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啊~”苏景和在和王安石分别后，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来过，看到树上的小鸟都忍不住打招呼。
“啾啾~”像是一阵风吹过，树抖擞着叶子，惊走了树上唯一的鸟儿。
苏景和没有看到，在他走了之后，树上下来了一个表情严肃的暗卫。
“你刚刚被发现了？”“没有吧？”
暗卫们的困惑直到他这么对着野花上的蝴蝶打招呼之后，才彻底打消。
应该没被发现。
当然没有！
苏景和满脑子都是王安石，王安石的变法要是成功了，大宋直接改头换面，他也不要经历那该死的“靖康之难”了！
【有机会安享晚年，真好。】
苏景和一进到窑厂，记录实验数据记录到眼神呆滞的宋十一就听到了他的心声，讲真的，宋十一原本还在揣测，被安排做这样重复性强又无聊的工作，是不是来自苏景和的报复。
但听到他的心声后彻底打消了宋十一的想法，也不能这么阴暗地揣测别人。
【嘿嘿……王安石……嘿嘿……成功……】
就这心声，听起来怪不聪明的，想来也没有那种心机。
也没给苏景和太多的傻乐时间，接下来向他走来的是新的卧底方队。
“老大真是好有效率，已经找好了摊主了吗？”
苏景和对上来送“文件”的林大人的目光，龇着的大牙还没收起来，但迅速想到了什么，恢复端庄神色。
“林副都承旨，谢谢你跑这一趟。”
嗯？
林大人都熟悉了这小子喊谁都是“大人”的风格了，他都被他带得互相称大人了，突然恢复了正常的社交习惯，一下子还有些愣神，不过。
“谁告诉你了吗？”
“我已经过了和别人互相争当对方爹的中二年纪了。”
苏景和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被电视剧荼毒，哪怕咬死他还在中二。
中二？听不懂。
“苏~副都承旨，名单送到，我就先走了，你这个办公地点真不错，很大。”林副都承旨拖长了音，看着苏景和尴尬到满脸通红的脸，也是很有意思，说完就走了，不想给苏景和报复回来的机会。
但还是走晚了。
【可恶可恶，是我演的不像吗？啊，我可不想以后我成为职场的谈资，下一批人的入职培训里，不会有不要叫同僚、上司“爹”的规矩吧，呜呜。】
林副都承旨听着心声，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他跟着苏景和互称“大人”，自然也有想着之后看戏的意思。
这不，小孩脸皮就是薄。
年过四十，真的有儿子的林大人美滋滋地聆听苏景和世界破碎的声音。
下一刻，他的世界也破碎了。
【啊啊啊，我要看看林副都承旨有没有什么瓜让我吃吃，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尴尬吧？系统系统，大数据推送，我要吃瓜，什么小时候尿床，长大了失恋的，都来点！】
笑容慢慢凝固在林副都承旨的脸上，哪怕“尿床”“失恋”他都没有经历过，但……
不会吧，不会真的能够有他的故事吧？
并不知道苏景和已经开发过一次“大数据”功能的林副都承旨还在心存侥幸，期待着苏景和没办法挖出来他的“瓜”。
【林彤？这谁，不认识。】
林副都承旨的侥幸落空了，他知道，当苏景和开始报名字的时候，说明他真的有了。
神器怎么这么纵容他啊！
林副都承旨的世界也破碎了。
【等等，林彤深夜买醉，醒来发现只喝完了一个酒杯，忘记把酒喝完的夫人不得不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他一杯就倒。哈哈哈！】
实在太大声了。
林副都承旨面无表情，走路的节奏也没有刚出苏景和办公室时候那般轻快，沉重地像是身上背负了千斤重担一样。
没有了吧？
【林彤小时候面容精致，貌若好女，哦，这个我知道，长得像女孩，那是真精致了，一定是被妈妈当女孩打扮过的意思吧？嗯？不想读书的时候，和夫子说自己是女生来错学堂了，当时的夫子是新来的真信了，翘课十天，被家里发现喜提毒打？哈哈哈！】
怎么，还有……
林副都承旨的脚步变快，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苏景和这心声的规则是朝臣才可以，而且距离有限制。
窑厂的人都没有一官半职，出了窑厂就没有人知道……等等，这谁？
林副都承旨迎面和一位长相特别眼熟的青年撞上，青年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看着他多有抱歉。
好眼熟，是谁家的小孩吗？应该没有官职吧。
林副都承旨越看人越眼熟，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在欺骗自己。
他真的不想自己这些糟心的事情被苏景和翻出来之后，还有更多的人知道！！！
【林彤……】
“林彤，阿不，林官人，我是宋……”宋十一思来想去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结果开口就是口误，而他面前的林官人当场破防，像是被人彻底惹毛了一样，毛茸茸地走了。
宋十一也不完全是林副都承旨的尴尬引爆器，他也救了对方，系统给苏景和的林彤笑料大合集实在全面，苏景和边看变笑，直到宋十一进来找他，他才没看。
这时候还没走出窑厂的林副都承旨也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深呼吸，在内心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了！
如果可以，宋十一整个人他也是不想再见到了！！！
苏景和还是要见的。
要是下次见面的时候，苏景和能够在文武百官面前说他政敌的笑料就好了，林副都承旨抱着一颗虔诚的心，是真的想要别人下地狱。
苏景和拿过宋十一整理好的实验数据，看了又看……
看着好累。
“你这是宋体吗？不对……”苏景和开口之后发现究竟哪里不对了。
“我觉得吧，我们应该化繁为简，做个表格！”
“表格？”宋十一没听懂，“是要在纸上，画格子吗？”
对哦，古代，没有表格！
苏景和觉得机会来了，被这些古人用他们的擅长科目“文言文”碾压这么久了，总该给他们一点现代人的“巨人肩膀”的震撼了！
“来来来，看，表格是这样的，比如你这个实验记录，我们先写一个大标题……”苏景和动作飞快的从旁边拿出来一张纸，干净利落地展示。
早在汉代，司马迁就在《史记》里展示过“十二诸侯表”，但表格被大量运用是在南宋。
而苏景和用的现代表格，看起来相当清晰明了，而且他还用了据说在元朝才传入中国的阿拉伯数字。
“好简单，好便捷！”
一下子就征服了“古人”宋十一，他看向苏景和的目光都带上了欣赏。
“你真的太聪明了，这样的方法居然也能想的出，不愧是……”被神器选中的人！
苏景和听到夸赞先是好好享受了一波夸赞，而后还是认真又写了一版。
“数字记录比较简单，但还是汉字的壹贰叁不容易被改。”
苏景和感觉自己先展示阿拉伯数字，又换成汉字的表现有些灰溜溜。
但没想到宋十一看他的眼神更热切了。
“原来在枢密院没用过这样的方法，是觉得会有被他人篡改的可能吗？您真的是太有远见了！”
别夸爽了。
苏景和甚至都没有自己之后又和宋十一讨论了什么内容的意识，等宋十一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脚踩在棉花糖上，飘飘欲仙地。
原来当一个天才，享受别人的崇拜目光，竟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老师，我要回到幼稚园碾压同龄人！
回是没办法回了。
刚刚摸鱼吃林彤的八卦，又直接无缝衔接了宋十一的工作交流，苏景和打开林彤带来的资料的时候，感觉自己再次被封建社会碾压了。
“我单知道资本会剥削人，万万没想到，封建社会的牛马更不一般。”
距离他说“要愿意经营的小摊贩”才过去多久？怎么名单能够如此详尽？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这些就不提了，家里有多少人，分别做什么工作，这和现代如出一辙的信息表，也可以抛之脑后。
但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关于他们是否能够坚持来回奔波，以及对于这件事的个人意愿调查啊？每个人的字迹真的不一样，是真调查不是假资料。
可恶，是从身边直接找来的人吗？
苏景和没想到他这个不走心、纯震惊的想法，是真相。
吐槽了还是封建社会更擅长剥削，给人的劳动力都压榨到这种程度之后，他就开始一对一分析起来了这些人能不能用。
怎么分析？当然还是好用的系统八卦。
系统给的热搜里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八卦，比如林彤，他能是多坏的人？
系统给的八卦细化一下直接震碎众人三观的，比如一些法治咖，那能用吗？显然不能。
“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抛妻弃子另攀高门，不能用。”
“这个说自己厨艺精通，实际上直接用的外卖？不是，怎么考核厨艺的，参加厨王争霸赛了吗？系统怎么不扩展一下。”
“咳咳咳，刀工很好，因为砍人如切菜，哈哈，婉拒了哈……可恶，系统你就不能出个报警功能吗？我要报警……”
翻了又翻，最后苏景和只在里面找到了两个能用的人。
一个怕血，但没事，苏景和决定让他来做甜品，这个不用见血。
一个擅长化妆，倒是也可以卖点小发绳或者卖点化妆品，路边摊的化妆品，好像有点太接地气了？
三个人，先做起来，要是都成功了，就是三种不同的方向，以后还能推广到别的地方。
苏景和觉得自己真是来对地方了，这种创新点，真在现代社会工作，他那里想的出来啊！
还得是古代，给他这样的普通人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
“不过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批人啊？”
苏景和把系统查出来的资料整合到了一起，做了个表贴到最前面，叹气自家老大也不大靠谱。
里面有杀过人的，有放过火的，有喜欢蹲树上、蹲房顶、蹲墙角的……
都不像是好银啊！
苏景和下班走后，办公室里面悄悄潜入了几个人。
“你不是也杀过人吗？怎么没写你。”来自吕相手底下的保镖转暗卫，他震惊地看着带自己入行的前辈。
前辈轻咳，“可能皇宫大内死个人正常吧，神器也见怪不怪了。”
——
到家后的苏景和一下驴车，直奔他自己搭建的后院小凉亭。
叫凉亭其实也是高攀了人家凉亭了，里面也并没有精巧的飞檐款设计，是纯木头根据榫卯结构拼起来的，顶是先铺了一层防水的油纸，再一层写满大字的纸，再叠一层油纸，最后铺的稻草。
至于苏景和为什么这么清楚——
都是他亲手做的！
毕竟没有娱乐活动的古代，总得在下班之后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凉亭和他之前独居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小叔小婶两个人的加入，让这里变得更加温馨。
而果不其然！现在就有他小叔小婶的人在这儿。
“先前景和说小孩子搞个特别样子的桌椅，会更可爱，夫人你觉得这个样子行吗？”
“这老虎也太吓人了，你还是别想了，等景和回来给你展示可爱的老虎长什么样。”
还没凑近，就听到小叔小婶的声音。
“什么，可爱的老虎，我可以画！”
苏景和一下就冲了过来，看着苏洵画的老虎。
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只看这画，就有老虎的冲击力，感觉下一刻就要进虎大王的肚子里了。
“这比我看过的老虎都像老虎……”苏景和是一瞬间真被吓到了，动物世界里有些都没这么凶啊！
“哈哈，为了夸小叔都要去看老虎了。”苏洵笑了起来。
程嘉敏也笑了，听到苏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她伸手锤了一下，“孩子这是喜欢你，你笑得这么放肆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又从口袋里面套出来了一个东西，这下没有漂亮精致小盒子了，直接就往苏景和手上套，“本来要给你小叔的，他太坏了，咱不和他玩。”
“哎？不……”苏景和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来自小叔的配合就来了。
“先别管这了，给，画个可爱的老虎看看，找木匠打一套家具，给你小侄子用。”苏洵的动作麻利，他说完的时候，苏景和已经拿着纸笔了。
“我……”苏景和还想挣扎着拒绝一下，毕竟小叔小婶的钱也不是从天而降的！
“不要说话，创作的时候要心平气和，手这样放，对，很好，已经有一个画家的风范了！”
真的吗？
苏景和眼前一亮，想要拍照留念，但一想，小声地说，“能不能给我画下来啊？”
“没问题，你画老虎，我画你，我画人也很像的。”苏洵打包票。
a等叔侄二人画结束的时候，程嘉敏已经算完了手里的账本，又拿出了一笔钱，准备给爷俩发零花钱了。
“小婶，真不用，我钱够花的。”苏景和在小叔小婶来了之后，真的像是把财神爷接进了家门一样，隔三差五换着借口的给钱。
“拿着呀，别的小朋友都有的，你爹不在这儿，你小婶我给是正常的，还是说你只要小叔的钱？”程嘉敏的表情微变，苏景和知道，这是她俩演戏的征兆。
“哎……”苏洵那边刚有点调，看着要开始打配合了。
苏景和果断打断前摇，“谢谢小婶，也谢谢小叔。”
“真是乖孩子。”苏洵摸了摸头，“别担心，你家小婶可厉害了，已经在汴京物色好了一家店面，开起来了。”
“嗯？嗯！”苏景和的目光转向小婶，“小婶很擅长开店吗？员工培训的时候，能不能多带三个人！”
“啊？好，好的。”程嘉敏还真准备给在汴京这里即将要招的员工进行一波培训，多带三个也不是不行。
太棒了！苏景和高兴地转头。
“小叔，我给你找了个学习搭子，他，年纪比我小一两岁好像，性格认真，叫王安石，文采特别好！学问做得也好！是被欧阳修夸过的，和小叔你一样哦！”
苏洵眼睛也一亮，“那等你休沐，带我一起认识，我到时候 安排一个局，带你俩小年轻一起畅游汴京！”
“好！”苏景和开心地应下。
……
六天后，苏景和的休沐日。
他看着面前的店面，看着苏洵，又看了看另一侧的王安石。
“走，进去啊！”苏洵独自开朗。
“啊，走。”王安石跟上的时候，吓掉了苏景和的下巴。
眼前的店，它并不一般。
这，是一家“香水行”——公共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