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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1 / 1)

“我妈是辛文清,我爸是何川。1998年我爸创办森川服饰,这26年间我是他们两人唯一的亲生孩子。森川集团从一家开在郊区的小小的服装厂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年营收几百亿的龙头企业,而我是这家企业成立26年来唯一承认的合法继承人。”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被盛大的仪式承认,被全世界偏向,被拿来和一个废物对比衬托出你的沉稳优秀,以为这个豪门少爷继承人的身份已是囊中之物?”

“毕竟,如果换做是别人,明知自己是废物怎么敢反抗,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惹人厌烦,最后只能亲眼看着你抢走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惜。那是别人,不是我。”

辛桐理了理发丝,背脊挺得笔直,平静地站在宴会厅中央。

头顶灯光闪亮,照在她身上。她抱胸,一字一句道。

“别人也许会屈服,会妥协,但是我辛桐永远不会。”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这辈子都是我的。”

话音落地,偌大的宴会厅鸦雀无声。

半天无人说话,何天麒努力平静着呼吸,毫无破绽的表情已经出现裂痕又被强行压下。他从未想到那个梧城谁都可以嘲笑一声的废柴草包却敢当众说出这番话。

袖管中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喉结滚动,刚想开口,却再次直接被清脆坚定的女声打断。

“你不是说他是你儿子吗?”

语气平静,换了个方向,这次对准的是自己亲生父亲,何川。

“那正好。”

“我是你女儿。他是你儿子。”

“你的公司到底给谁,各凭本事吧。”

惊雷一般的话语说出口,在场三人都被砸得一震。

辛文清一下子站起身,“桐桐!”

“管理企业千头万绪,更别说是森川这样庞大繁杂的企业,那更是难上加难。你怎么有能力做得了这样的事?”辛文清在一旁极力低声劝阻,“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异想天开,你没有那个能力,爸爸妈妈也一样爱你……”

“姐姐。”何天麒在这时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你不用为了证明什么而强撑,毕竟大家都知道的,你……”

“又要说我是废物?”

辛桐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明明生着一张清纯古典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我要是现在照着你裤/裆来一脚,让你变太监,你是不是也变成残废的废物了?”

……何天麒脸色瞬间僵硬。

直白到有些下流的话就这样直愣愣砸在他脸上,他抿紧唇。

他眼神里透着一丝难堪,还有着对于辛桐大咧咧不假思索说出这番话的震惊。

既是震惊于她不拘小节的粗俗,更是震惊于她竟然三言两语就能把“废物”的谈话定义从能力上解构为身体上,还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反驳。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离奇的想法突然浮现。

他忽然隐约觉得,或许自己和其他所有人都小瞧了这个低俗好色的蠢货草包姐姐。

“各凭本事?”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何川。

这位偌大商业帝国的董事长此时脸色极其不好看,盯着面前不服管教还想掀桌的废物女儿。

何川一字一句,“你想怎么各凭本事。”

辛桐还未说话,旁边何天麒却骤然开了口。

“看来姐姐是想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语气温和,声音低沉清润,像是突然不经意间想到什么,语调一转,“听说森川集团旗下那条叫Kelly的女式西服线连年亏损,爸爸也一筹莫展。不如——”

“就让姐姐来试一试吧。”

此话一出,何川夫妇二人均是有些愣怔住。

Kelly是森川集团旗下一个女士西服品牌,是何川为了多品牌和功能性方向发展而成立的新服饰品牌。

本是野心之作,却没想到市场反应低迷,长时间入不敷出,连换两三次策略都没能挽救,最终只能逐渐缩水,到如今成为整个森川集团旗下唯一亏损的子品牌。

森川这几年发展势头越来越强劲,一众子品牌都越做越好,却只有Kelly入不敷出,连负责人都换了两三个,现在谁都不想去承接,摆明了是烂摊子。

“天麒!”

辛文清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反对,“那条线换了三任经理人都没救起来,已经亏损了几个亿,明年就打算砍掉了,你姐姐怎么做得到?”

何天麒被提醒后低头笑笑,声音温和。

“嗯,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姐姐,如果做不到,还是不要勉强,就当我没有提过。”

“……”辛桐简直想笑。

她算是看清楚了,何天麒此人明面上冷静理智、彬彬有礼,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年少有为,实际上两面三刀,年纪轻轻却一身阴暗心眼。

在他人眼里,比起辛桐这种每天糊里糊涂醉生梦死的二世祖,何天麒这种浑身沾满精英味的人倒是真的更适合当商人。

——只可惜,辛桐从来不关心他人怎么想。

在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准绳是她自己。

“少废话。”

她懒洋洋地扬起一个笑脸,笑得有点顽劣。

她把所有阴暗心思照单全收,坦荡得惊人,身上透出一股混世魔王般无法无天的狂妄。带着一点愚蠢,一点嚣张,一点天下无难事的果决。

“知道你是激将法,可是我辛桐偏偏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

“没有我过不去的坎,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她迎面对上何川透着震惊的复杂眼神,笑道,“爸爸,如果我做到了,你怎么办?”

她看着自己爸爸转过身,走了几步。裁剪得体的手工西装被专人熨烫得服帖,此时却多了些烦躁的褶皱。回头,何川再次抬眼看她,辛桐大咧咧坦荡回视。

——这是在逼他表态。

何董事长终于在和自己这个废物女儿的无声对峙中败下阵来。

“你真以为你做得到?”

声如洪钟,语气低沉。

“你要是一年之内把Kelly这条线做到盈利,做到那么多职业经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森川的股份我给你10%。”

周围一片寂静。

何天麒面上不显,袖管里握紧的拳头却早已出卖他的内心。

家里权威代表话事人终于发话,等同于一锤定音。

整个森川集团第一大股东是何川自己,46%。倘若不出意外,他退位之后,这46%的归属权将会全部由下一个接班人继承。而如今,何川竟然已经松口愿意抽出10%,给辛桐做这个赌注。

抬眸,看了一眼对面。

那年轻女孩却好像还没有意识到森川集团董事长这句10%的承诺意味着什么,抱着胸散漫地站着。

高定礼服衬得她皮肤细腻明艳动人,这种关键时候,她居然还在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指尖五颜六色镶着巨大钻石的美甲。

——一整个美丽废物。

何天麒轻轻眨眨眼,呼吸之间已经平静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杯弓蛇影。就算何川做出了这10%的承诺,那又如何?要眼前这个蠢得挂相的女人把Kelly在一年之内做到盈利,等于天方夜谭。

如果他没有猜错,何川本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无法兑现的承诺,自然可以押上天南海北的赌注,反正到头来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正独自低头思考着,却被一道年轻女声打断思绪。

“爸爸,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了解我。”

那个美丽废物收回了欣赏自己美甲的视线,重新抬头和何川对视,笑得明媚。

“我一旦要,就要全部。”

“我要你把你的46%股份全部给我继承。”

“我要谁都没资格,也没能力,来和我抢。”

……

梧城帝国酒店宴会厅重归寂静。

人都走了,头顶灯光透亮,空荡大厅里只有辛桐一个人孤零零站着,裸露的肩头显得她身影单薄纤瘦。

“哎你刚刚偷听见没,森川的何家内部正争家产争得凶呢。”

“领养了个儿子,亲生女儿逼宫,刚刚何川沉着脸就走了。”

“何止啊!他女儿还说要证明能力,要是完成任务了就让何川把家产全给她。”

“他女儿?……就是那个听说整天都泡吧包鸭子的辛桐?”

“就她还想拿家产?真能吹!”

“何川居然还真答应了?”

“答应又怎么样,反正辛桐一定拿不到啊。”

“算啦,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

“小点声!人还没走呢!就站在那!你们工作不想要了!”

辛桐微微转头,身后躲在柱子后面的几个服务生迅速噤声,那些细小的动静一下子全都没了。

脚步声有些慌乱,看样子是一下子都跑没影了。

……这下,大厅里是彻底只剩她一个人了。

头顶水晶吊灯的光越看越像钻石,看得人眼晕。周围空旷,寂寥,无声,空调冷气缓缓吹动她鬓边的发丝。

说不上此时是什么心情。刚刚的强势自信一点点消失,她像是慢慢被人抽干了力气,疲乏从心底里涌了出来,蚂蚁般渗透到全身。

累。

哪有留子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去大吃一顿、来慰藉过去只能吃白人饭的痛苦,反而是踩着高跟鞋来风风火火抢家产的。

她脑容量过载,这短短两天之内都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多了一个便宜弟弟,就这样知道了她爸妈的继承人培养计划,就这样气冲冲接下了烂摊子任务,正式开始抢家产大战。

喧闹过后一场空,虚无感慢慢占据大脑。

她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想回去躺会,却突然听见,身后左侧,突兀响起一声轻笑。

很低,很轻。

本不易察觉,可大厅冷清寂静,那声笑就这样清清楚楚飘进她耳朵里。

她顿住,转身。

下一秒就和一双漫不经心的眸子直直地撞上。

空荡的宴会大厅,右边角落,

此时此刻,居然站着一个男人。

带着黑色冷帽,金色发丝凌乱从边缘溢出几缕,垂在耳畔。宽大衣衫,双手插兜,散漫无比地靠墙站着。

小头,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压在立体的眉骨之下,就这样直勾勾地朝她看过来。

……辛桐呆滞在原地。

偌大安静的宴会厅,珠光宝气的名利场,璀璨耀眼的星空顶。

无人说话,只有他们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过了几秒才觉得不对,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是被邀请参加宴会的。

他是喻承锦的朋友,知名舞者,想来也是同一圈层,作为宾客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所以,她此时最应该问的是……

“你怎么还在这里!”

离宴会结束、宾客离场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到底是站在角落里这样漫不经心地看了多久!

辛桐朝左右空旷的大厅看了看,意识到了什么,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么说,从一开始她的“清冷白月光”计划开始,他就一直在人群中。

亲眼目睹了自己装了个大逼又当众摔倒、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又被骂、宾客离场后接受父母另培养继承人、以及最后在便宜弟弟面前耍狠抢家产。

——这所有场景,他全都亲眼看到了?

从刚刚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单独留了下来。

辛桐甚至都能想象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一定是和那天在喻承锦别墅二楼平台上一样,淡漠又悠然,观察着自己所有窘迫的时刻。

后脊骨后知后觉涌上一点酥麻,她回过神,直到此时此刻才觉出脸颊上那么一点点的热意。

“……”

辛桐盯着眼前男人那副漫不经心的BKing模样,恨得牙痒痒。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迅速提起裙摆,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辛桐就已经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瞪他。

“来看我热闹?为了嘲笑我?”

“不就是之前把你错认成男模了吗。”

“真记仇!”

“你都看到了?……全部,全部都看到了?”

“鞋子卡住之后摔了一跤也看到了?”

“被我爸妈抛弃也看到了?”

“说要把何天麒踢成太监也看到了?”

“……”

问题一个接一个。

真聒噪。

江崇焰垂眸,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人。

她穿着礼服,淡妆。

瞳孔清亮,眼神却躲躲闪闪,还轻微皱着眉头,仰头瞪他。

两人此时站得极近。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被宴会厅角落里厚重柔软的象牙白色帷帐包裹。

一阵空调风吹过,她身上幽微的香气拂过来,是浅淡的花香。

……

辛桐还在怒气冲冲,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迅速收回了在她身上的目光,双手插着口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喂!”

辛桐睁大眼睛看着那人迅速抽身、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

“……莫名其妙!”

她在心里骂,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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