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鱼窈窈进了帮会，也进了帮会私底下的群。
作为一个“萌新”，同时想要维持自己“高冷不好接近”的人设，小鱼窈窈不常在群里说话。
这几天霍昀青要忙一科的期中检测，因此也没怎么上线。
小鱼窈窈进这个帮会本就是为了霍昀青，霍昀青都不上线，他自然也没什么兴趣继续上线。
但这却惹了帮会群里某些人的众怒。
“天行健”游戏的帮会，每周都有活跃度要求，如果活跃度不够，帮会等级就会降低，帮会等级降低，不能再容纳满额的帮会成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会影响一些游戏内资源的获得。
小鱼窈窈这周的帮会活跃度是200，紧邻着他下面一位的日匀，被副帮主截图在帮会群里挂了出来。
日匀的活跃度，名字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零蛋。
【希望大家每周积极完成日常任务，参加大战。】副帮主截了图，就简短地说了一句话。
但谁都知道副帮主指的是谁。
【本来就是萌新，还是勤奋点吧。】
【来了这么久也没进过帮会团。】
【当初帮主应该是见他装分高才放进来的，没想到是个买号的萌新，什么也不会{摊手.jpg}{无奈.jpg}】
【是啊，大战也不参加，活跃度也没有，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想玩就给别人腾位置啊，我有好几个奶妈朋友想进帮呢。】
虞窈点开手机，看到的就是这些消息。他最近也很忙，他虽然是特招进来的学生，但也有自己的专业课要学。
古典舞系也有期中小测啊——他还是教育专业，还有一些教育学基础、教师职业道德、少儿心理学等一系列课程要学。
本来忙着考试每天见不到霍昀青他就已经很烦了，看到消息虞窈更烦了。
他鼓起嘴像个气泡泡鱼，在手机上打字发送消息。
【小鱼窈窈：日匀也没活跃度啊，她活跃度还比我低呢，为什么不说她？】
小心他找霍昀青告状！
【。】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人家日匀可是大佬，大佬懂吗？懂吗什么是大佬？
人家自然可以想上线就上，不想上线就不上。
大家语意含糊，却都没有挑明。
这似乎理所应当，但也只是默认，可若说出来，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就事论事，若只论活跃度，自然得一视同仁，才算公平。
【大佬最近在忙，过几天就回来带我们了。之前人家每周活跃度都够，还带帮里的人打本，最近不上线就不上线呗。你从进了帮，又没给帮里做出什么贡献。】有人直言。
【小鱼窈窈：我最近也忙。】
【找理由也用心点吧（无语）】
【看日匀大佬说自己忙，他就也说自己忙呗】
【行了】
帮主出来说话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给个时间吧，你什么也不做，我们总不能一直留着你。】
虞窈算了算时间，发了个模糊的日期出去，是霍昀青结束最后一科期中小测的时间，不是他结束的时间。
他期中小测结束的时间要比霍昀青早。
他还是想要留在帮里的，因为这是能接触霍昀青唯一的途径。但也不想太快暴露身份，让霍昀青猜到小鱼窈窈是他。
而且在他考完试，和霍昀青考完试之间的这段时间里，他打算做些其他的事。
此事就此打住。
“窈窈，做什么呢？气鼓鼓的。”虞窈的好友走过来叫他，握住他的双颊一捏，越发像只小金鱼。
“没事。”虞窈将手机息屏。
“那走吧，刘老师叫你呢。”
15、
图书馆，霍昀青头悬梁锥刺股，一边翻着书，一边在电脑上测验。
一行又一行的代码打上去，只有打代码的人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东西。
期中考试，图书馆人多，拥挤出的味道不算难闻，但也算不得好闻，憋闷的、潮湿的气流涌动，就像面对考试烦躁的心情。
霍昀青旁边的位置，一早就摆上了书，但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霍昀青后仰，靠住椅背，揉了揉僵硬发酸的脖子，端起茶抿了一口，苦涩清甜的茶水在口中滚了一个来回，咽下去。
看了五分钟绿茵茵的窗外，放下水杯，霍昀青继续勤勤恳恳地写期中作业。
书页往后翻之时，她旁边的空座位，终于来了人。
霍昀青扬眉。
虞窈抱着书包赶来，看见霍昀青，眸中也似讶异一瞬，悄声和她招了招手。
图书馆里不能大声喧哗，虞窈坐下来，先拿出手机，朝她晃了晃，打字发消息给霍昀青。
“你也在这里复习啊？”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霍昀青没回话，虞窈的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又到了，“我也是。”
骗她的，他已经全部考完了，今天上午就是他的最后一科。
座位是他一早托人给他占好的，就等着考完来蹲她。
虞窈撒谎撒得实在是不算是高明，只要去古典舞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教育专业考完了。
但虞窈自信于霍昀青不会知道。
霍昀青不会打听，她甚至连他在哪个系哪个专业都不清楚。
虞窈心道，他早晚要霍昀青主动向他打听！
虞窈装模作样地拿出教育学的书籍，开始看书。
虞窈似乎不需要她回消息，霍昀青看着虞窈顺滑的动作，默默地收起手机，忙起自己的事。
只是虞窈的存在感，实在是有点强。
不到十五分钟，霍昀青就听到了虞窈的哼哼声。
他睡着了，但图书馆的座椅，本就不是为了睡觉而做，虞窈趴在桌子上，姿势不舒服也是自然。
他一会儿挪动屁股，一会儿挪动头，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冷不丁脚腕伸入霍昀青的椅子下方，又觉得不舒服，往回勾，勾住了霍昀青椅子的一条腿。
幸亏霍昀青坐得稳，要不然怕是摔个屁股蹲。
不要小瞧舞蹈生的腿力。
椅子腿没勾到，虞窈挪动着脚踝，不知怎么磨蹭上了霍昀青的脚踝。
虞窈穿着短裤，霍昀青穿的也是短裤。
温凉的、属于另一个的体温，蹭上霍昀青的小腿。
霍昀青……霍昀青莫名觉得发毛。
奇奇怪怪的感受。
霍昀青低头瞄了一眼，没管，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没有什么能比她的期中作业更重要！
虞窈一睡睡了两个小时。为了应付教育学的考试，每天熬到半夜，他最近都没有睡好，自然困得厉害。
睡醒的时候模模糊糊，他的脚腕似乎勾着什么东西，他就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很是自然地蹭了两下，就像蹭他每天起床时的被子角。
然后他就感受到，被他的脚腕勾住的那根柱状东西，似乎猛然颤了一下。
虞窈揉了揉自己睡得红彤彤的脸颊，支棱起身子，迷瞪着眼往圆柱的方向望去。
然后立刻清醒。
霍昀青和虞窈大眼对大眼。
似是想要确定什么，虞窈的脚腕，又蹭了蹭。
霍昀青的身体没再颤，只是看着他。她一手按在书页上，另一手在键盘上，还在打字。
虞窈有一瞬想脱了鞋，更大胆一些，但看到霍昀青在键盘上起伏弹动的手指，又瞬间没了心情。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写代码！
霍昀青，你没救了！
“我睡得太香了。”虞窈略有一丝‘尴尬’地收回脚。
“没关系。”霍昀青摇了摇头，没了虞窈的‘脚’的打扰，扭回头看着电脑屏幕，打字的速度更快。
虞窈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霍昀青发消息，“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霍昀青：“有点忙。”
有点忙是什么意思？
虞窈第一次得到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又没问她忙不忙。
她忙不忙还用问吗？有眼睛都能看到她很忙。
他又不是瞎子。
但他恨霍昀青是个瞎子。
虞窈竭力想要想清楚，霍昀青回的‘有点忙’，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是去还是不去。
但他根本理解不了霍昀青的脑回路。
握着手机盯着那三个字，似是想要从中盯出霍昀青的心思，盯到天荒地老。
没关系，那他就一直等着霍昀青。
他就不信霍昀青今天晚上不会去吃晚饭。
虞窈恨恨地关掉手机，拿出平板打算刷剧，又想起自己骗霍昀青是来复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心爱的电视剧，含泪打开自己的教学书籍。
试都考完了，他竟然又往后学了几章。他旁边的座位终于有了动静。
霍昀青起身去吃饭。
她起身时看了虞窈一眼，虞窈也适时偏过头，霍昀青似乎有点疑惑，但没管，也没叫虞窈，就出了座位，往图书馆外走去。
虞窈说是在看书，实则一直注意着霍昀青的动静，见她走了，立即跟了上去。
霍昀青走路的步伐并不快，她知道虞窈跟在她身后，她想虞窈可能是在等着和她一起吃饭。
等出了图书馆，虞窈似乎终于可以大声喘气，他走上前，和霍昀青并肩而行，同时又拽住霍昀青一截胳膊。
“你在等我和我一起吃饭吗？”霍昀青先开口问道。
“是啊。”不然呢？
虞窈恨她是根木头。他一直在等她，知道她忙，就算是对于‘有点忙’那三个字有满心的疑问，都不敢再开口打搅她。
“我们住在一个宿舍这么久，又在图书馆碰到了，一起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虞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番，又问道，“有点忙是什么意思？”
从霍昀青发出这三个字时他就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有点忙的意思就是，我要忙期中作业，所以可能不能陪你去外面吃饭，就算是去食堂，我也只会去不需要排队的窗口。但你可能有自己想吃的东西，或许需要去外面，或许需要排队，你需要自己做出抉择。”霍昀青很认真地、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解释道。
“抉择就是，如果我有想吃的东西，需要去外面或者排队，那就不要等你和你一起吃饭，你不会答应；如果我不需要去外面或排队，那你就可以考虑和我一起吃饭，是吗？”
霍昀青点头，“没错。”
虞窈理解了，霍昀青的思维很跳跃。
他又了解了她一点。
“没关系啊，我可以陪你一起吃不需要排队的东西。”他的尾音微微有点上翘，霍昀青听在耳中有点发痒。
“啊，哦。”霍昀青应了一声，似乎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因为追根究底，她对虞窈并不熟悉。
虞窈挽着她一条胳膊，似乎是嫌热，又松开了。
霍昀青微微挣动了一下胳膊，幅度很小地动了一下，肘弯曲了一下，胳膊整体仍然是直的，似乎是在摆脱适才被挽住胳膊的不适感觉。
但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也被虞窈看见了。
“你嫌弃我啊？”他有一点委屈。
“不是。”霍昀青立即否认，她并不想在人际关系上增加不必要的误会。
“我是一个宅女。”霍昀青道。
虞窈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眸光意味明显：然后呢？
“没什么人这样触碰我，所以突然有人挽我的胳膊，我会觉得不适是很正常的事。”
“其实就是不习惯吧。”虞窈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说，又靠了过去，手握上霍昀青的肘弯，沿着胳膊往下滑落，到了手腕处，手指又从霍昀青掌心轻轻划了下，有一瞬似是咬和她五指相扣。
“那我以后多碰碰你，你就会习惯了。”虞窈眨眨眼睛，侧过头专注地看向霍昀青。
他的眸光很干净，也很单纯，眼里有笑意，颌骨和脖颈的夹角正正好，脖颈纤长白净，像只小天鹅。
霍昀青：倒也不必。
但她也没有说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邀约’，而且像这样的话，对于不算熟悉的同学或舍友之间，一般也就是临时说说而已，以表达一种关系虚假的亲近。
但她没想到虞窈言出必行。
之后几天，直到霍昀青结束最后一科期中测试，虞窈都每天陪她去图书馆。
还动手动脚。最常做的事，就是挽她的胳膊，和用脚勾她。
在期中测试结束的那一刻，霍昀青终于觉得轻松，因为她再也不需要去图书馆，虞窈也终于不用陪她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们之间的关系的确亲近了一些，即使霍昀青仍然不知道虞窈哪个舞蹈系哪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