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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26 远离尘嚣(1 / 1)

波塔利斯是一种白天沉默,夜晚歌唱的鸟①。

蝙蝠在夜间路过,问它为什么跟其他鸟不一样。

它说,从前它也跟其他的鸟一样,在白天唱歌,可它被人抓住了。

它便学聪明了,改成夜晚唱歌。

——傻鸟。

为了避免自己被举证谋杀,她要去干一件真的跟谋杀性质相同的事。

这跟波塔利斯有什么区别?

伊莱莎深沉地说:“我就是一只傻鸟。”

“是什么让你发出了哲人的感叹?”玛丽·科莱小姐的声音伴随着春风送过来,“省察别人总会得罪人,但省察自己就没有服用毒参的风险了②。”

“我没有您想的那么高尚,虽然我在骂自己是一只‘傻鸟’,实际上我在诅咒那个抓住傻鸟的人——我被她玩弄了。”

夫人给她玩了个文字游戏,她烧掉了“衣服”,指的是从她那身凌乱的装扮里随便提出一件纺织品烧掉。

她有明确说是裙子吗,没有,是伊莱莎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

夫人也是这样,单方面觉得自己可以支配伊莱莎的意志。

而伊莱莎不得不憋屈地承认,她成功了。

玛丽·科莱笑了笑:“可怜的小鸟,你掉进了谁的罗网里?”

伊莱莎在心里回答:一个有钱、有权、有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女人——纠正一下,她没疯,她清醒得很。

洛维拉夫人丝毫不惧毁灭,她就是毁灭本身。

“美杜莎的蛇发编织的毒网里。”伊莱莎把打开的木匣子关上,包裹匣子的牛皮纸被她一起丢进了壁炉。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好心的科莱小姐意识到她真的有了麻烦。

伊莱莎心不在焉地说:“确实有一件事,玛丽,麻烦你把厨房里那个装饰好的蛋糕打包一下,我要寄给常蒂小姐,我还得写几封信。”

“那不是你的生日蛋糕吗?”玛丽·柯莱问她,“今天你不是收到了一个写着生日快乐的包裹?”

伊莱莎-露易莎·德伯菲尔德的生日在十一月,她跟苔丝的生日都在五月。她下意识跟苔丝感叹好巧的时候,还没有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多么蠢的话。

伊莱莎淡定地胡说八道:“蛋糕是我给常蒂小姐的结婚贺礼。我妈妈不让我过真实的生日,她说我应该在跟这一天距离最远的时间过生日,来蒙蔽别人,你知道的,这是她那本《算命大全》的指点。”

她感觉自己霉云罩顶,真的需要去翻一下琼恩的《算命大全》了。

那封随着包裹一起寄来的信被她扣在桌面上,杜绝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伊莱莎摊开一张崭新的信纸,谨慎地组织自己的措辞:“夫人,您的好意我接受了。既然您对我如此宽容,那我再提出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向您预支属于我的财富的千分之一,赠送给真正给予我援手的那对夫妇,即使他们在某天会跟我站在天平的两侧,我依旧不会忘记他们的善心。

“再及,您对我姐姐所施与的援手,我不得不请求您向一个正确的反方向用力。

“祝愿我们彼此都不要变成可耻的告密者,愿上帝保佑您。”

翻译成人话,一,给救了她的那对夫妇一百英镑的酬谢;二,通过当局向警方施压,让苔丝被逮捕;三,你要是敢告发我,我就给米尔沃顿写信报复回去。

她把信叠好,塞进信封,把垫在下面的吸墨纸揉成一团,扔到壁炉里。

伊莱莎凝视着那个今早寄来的木匣子,里面装着黄裙子的一角、一张三百英镑的支票,还有写着伦敦的一个地址的纸条。

在信里,夫人除去向她送上迟来的生日祝福,还告诉伊莱莎,她已经跟治安法官——也就是她的老相识打过招呼,苔丝不会被逮捕了。

在伊莱莎还没倒霉地卷进夫人复仇的计划之前,这是一个好消息,但现在就不那么美妙了。

控告苔丝谋杀的证据不足,假如她被传讯,只要她的辩护律师不是个蠢货,那么陪审团有很大可能宣判她无罪。

根据本国一罪不二审的原则③,苔丝不会再因为谋杀罪被法庭审问,从此可以说安全了。

然而洛维拉夫人不仅掌握了证据,还刻意阻止了这场审判。当然不是出自好心,而是在警告伊莱莎,只要苔丝还没被法庭判决无罪,她手里的证据就能一直生效,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悬在伊莱莎头上。

伊莱莎甚至没办法扯她买凶杀害沃伦的事,这违背了品格证据规则,而且洛维拉夫人她会害怕吗?

她白得像石蜡一样的脸色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这个女人病得很重,不管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

只要能用复仇的火焰烧死她的仇人,她才不会在乎这里面会牵连多少无关的人。

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洛维拉夫人甚至可以自己去跟米尔沃顿肉搏。

在命运的舞台上,不管谁是可悲的俄狄浦斯,至少夫人成功得到了天神肆意操/弄世界的权柄。

信封被滴上白蜡,她举着蜡烛,走到墙上挂着的镜子前,仔细照看一个傻瓜。

在镜子里,伊莱莎摆出了一个苦笑,她没有软弱的资格,自然哭不出来。

上帝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后悔吗?伊莱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比斯芬克斯之谜还要难回答。

她只好安慰自己,坚强一点,你不仅救了苔丝,还救了一个本来会被杀死的女孩,甚至还得到了一个一万英镑的offer。

要知道她这辈子能不能赚到一万英镑都是一个未知数。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米尔沃顿就突然暴毙了呢,或者洛维拉夫人明天就大限将至去见上帝了呢?

生活还是有希望的,她抬起右手,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十字,吹灭了蜡烛。

大白天点蜡烛,她果然是个傻瓜。

玛丽·柯莱在学校里待客的房间正好对着中庭的英国橡树,铺满砾石的小路两旁开着粉色的风雨兰和蓝紫色的花韭,油点草和狐尾天门冬绵延出森然的绿意。

伊莱莎看了一会儿庭院的景色,跟川特里奇的初夏作别,她打开琼恩留给她的行李箱,把木匣装进去锁好,打算出门去邮局寄信。

“你要走了吗?”玛丽·柯莱没有问她要去哪里,“让我们拥抱一下吧。”

伊莱莎放下行李箱,让玛丽·柯莱温柔地抱着她,她对女校长轻声说:“替我向常蒂小姐问好,真是抱歉,不能去剑桥参加她的婚礼。”

“常蒂小姐很好,她有些遗憾,因为你唱歌很好听,她本来还想教你弹奏竖琴的。”

伊莱莎沉默了一会儿,泪意慢慢打湿眼睫毛:“我妈妈怎么样?”

琼恩把川特里奇的别墅转租给了一对母女,她们打算在那里经营旅店。

本来琼恩想搬去金斯贝尔的,那里埋着德伯维尔家的祖先,是约翰·德伯菲尔德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地方。

但是安妮说,她们为什么要到一个死人的地方去,于是琼恩带着安妮去了奇彭纳姆,她娘家在那里已经不放羊了,而是开了一个乡村客栈,琼恩在那里还是干了厨师的活计。

“德伯菲尔德太太神气十足。”玛丽·柯莱叹气,“你还好吗,伊莱莎?”

“我很好,我很清醒,也很正常!”苔丝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大叫,她激动的情绪让人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这样的折磨到底要持续多久?你们抓到那个德国人了吗?”

“克莱尔太太,请你平复一下心情,我们是来向您询问关于案件的一些事的。”多塞特警察局的巴德尔警官说道,“你对这几封信有印象吗?”

他向苔丝出示了信,她接过去,仔细地察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苔丝摇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

“那你知道死者是否收到过类似的信,或者他表现过什么异常没有?”

苔丝愤怒道:“我不怎么关注他,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我只是巴不得他死掉。”

巴德尔警官叹了口气:“克莱尔太太,你说的话会让你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她抿了抿嘴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德伯维尔有什么德国仇人,或许是布鲁克斯太太被烟熏糊涂了,捏造了一个人出来。”

警察对她的言论不置可否,他结束了问话,自行离开了。

跟巴德尔警官一道来的另一个人却突然转身,走到苔丝面前,低声道:“克莱尔太太,我不是官方代表,说起来甚至跟你算得上私交,克莱尔先生的哥哥是我的朋友。我只想向你确认一件事,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苔丝瞪着他:“是谁?”

“一个你认识,并且想保护的人。”

苔瑞莎·克莱尔不是福尔摩斯遇到的第一个保持沉默的嫌疑人,他对华生说:“华生,很遗憾你不能亲眼去看看那几封信,但你不在现场反而是件好事,比起对信纸笔迹进行分析描述,你更喜欢把笔墨浪费在夸赞克莱尔太太的美貌上面。”

“福尔摩斯!”华生抗议道,“你不妨直说你的分析,我的创作有编辑指导。”

福尔摩斯把他重新誊写过的信纸递给华生,道:“之前我说从内容到字迹都一模一样,这话说得不准确……这么说吧,那几封信与其说是写上去的,不如说是画上去的。”

“要是你能拿着放大镜对实物仔细研究一番,就能发现一件事,这封信虽然在外表上看起来跟一个会德语的人手写的字体一样,但是笔锋走向完全不同,写字的人并不知道字符之间要怎么勾连,他,或者她,很聪明地用了绘画的方法。”

华生惊异地笑了笑:“怎么,那竟然还能是一个女孩吗?”

在福尔摩斯思索的片刻,房东赫德森太太忽然走进来通报:“福尔摩斯先生,安吉尔·克莱尔先生来访。”

紧跟在她身后的克莱尔走出来,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孔,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带着一副骨架子在世间游荡,而他的鬼魂就跟在骨架子后面。

赫德森太太关上房门,客人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又扭头去看华生,似乎是在辨认谁才是他要找的人。

医生正要开口询问是否需要他回避,克莱尔突然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开口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从我哥哥那里听说过你,我是来向您坦白的。”

“是我杀了亚历克·德伯维尔。”

他的话无异于往平地上扔炸弹,福尔摩斯泰然地走过去,为他拉出椅子:“请坐,先生。您为什么不向警察自首,而是选择来向我声明呢?”

克莱尔对他的疑问避而不答,他从手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桌上:“这是我的有罪供述。我在巴西病得很厉害,身体落下了病根,也许我还能活很久,也许我明天就死了。”

苍鹭居杀人纵火案随着这一年的初夏一同远去,苔瑞莎·克莱尔太太被宣判无罪,她随着丈夫去了北方的湖区,远离了这一切尘嚣,而她的丈夫身体状况良好,尚未出现任何不幸的征兆。

在雅典娜音乐厅打理演出服装的伊莱莎试图在报纸上追寻此案的踪迹,找出到底是谁为苔丝提供了有力的辩护证词。

然而整个伦敦的报纸都在关注女王的登基庆典,人们不厌其烦地讨论车队的大游行是否能够顺利进行,六月的天气怎么样,公园会准备怎样的庆典活动,以及会有多少国家的王族政要莅临庆典现场。

没有人再去关注这一桩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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