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菲马上就要出国了。
出国前,她特地叫上兰溪出来聚一聚。
兰溪从魏芸书房出来后,就一直愣愣地呆站在走廊上。
直到接到谭玉菲的电话,她才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声“好”。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丧丧的。”谭玉菲担忧地问。
兰溪强撑欢颜:“没,大概是最近有点累。地址发过来,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谭玉菲就发来一家酒吧的地址。
魏芸又去公司了,兰溪也换了身素简的短T牛仔裤,直接让司机送她去地址上的地方。
临近午夜,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兰溪一踏进酒吧,喧嚣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
闪烁的蓝紫色霓虹灯光里,谭玉菲在二楼露台上朝她挥了挥手。
“可把你盼来了,我刚听说你为了那个清贫学霸冲冠一怒,大闹校董会的事迹。”刚上到二楼,谭玉菲就凑过来对她挤眉弄眼道。
“哪有那么夸张,也就顺手帮了一下。就薛家干出来的破事,要你在场也会看不过去的。”兰溪摘掉鸭舌帽,坐到雅座上随手点了一杯看起来粉粉的贝里尼。
“那倒也是。”谭玉菲跟着坐过来,压低了声线,“话说薛家数据造假那事是你干的?”
兰溪摇头:“陆灼查出来的。”
谭玉菲惊讶:“这人还真有点东西。不过薛家曝出这么大的丑闻,会不会影响你家那个收购项目?魏女士那边怎么说?”
提起这个,兰溪眼尾都耷了下来,闷闷道:“薛家那边主动提出让利,合作照常。”
谭玉菲知道她一直都不想和薛家合作,无奈劝道:“看来是暂时没有比薛家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江氏集团这么大一个企业,也不是魏女士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
这一点兰溪很清楚。
魏芸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在这个圈层人的眼里那就是出生不好。
她能凭借自身优势嫁进江家,又从江夫人到现在所有人口中的“魏总”,每一次蜕变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和心血。
所以兰溪对在事业上闪闪发光的魏芸,生不出任何怨言。
她只是感到无力、迷茫,还有深深的挫败感。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改变剧情,之后江家还会被薛家算计吗?
而陆灼那边,又会有别的变数吗?
算算时间,陆灼应该也快出国了。
正想得入神,楼下响起一阵骚动。
兰溪和谭玉菲所在的二楼刚好可以将一楼大厅的情况尽收眼底。
骚乱中心,衣着贵气张扬的男人正抓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腕,目光阴鸷。
谭玉菲轻啧了一声:“那个不是薛景修吗?他不乖乖待在家里处理薛家的丑闻,怎么还有闲工夫来这里玩?”
还真是哪都有薛家人。兰溪厌恶地皱起眉。
谭玉菲:“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是不是林栋?他家破产后我都以为他彻底消失了,没想到是来巴结薛家了。”
兰溪往底下看去,果然在薛景修身后看到一个阴郁憔悴的灰衣服男人。
这个林栋,就是A大前段时间盛传的那位,因为得罪兰溪被报复赶出学校,家里也被兰溪搞破产,自此销声匿迹的学生。
但真相当然不是因为得罪了兰溪,而是林家自己经营不善,做了些违法勾当,还想拉江家下水,才遭到江氏集团报复。
林家破产也都是自食恶果,至于林栋被赶出学校的事,就和江家没有关系了。
是这人自己受不了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主动退学的。
兰溪厌烦地收回目光,楼下的动静却没有结束。
薛景修:“你还真是喜欢犯贱。放着薛家给你提供的高薪不要,甘愿来这犄角旮旯当个调酒的?”
“我的事和你无关,放开我。”
“呵,无关?阮知雪,只要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他越说越激动,声音直接压过了酒吧里的鼓点声。
在这段极其狗血的对话中,兰溪捕捉到了“阮知雪”这三个字。
好耳熟的名字。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不过谭玉菲认识。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兰溪,八卦道:“欸,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薛景修在追的那个小助理吗?好像就是她。搞半天薛大少是追爱追到这里来了。”
兰溪更迷惑了。
他们薛家的助理,为什么她会觉得名字耳熟?
有什么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兰溪蓦地睁大眼睛。
她想起这个阮知雪是谁了!
阮知雪,这个世界的小说女主。和陆灼在同一所福利院长大,在成年后阮知雪遇到困难时,失联的两人意外重逢。陆灼犹如神降,帮她解决麻烦,并邀请她加入他的创业团队。
剧情里阮知雪遇到的麻烦,不会就是指薛景修的死缠烂打吧?
甚至说不定两人已经重逢,兰溪之前猜测的陆灼和薛家有冲突,不会就是因为阮知雪吧?
兰溪紧紧抓着栏杆,指节用力到泛白,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令她更烦躁了。
穿着酒吧制服的阮知雪十分扎眼,即使是素面朝天,依旧美得清丽脱俗。
她挣扎着想要甩开手腕上的桎梏,眼角噙着泪水,惨白的小脸愈发惹人怜惜。
如果抓着她的人不是薛家大少,应该早就有人上去英雄救美了。
“薛景修,你放手。”阮知雪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但依旧倔强地表达自己的抗拒。
“欲擒故纵的戏码玩一次就够了,别试图激怒我。”薛景修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冷笑一声,就准备直接上手将人扛起来。
“啪”,一耳光扇在薛景修脸上,力道不大,但在这个公共场合下却足够激怒他。
四周都静了下来,就连背景音乐也悄悄停了下来。
阮知雪垂下手,害怕到纤瘦的身躯不住颤抖。
“你竟然敢打我?”薛景修舌尖顶了顶口腔,看向阮知雪的眼睛里燃烧起怒火。
“嘁。”
兰溪倚在二楼栏杆上冷嗤一声,转身下了楼。
“你去哪?”谭玉菲望向她的背影,其实已经猜到她要去干嘛了,悠悠叹了口气。
酒保正端着兰溪点的贝里尼,小心穿梭在大厅人群中。
这尴尬窒息的氛围,他举着托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他是很想继续在一楼看热闹的,但总不能耽搁江小姐的酒。
正要上到二楼,结果就看见兰溪自己走下来。
她走得很快,眼看就要直接越过他,酒保小声叫她:“江小姐,你的酒……”
“谢了。”
兰溪顺手端起托盘上的粉色鸡尾酒抿了一口,桃子香气直冲鼻腔。
她脚步未停,三两步已经来到薛景修面前。
薛景修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用力掐住阮知雪的胳膊。
他语气危险:“装什么清高,真当我不敢打女人?我现在对你感兴趣,还有耐心陪你玩玩。你要是再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像你这种货色——”
“到底是谁给脸不要脸?她让你放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一杯冷冰冰的液体泼在薛景修脸上,兰溪放下空荡荡的酒杯。
黏腻的酒液从脸上滑落,薛景修也愣住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对上兰溪冰冷的视线。
“江兰溪?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子!你他妈找死是吧,跑来多管闲事?”他抬手就想打兰溪,却被兰溪反手一个巴掌。
刚好解决了他右脸挨了个巴掌,左脸没挨上的问题。
“我可不就是闲的。倒是你家现在应该挺忙的吧?你怎么还有空出来欺负女人?哦,也能理解,像你这种废物应该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兰溪嘲讽完,拉着阮知雪就往外走。
薛景修气急败坏地咆哮:“阮知雪,你给我站住!你以为江兰溪能护得住你吗?我告诉你,江家可不是她说了算,她可护不住你。”
“还是说你以为攀上了江兰溪,就能她妈一样攀上高枝儿,一步登天坐上豪门阔太的位置?别做梦了,你段位还差得远。”
兰溪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来,对上薛景修挑衅的目光。
就站在她旁边的酒保感受到她身上的低气压,偷偷咽了口口水。
手里的托盘突然被抽走,酒保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兰溪拿起托盘气势汹汹折返回去。
只见她在薛景修面前高高抬起双臂,一托盘往他脑袋上扇了过去。
惊呼声四起。
扇完一边还嫌不够,兰溪又换了个方向扇过去,争取给他砸对称了。
惊呼声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
她的力气可不小,哐哐两下质地坚硬的托盘就裂成两半。
薛景修倒在地上抱头痛呼,鲜血从他的指缝汩汩流出。
兰溪将断裂的托盘随手往地上一扔,低头俯视着他。
除了气还有些喘,她的声音却格外冷静:“你也知道我疯,干嘛还要故意激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