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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1 / 1)

烟花三月,扬州城。

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雾霭散去,碧空如洗,斜照的晚霞穿过黛瓦墙头,射入张灯结彩的绮国公府。

素日里威严静谧的府邸挂满红绸,随着司仪一声“礼成”,府中迎入一位远嫁而来的新妇。

小窗人静处,新妇叶茉盈头戴喜鹊登梅的红盖头,安静坐在窗前喜床边,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身侧只有喜娘和陪嫁丫鬟璇儿做伴。

已得了丰厚打赏,喜娘嘴儿涂蜜,眉开眼笑地说着吉祥话,有意无意恭维起新娘子。

“世子是个会疼人儿的,早早打发了亲朋稚童,以免来闹娘子。娘子嫁入绮国公府,等着享清福吧。”

叶茉盈眸光晶莹,交织几分笑、几分愁,“借您吉言。”

她从京城远嫁而来,跋山涉水,走走停停,辗转百日,从未见到过谢氏族人。谢氏从下聘到迎娶,皆交由府中几名管事操持,家主和大夫人不曾露过面。

论诚意,远远不如曾经求娶过她的那些市井人家。

可纵使这般,她还是嫁了,义无反顾,令独自抚养她长大的父亲连连叹气。

一桩阴差阳错的婚事,门不当、户不对,若非身为郎中的父亲曾在多年前赠予绮国公夫人怀子偏方,助绮国公夫人怀上唯一子嗣,诞下世子谢绍辰,谢氏是绝不会认下这门稀里糊涂的婚事。

正因父亲有恩于谢氏,谢绍辰才会在奉旨入京期间,登门探望恩人,也才有了那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荒唐经历,促成了这桩妾有意、郎无情的姻缘。

思及此,叶茉盈眼前不自觉浮现多年前庐山遇险的情景,是少年模样的谢绍辰向她伸出援手,背着她一路下山。

她在浓烈的感激中牢牢记住少年的侧颜,经年梦绕,成了执念。

没有谢绍辰,就没有如今的她,可少年已不是当初模样,少了热忱,变得矜冷,清雅中透着疏离。

正回想着,喜房的隔扇外忽然传来门扉合翕声,随之是喜娘和璇儿的问安。

“世子万福。”

“姑爷金安。”

叶茉盈微微一怔,交叠的双手因紧张泛起凉意。透过大红盖头的缝隙,她瞧见一双云锦靴慢慢靠近,继而是一阵清浅的名贵熏香,沉香交织白檀,加之丁香、木香、甘松不等。

是雪中春信的味道。

高门子弟惯用香料,叶茉盈虽谈不上喜欢,但也不排斥,此刻闻到新郎官身上的香味,竟觉清爽沁润,似有寒梅在凛冽中盛放,傲雪欺霜,傲骨嶙峋。

未经风月的少女涨红了脸,热辣辣的,在一声“退下吧,这里无需你们伺候”中,懵懂抬眼,被大红盖头遮挡住视线。

喜娘嗫嚅地提醒道:“世子与娘子还未合卺、结发。”

“嗯。”

璇儿一步三回头,实在捉摸不透世子爷的态度,明明一身喜袍在身,瑰姿玮态,郎艳独绝,可面上不见丝毫喜色,更没有初为人夫的雀跃。

眼底平静似一汪渔船划过不留痕迹的深潭。

璇儿不敢多做停留,但隐约觉出,大喜的日子,世子爷滴酒未沾。

等一老一少离开喜房,周遭陷入诡异的宁静,唯有一对龙凤喜烛荧荧跳动,忽明忽暗,映在盖头上,晕染片片红晕。

叶茉盈的心跳便如荧荧烛火,忽上忽下。

那双云锦筒靴消失在方寸视野里,旋即响起一阵椅腿摩擦声。

那人坐在蝶几旁,没有掀盖头的意思。

“叶姑娘自便。”

男人清越的声音带了点懒倦,还有一丝漫不经心。

叶茉盈心中的希冀一寸寸冷却,她不该抱有侥幸的,试问谁被算计了,会大度不予计较呢?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慢慢摘下盖头,攥紧在十指间,清润的眸子透过暖融灯火,看向墙角蝶几旁的男人。

喜袍、玉冠、金缕带,朗眉、星目、玉树姿,容冠绝,人清冷,仿若雪山青松,与月波为伴,练就一身凛然,偏偏生了一双微扬的凤目,点漆瞳,深邃眸。

当他看过来时,万缕深意交汇其中,叫人不敢直视。

叶茉盈放下盖头,一声水到渠成的“夫君”绕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唤她叶姑娘。

这份疏离,不是她一头热就能消融的。

越过谢绍辰如玉的面庞,叶茉盈将目光转向喜烛旁的小盏,片晌,轻声道:“该合卺了。”

“叶姑娘觉得有必要吗?”

关上门来,无需顾及场合,对外揽下一切责任、声称是自己酒后失态误闯女子闺阁的年轻世子不再维系人前体面,话语直白,泛着剖开假象的犀利。

这桩蓄谋的婚事,在另一方的被迫接纳下,划开深深沟壑,叶茉盈心虚又苦涩,始终不懂,当年背她脱困的少年,怎会忘记前尘,对她毫无印象。

可偏执的种子早在初遇就已种下,成了执念,她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妄念。

少女垂下羽扇黑睫,清甜的嗓音染了沙哑,“有必要,世子既已娶我,便该视我为妻,合卺结发,理所应当。”

借着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她起身拿起一对盛满酒水的小盏,慢慢走到谢绍辰的面前,递出一盏,先干为敬。

“该世子了。”

这并非合卺,更像在拼酒量,豪迈又好笑。

谢绍辰抬眸看向娇颜染红的女子,到底是年纪尚轻,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真实的情绪,就不知她的这份执拗从何而来。

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吗?

当年,他的确搭救过数十名被困庐山的百姓,个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长相,不排除搭救过她,但没有留下深刻印象,经历多年,不曾回想,早已淡去。

如今被赖上,是她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

道理在执拗的人面前是讲不通的。

谢绍辰接过少女手中小盏,修长的手,无意擦过少女冰凉的指尖,仅一点点的接触,便察觉到她掩饰在镇定下的紧张。

她是怎么敢的?

慢条斯理饮下盏中酒,谢绍辰被酒水沁润过的语调变得柔和,提醒女子要看清日后的路,“你若反悔,大可与我说清,不必因一纸婚书有后顾之忧。”

他像是在安抚一只误入后宅的雀鸟,温柔劝说雀鸟飞离。

手掌摊开,给雀鸟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

绮国公府,百年名门,曾先后有三位家主担任过江南左布政使一职,最后一位是已故的谢老国公谢承。如今的国公爷谢伯懿,现任江南左布政使的佐贰官,官居通判,而作为世子的谢绍辰,除了一身精妙医术,还是圣上钦点的扬州府同知,前途无量。父子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权贵意图结亲,不承想,半路杀出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之女。

悬殊的出身,让这场婚事成了扬州近来最大的趣谈,叶茉盈“一举成名”,站在了风口浪尖。

若不及时全身而退,或会卷入更大的漩涡。

面对谢绍辰善意的提醒,叶茉盈不退反进,“该结发了。”

够执拗的,执迷不悟。

谢绍辰气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溢出凸起的喉结。光风霁月的人,不会以尖锐的言辞表露不满,只淡淡凝着她,仍在给她反悔的机会。

结发为原配,注定会在彼此命格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叶茉盈剪下自己一缕发,又将铜剪递给谢绍辰。

当两缕青丝被红绳缠绕装进事先备好的荷包,叶茉盈捧起一摞寝衣,径自走进与喜房连通的湢浴,自行沐浴去了。

静坐圈椅的年轻世子捏了捏高挺的鼻骨,并没有因湢浴传来的水花声有所触动。

这时,外间兰堂传来叩门声,自幼跟在谢绍辰身边的小厮犇石恭敬道:“世子,小的来送参汤了,是大夫人特意吩咐的。”

大夫人谈氏,是绮国公府的主母,因难以受孕,膝下只有谢绍辰一子,可谓一根独苗承栽了绮国公府的全部香火,子嗣自然是大夫人关心的重中之重。

当叶茉盈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湢浴,蝶几上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那人没了影踪,而对面西卧房的隔扇紧闭。

师承父亲叶慕朗,叶茉盈轻轻浅嗅汤汁味道,便知里面加了几味特殊的草药。

这显然是过来人为新郎官准备的。

叶茉盈呆呆盯着汤碗,秾丽的面容映在液面之上,朦朦胧胧,待她定眸时,液面上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颀长清隽,皮骨之相俱佳,身上的皂香冲淡了梅香。

叶茉盈蓦地转身,下意识后退,视线扫过男人身上的寝衣。

不比繁缛的婚服一层又一层,缎面寝衣轻薄软柔,服帖在男人微湿的身躯上,勾勒出挺阔的身形。

这样的谢绍辰,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模样,清绝之下,有着成熟健硕的男子体魄。

彼此陌生的两人静默对视,相顾无言,视线却在交错中滋生出莫名的火种,引燃在跳动的火光中。

有些事,总要有一方主动。

谢绍辰迈开步子,走向双手背后不停搅动的少女,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捕捉到酡红的醉态。

不过一盏合卺酒,是醉了、羞了还是故意为之,他都不愿细究。

长指端起蝶几上的汤碗抵到叶茉盈的唇边,他就那么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看她一点点饮下碗中的参汤,看她脸上的酡红变得灼灼欲燃,从面颊蔓延至耳根,再到脖颈之下。

国公府聘请的成衣匠大抵也是过来人,故意将新妇的寝衣领口调低,如红霞笼罩起伏的山丘。

谢绍辰曲起食指,替她擦去嘴角的湿润,指骨在少女滚烫的肌肤上轻轻掠过,引得战栗。

他稍稍附身,在叶茉盈耳边轻喃,即便箭在弦上,还是不紧不慢地劝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叶茉盈的身上。

“反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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