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岁晚还是没睡好,只因着裴述那句“我喜欢她”的话。
一个晚上的心烦意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几个人用着早膳看她出来时,都吓了一跳。
云初:“岁晚,你昨夜去翻了哪家的墙头?”
岁晚扔了一根筷子过去,云初眼疾手快地接住。
“给我。”岁晚伸手。
云初正要放到了她手上时临时又变了卦收了回来,“你告诉我你昨夜干什么了我就给你。”
岁晚看向璟文,撒娇卖乖,“师兄——”
果不其然,璟文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她。
“谢谢师兄。”
从方才到现在,她此刻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哎呀小娘子,来吃早膳啦。”昨日那舞姬拿着圆扇来到了他们面前。
岁晚示意他们往一边挤挤,便把身旁的位子空了出来,“昭昭姑娘,来坐,与我们一同吃些。”
昭昭见此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璟文起身伸手行礼,“听小师妹说昨日的酒菜是姑娘付的钱,在下多谢,这是……”
说着便拿出了一个钱袋放于手中。
昭昭用那扇子打了一下他的手,娇笑道:“我呀,不是请的你们,是请的……”扇子一转,打了下岁晚的头,“她呀。”
“你们只是顺带的”,说罢她又补了一句,“谁要请你们一群大男人吃饭,不要自作多情哦。”
慕回低头咳嗽拉了拉璟文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岁晚也笑道:“我与昭昭姑娘一见如故,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师兄璟文,二师兄慕回,这是云初,这是裴述。”
“怎么到我就没师兄了。”
“我不叫,你与我年龄相仿,我叫了吃亏。”
云初:“……”
岁晚笑着看了眼昭昭,问道:“昭昭姑娘,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南雁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呗。”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呀?”
璟文说道:“明日。”
昭昭半遮着面沉思,“呀,就一日呀,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哎!有了!这整个南雁最好玩的不就是这儿吗?季氏酒肆,有歌有舞,有酒有菜,你说好不好玩儿?”
“那我们也不能一天都待在这儿,换个别的。”
“也对……往常最繁华的就是城西的那条街,可前几年……哎呀算了算了,可不能误了你们的兴。”
岁晚拄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呗,有什么不能说的。”
昭昭一脸犹豫,“那我可说了啊,坏了你们的兴可别赖我啊。”
岁晚笑着有些敷衍地点头。
“那条街啊本来是我们南雁最繁华的地方,可前些年啊死了人,案子也没破,人们啊都害怕所以搬走了,最繁华的就成了最荒的地儿。”
几个人听到这词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死了几个?”
“哎呀我想想,一二三……有五六个吧,还都是刚出嫁新娘,白天才到夫婿家里,晚上就死了,你说邪不邪乎。”
裴述蹙眉,“是妖做的吗?”
昭昭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赶紧示意他们噤声。
“嘘——!不能说不能说,那妖精明的很,你在她背后议论她她啊都能听到。”
云初觉着好笑,“这有何不能说的,你放心大胆地说,我们就是专业捉妖的,妖越牛X,我们越兴奋。”
昭昭扫视了一圈,惊讶道:“哎呀,哎呀呀,你们真是捉妖的啊?”
说罢看了一眼岁晚。
岁晚对上她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着点头。
昭昭思量了半晌才开口道:“那我可说了哦,你们要是能捉到那妖也是好事一件对吧。”
说罢又看了看岁晚,岁晚依旧含笑点头。
“我记得啊最最最一开始出事的,是城西的方家,他家只有一个儿子,那年又刚中了举人,家里面就给他物色着相亲,最后选了那姓白的人家。”
“白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那有钱的嘞,出嫁的时候也是很风光的啦,嫁妆走了一条街呢,那谁承想,当天晚上新娘就死了,还被割了头,新郎也疯了呀。”
“被割了头?”
“是呀,关键啊,这头还找不到,你说邪不邪?”
裴述沉思,“当时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昭昭想了想,“我记得是第二天早上,府里的下人去敲门,结果没人应,推开门就看到新娘的尸体,我听说啊那下人后来也神志不清的不久之后也死了,造孽啊。”
云初:“中间就没人发现?”
“中间还好好的,新郎还叫了次水,后来就没了动静,你说这主子的新婚之夜哪有下人去打扰的道理,就一直守在门口。”
慕回有些不可置信,“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没有,要有声音不得喊人了啊?”
几个人听后都沉默地看着对方。
确实奇怪,无声无息地就把人杀了,中间无一人发现。
“后来呢。”
“后来呀,后来官府的人就来了呀,审了好多人但是都没有结果,本来在现场的新郎也疯了你说从哪查起嘛。”
“……”
“那最近有没有人成亲啊?”
昭昭顿了下,“你们真要去查啊?”
话音落毕,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捉到了有什么好处呀昭昭姑娘。”岁晚笑眯眯地学着她的腔调。
“官府有悬赏的嘞,三万灵石。”
“三万灵石?!”
几个人目瞪口呆。
璟文右手握拳抵于唇前咳了两声,让他们别那么夸张。
“你们别看悬赏高,这些年来了不少道士,朝廷也派了人来的啦,你看这三万灵石还好好的握在官府手里呢,想花都花不出去。”
“我们!势在必得。”
岁晚突然起身,脚翘在凳子上,眼里满是渴望。
对钱的渴望。
他们买了份地图,让昭昭把出了事的地方都圈画了出来,好方便他们去调查。
听昭昭说,欧阳府的二郎三日后成婚,放了招侍卫的消息,一个人一千灵石。
一听到有这好事,几个人迫不及待地就去了那欧阳府门口自荐。
“你们……?真是来做侍卫的?”守卫的小厮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们一眼。
岁晚上前,“对啊,我们不像吗?!”
后面的人跟着她说,“对啊!我们不像吗?!”
小厮:“……确实不太像,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能做什么?我恐怕你们连刀都……哎哎哎大大大大侠饶命!”
小厮一脸惊恐,那剑尖离他的脸只一指距离,把他整个人吓得脸都扭曲。
璟文将裴述拉于身后,摸了摸鼻尖,低声对他说,“小师弟你学坏了啊”,后又看向那人,躬身行礼,“你也看到了,我们确实是习武之人,且都武力高强,定能保证新郎新娘的安全。”
小厮被刚才那场面吓得咽了咽口水,也顾不得其他了,爬起来就往门内跑,“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几个人把目光收回,落在了裴述身上。
裴述却是那无辜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事与他并无关系,“怎么了?”
云初绕着他走了一圈,“嘶——你是不是跟小师妹学坏了啊,平常这场面第一个拔剑的肯定是她。”
裴述弯了弯眉眼,“没,他不是说我们不像习武的么,我不得证明给他看看,不然怎么查案子。”
岁晚把手搭在他肩上,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响指,“就是,不然怎么查案子啊。”
三个人看着这行为越来越像的二人:“……”
而此刻小厮正好跑着从府内出来,一同来的还有后面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不高,有些胖,但面上看着倒和善。
“几位大侠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我为我府中小厮方才的失礼表达一声歉意。”
这种场面璟文来最合适不过了。
“客气了,我们只是赚些盘缠好日后赶路罢了。”
“了解了解,我已备好了酒菜,几位府里有请?”
“……”
进了府之后,他们便被招待坐在了饭桌前,身后站着下人,好不气派。
“爹,什么事儿啊非得把我叫过来。”
一位少年模样的揉着眼走进了堂内。
欧阳谨笑呵呵地把儿子欧阳博衍拉过来介绍道:“几位大侠,这就是我家的二郎,也就是三日后要成亲的新郎官,你们此行啊便是护他的安全。”
璟文使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地开始套话。
“我看府里的侍卫不少,为何还要另贴告示招侍卫呢?”
欧阳博衍啧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我爹那不是怕我死了么?家里面的花拳绣腿哪能对付那神通广大的妖啊!”
欧阳谨拍了他一下,低声斥责,随后又笑着看向他们,“我也不瞒诸位,那不是前几年那案子闹的,我们这不防不行啊,不能拿命去赌你说对吧。”
“那就不能不成么?”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众人寻着话音的源头看向岁晚,岁晚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哪知被整屋的人听了去,忙尴尬地找补,“额……那个我不是……我就想说那妖怪还没抓住可以先把成亲的事儿给搁一搁对吧……嗯……”
欧阳博衍指了指她,“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我如今已及弱冠了,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我家这么大的家业我总得把家成了吧,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欧阳家的列祖列宗?还有那妖怪,他已经很多年没杀人了,我不趁着这空子赶紧把婚成了,难道要等着官府那群废物把他捉到?哼!笑话!”
裴述起身,淡定地把他的手打下去,“没礼貌。”
后面看戏的四人瞬间齐齐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