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口响起茶碗碎裂的声音,叶乔毫不犹豫,她拈起地上饭碗碎裂的碎片用力一掷,虽然功力不够,准头却足,对付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扑通一声,那个瘦弱男人还没喊出声,就被她一碎片割断了喉咙,仰天倒地,鲜血喷涌,洒得到处都是。
她捡起剩余的碎片转身就要灭口,只见剩下那几个孩子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叶乔视线落在魔修腰间的乾坤袋上,人死袋口法力消散,她打开乾坤袋,这魔修修为不高,只是刚刚结丹的凝气境,乾坤袋里也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她摸出里面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的化尸粉,毁尸灭迹。
尸身能暴露这人的死法,她能吸取他人修为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拿走剩余的灵石和药粉,她瘸着腿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一路都沿着墙角走,掌心也扣着毒药,一旦遇上人就灭口,幸得她百毒不侵,这毒药漫天飘洒,死的都是旁人。
运气这次总算眷顾了她,这一路遇上的都是凡人,没碰见另一个魔修。
趁着月色正好,叶乔一人支着木棒,仗着自己五感灵敏,辨了个有灯火的方向,踉踉跄跄地下山了。
此刻她灵力微薄,腿又是断的,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不过片刻,叶乔已经痛得冒冷汗了,她咬着牙勉力撑着,只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腿养好。
等走到镇子上已经是天色大亮了,她走了一夜累的厉害,找了个墙根底下缩着。早上赶集的人在她面前往来,看她蓬头垢面,年纪轻轻腿又瘸了,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有好心人在她怀里丢了两枚铜钱。
这镇子上有钱人多啊!等她迷迷糊糊睡醒,怀里的铜钱居然有十几枚了。她摸了两枚买了个馒头,顺便打听了下医馆在哪。
她换上一副可怜样一瘸一拐地进门求医,里面的医师是个好心肠的,见她年纪幼小又孤身一人,帮她固定了断腿处开了点便宜的药,全程没提收钱的事。
叶乔坐在角落看医馆内病人络绎不绝,商贩农民各色人都有,她百无聊赖地等着那个帮她抓药的医师,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出路,等腿好了先猎几个小妖小鬼垫垫底,等到差不多了就去鬼域,那里厉害的妖魔鬼怪多,有些妖物的角啊蹄还可入药,卖出去又能赚一笔。
正胡思乱想间,医师拿着药过来了,他嘱咐道:“这是七天的药,捣碎了敷在伤口处,一天一换,伤处别沾水。”
“谢谢您,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叶乔立刻掐起嗓子细声细气道:“我,我这里有钱。”
医师见她那几枚不值钱的铜板,挥了挥手道:“当我做好事吧,不用钱。”
两人说话引起了旁边一个女人的注意,她的左臂好大一块烫伤,医师正给她的伤口处换药,听见叶乔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见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顾医师包扎到一半,当即站起身指着她骂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趁众人疑惑之际,她一把抓起叶乔的头发就往外拽,刚刚的医师立马拦住她道:“光天化日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管教我春风楼里的姑娘还需要其他人插手?这贱人一把火把我的春风楼烧了大半还逃跑,我不找她找谁,不干你的事就少管!”
“你!”这医师年纪轻轻被人当面数落,脸上挂不住,一边有个年纪大的拉住他道:“好了好了,别和女人斗。春娘,你管教人别在我这里管教,我这是治病救人的,出去出去!”
春娘冷笑一声拽着叶乔出了门,一把把她推进马车里对着外面的车夫说:“回去。”
她回头看着叶乔抖得如同筛糠一样,以为她是吓得,心头火一阵阵往上窜。这小贱人又杀人又放火还逃跑,害得她这几天处理善后费了好大功夫,为了救火连手臂都烫伤了。春风楼是她花了半辈子攒下来的积蓄才盖起来的,这数十年的财富都被烧成灰飞,怎么能不气!
她忍无可忍在车里便拳打脚踢,叶乔护住头紧紧蜷缩,内心激动简直无以复加。
前世她入魔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这个女人,可惜凡人寿数几十载,她早已病死了,如今仇人再遇,她怎么不能激动发抖呢?
“要不是老娘把你捡回来,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被野狗吃干净了,要你接客还不肯,杀了我的客人还敢烧我的楼,知道老娘多少钱被你打了水漂么,你这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小畜生!踢死你算了!”
“怎么,如今腿断了跑不了?这就是你这白眼狼的报应!”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了你这个小贱人,我会像对待之前那些不听话的一样对待你,好让你们这些贱骨头长长记性。”春娘那双媚眼里满是刻薄和恶毒,马车驶到了目的地便停了,她下车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对旁边迎上来的仆人道:“里面那个小贱人拖到柴房里去,先管她一晚上,不许给任何吃喝。明天早上我要把她扒光了吊起来,让所有人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两个男人把叶乔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像条死狗一样被人一路拖到了柴房,大门锁上,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正如春娘说的那样,没人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在黑暗里她只能靠声音辨别什么时候天黑了。春风楼被烧了后春娘简单修整了还完好的地方,对她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而言,世上什么都能停,只有她的金银流水不能停。随着丝竹管弦声起,男女之间的调笑狎昵之声也传入了她的耳朵,已经天黑了。
叶乔在地上躺了好一阵,总算恢复了点力气,但太饿了,她头脑发昏,摸出了怀里医师给她治伤的草药往嘴里塞。
这药又苦又腥,没比树皮好多少,但好歹能垫肚子,叶乔啃着这一堆杂草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羊。
可是羊肉明明那么好吃,而羊却靠吃这玩意长肉......
吃饱了叶乔开始干正事。
她把手指在地上摩擦,摩出血后开始画阵。
血色的曲线与直线勾连交错,在地上铺陈开来,她以指为笔,化血作墨。不多时,一副以鲜血绘制的阵法图将她包围其中,彻骨的寒意充斥了整个房间,汹涌的怨气如同浪潮一般从四方汇集而来,缕缕黑气在她身周徘徊打转,却始终近不了她的身。
这些黑气在柴房内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个个张牙舞爪,心有不甘地发出似哭似笑、非男非女的古怪声音,虽然声音细小,但数十道叠在一起也够烦的。
“想要上我的身,可没那么容易。”叶乔冷笑,“春娘杀了你们,还打散你们的魂魄没办法找她复仇,我这次以精血助你们重凝魂气,时间有限,能不能复仇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她话音一落,数十道怨气顿时窜了出去,柴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她缓缓躺倒在地,对着黑暗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