道的。
袁睿立刻把表戴上,举着手腕欣赏几眼,随口道:“是啊,本是离开前和三弟道别,谁知道还会有这么个意外发现。”
“嗯?我这个和三弟那个有些相似。”
苏半夏:“是的,我看义姐夫常穿青色长袍,兄长常穿宝蓝锦袍,便找了对应颜色的表。”
袁睿眉眼微弯:“有心了。”
身为江州知州,他不是没被人奉承巴结过,可送礼能正好送到他心坎上的,还真不多。
谁知,还有后续。
苏半夏取出一个茶罐:“我见兄长经常喝茶,应是十分喜爱,这是我托人寻来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大景朝也有江南,也有龙井茶,但没有一个皇帝几次下江南,将茶树封为御茶,名气还未起来。
袁睿曾在南方当过三年知县,自是喝过龙井茶,许久不喝了,还有些想念。
“妹妹的礼总是好的。”
袁睿爱茶,马车上有个煮水的小炉子,他当即煮了起来,不多久,整个车厢都弥漫起了茶香。
只是闻了香,他便称赞道:“好茶。”
苏半夏笑而不语。
她用屠眉给的五百两牡丹玉佩,换来了二十五万的物资,其中既包括此次交易的药品,也包括男女手表、茶叶、咖啡等送礼用品。
有求于人,自然得送些好礼,这罐雨前龙井是一级品。
待袁睿喝上这口久违的雨前龙井,不禁感叹这罐茶叶封存得够好。
离采茶的谷雨时节已过去半年有余,茶叶的味道竟少有变化,不容易啊。
“江西府知府爱花酒,他是滇州人士,家家户户种着鲜花,来江西府上任后爱上喝酒,就琢磨起了花酒。他酒量浅,你那二锅头是不行的。”
苏半夏微微点头,她在岚县卖二锅头的事果然传入袁睿耳中了。
袁睿:“江东与江西从地理上来看只隔一条江,可江东更北更冷,江东府是沧州人士,半个江东本地人,爱烈酒。”
如果说宁州是大景朝最北,那沧州就是最东北,东临北海,又冷又湿。
江东府知府爱烈酒,没毛病。
袁睿:“你那二锅头等到江东府再卖也不迟。”
呷了一口茶,看着嫩绿清澈的茶汤,他补了句,“若是你那二锅头数量不少,倒是可以早早卖起来,若是能勾得知府前来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