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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贰拾陆(1 / 1)

柳昭盈撇撇嘴,偷偷瞄了一眼沈清的神色,一脸毋庸置疑。

“我忘···”

“弹。”

你的对手要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柳昭盈什么记性她是清楚的,一套功法别人练十遍才能记住,她至多练三遍。

毕竟是打小长在青山门的孩子,能力差不了,何况林镜行又一直尽心尽力带着。

“没戴义甲···”

沈清从旁边抽屉里翻了两下,扔出一盒义甲。

“我冷,手冻僵了,弹不了。”

她真没说瞎话,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入了初伏,不披一件大氅在外面,手指常常冷得难以屈伸。

沈清闻言把旁边的大氅扔到柳昭盈身上,谈不上温柔。

再找理由沈清一剑劈到她身上的可能都有。

柳昭盈见没理由推脱,无奈叹了一口气,双手轻抚琴,静气凝神。

指尖轻触琴弦,如抚过一泓月下的秋水,清音回响,音流忽而婉转,忽又转为急促。

头发雪白,又加之一袭白衣,静坐在床边,面容冷清,不像凡间的人,倒像是天上的神仙。

渐渐地,五脏六腑有一股暖流穿过,手心竟变得温热,眼前的事物变得明亮了几分,心弦莫名被挑动。

柳昭盈不受控制般得望向门外,阳光顺着檐角洒下。

此刻,她倒是希望能有个人倚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曲终收拨,余音绕梁,弦静,心亦静。

“感觉如何?”

沈清的声音流进将要消逝的乐音里,把柳昭盈从方才的祥和中拽了出来。

“舒服了很多。”

就连手腕也不怎么疼了。

柳昭盈手一顿,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去万玄门?”

但是去万玄门就足够稀奇,何况还出现在后门,要知道那附件是一片荒废的林子,这也是那里人烟稀少的原因。

沈清对上柳昭盈的眸子,波澜不惊,轻描淡写说了句“路过”。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特地说自己去过后面那片林子射猎。

柳昭盈显然不信,沈清若真是这么爱闲逛的人,自己这三年早就见过她成千上万次了。

但前日是第一面。

柳昭盈眼中闪过一丝光,有些激动地问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栾树开花,很好看的,我之前在万玄门的时候,经常溜出去赏花。”

沈清垂眸,眉心微蹙,似是在回忆,嘴唇翕动,忽然眉头展开,说道:

“见过。”

柳昭盈勾勾唇,眼底露出一丝狡黠,薄唇轻启。

“林子里全是枯树,从来没人打理过。”

屋子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当你很难被诈。”

柳昭盈觉得自己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感觉。

沈清是个不爱扯谎的人,直来直去惯了,若是连它都要说瞎话,必是允了承诺。

“他找过你。”

柳昭盈直直盯着沈清,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心中已经给这个问题写下回答。

她并不意外沈清会答应宋衔峥,换做是她,她也会尽全力,两个人本就惺惺相惜。

沈清这人就这样,面冷心热,不了解她的人自然会讨厌。

自从她进了万玄门后,就变得极为敏感,不仅是在情绪上,更在与人的交往上。

沈清微微点头,自知瞒不过柳昭盈了。

柳昭盈微微阖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竟连眼泪也不会流了,只剩一股无名的酸涩感。

“我欠你们一条命。”

你们。

若是缺少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还弹琴,怕是连骨灰都没得弹。

沈清听不惯这种话,岔开了话题。

“你知道音疗吗?”

“听说过一点,但不了解。”

宫商角徵羽,五音疗五脏,最初本就是用于疗愈身心的,既是乐,也是药。

“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一直喝药,反而更伤身,不如用些缓和的法子慢慢调理。”

反正也没什么事,每日弹弹琴,倒也算是快活。

没几日,柳昭盈就嚷嚷着要沈清教她弹琵琶。

喜新厌旧。

虽说沈清这人脾气不好,但弹琵琶在雅华门排···第二。

沈清当年办事,女扮男装进青楼交换消息,遇上个被叔叔强卖到青楼的姑娘。

那姑娘当时已经在那儿待了一年了,几乎要崩溃,拿绳子就要吊死,被沈清赎了出来。

她就跟沈清回了雅华门,过回正常的生活。

那时她也不会什么,唯一的本领就是弹琵琶,沈清怕她没有朋友,便硬着头皮每日跟她学了个需要耐心的乐器。

“这儿都没有琵琶···”

“你教教我——”

柳昭盈近来无事一身轻,每日吐吐血、排排毒、弹弹琴,然后就琢磨着怎么跟莫长妙和沈清逗闷子,那俩人见她都病成这样了,她想做什么就配合着。

见沈清不同意,她拉着人的衣摆就往地上一坐。

沈清无奈扶额,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

“起来,病重了我不管你。”

柳昭盈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叉腰,大有一副你不教我就不起来的意思。

她早就当自己死过一次了。

那便活给自己看。

“教还不行吗!我服了你了。”

沈清翻了个白眼,重重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允了宋衔峥。

她现在就想把柳昭盈扔出去。

“我回去取琴,明日回来。”

“那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宣城的叛乱怎么样了···”

柳昭盈站起身,捻了捻衣角,声音越来越小。

这都过去十多天了,柳昭盈实在是忍不住了。

沈清似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一般,轻笑了一声,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两下,说道:

“不是说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嗯?柳小姐?”

柳昭盈见被人拆穿,也不遮掩,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朝廷大事,关心一下不应该吗?”

沈清双手抱臂,眯了眯眼,英气的面庞柔和了几分,嘴唇微微勾起,边点头边说:

“好,好,好。”

说罢出门跟莫长妙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入夜,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响声,竹影婆娑,远处山峦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柳昭盈猛地惊醒,这是她住进来后第一次莫名惊醒。

“吱呀——”

木门被推开。

柳昭盈登时就清醒了,浑身发麻,努力控制着呼吸不乱,以防那人发现自己醒着,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

借着点月光,柳昭盈能看清来人大概的身形。

身高八尺、身形伟岸,是个男子。

柳昭盈不禁更加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那人站定在她床边,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

柳昭盈不敢睁眼看,但那男人有没动作,弄得她心里没底。

一股内力顺着脖颈出蔓延开来。

宋衔峥。

柳昭盈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宋衔峥见她醒了,眼中划过一丝惊慌,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耳边还回荡着那句“别再见了”,宋衔峥却不受控制般停下了脚步。

柳昭盈披了件外衣,她知道自己的房间并不难认,毕竟除了她,没人会在夏天盖棉被。

她擦亮火柴,点燃蜡烛,这次多点了几支,屋内大亮。

“坐这儿。”

宋衔峥还背对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柳昭盈皱了皱眉,这得出了多大的事,宋衔峥连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她上前几步,拉住宋衔峥的衣袖,要把人拽到凳子上,却摸到了湿漉漉一片。

柳昭盈抽回手,掌心一片血红。

她心下一惊,抬眼看去,宋衔峥穿了一身黑,看不出伤在哪里。

“外衣脱了。”

宋衔峥反倒扭捏起来,左手攥着系好的绳结不肯松手,脸有些发烫。

柳昭盈站在一旁觉得好笑,自己好像什么强取豪夺的恶霸,脱个外衣又不是要他的命,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我帮你。”

“诶···”

宋衔峥面露惊恐,一只手握住柳昭盈的两只手腕,说道:

“我自己来,自己来···”

白色的里衣露了出来,伤在背部,右肩胛的位置,他自己肯定处理不了。

柳昭盈把药箱拿了出来,里面的瓶瓶罐罐是沈清给她准备好的。

她轻咳一声,朝宋衔峥抬了抬下巴,泰然自若地看向他。

宋衔峥现在非常窘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飘忽。

······

箭伤处理起来是最棘手的,箭头设有倒刺,钻入体内就会勾住肉,若是强行拔出会勾出筋脉,故更好的做法是从另一头拉出来,即便是形成了贯通伤,伤害反而更小。

宋衔峥显然这样处理过了,但还有血在往外冒。

柳昭盈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水才把血止住。

她只负责处理后背上的,身前宋衔峥嚷嚷着要自己来,声音大得差点儿把莫长妙吵醒。

除了箭伤以外,背部还有十几条未长好的伤疤,呈淡粉色。

柳昭盈手一顿,在空中抖了两下,呼吸一滞,隔空抚过一道疤痕。

宋衔峥虽看不到她,但感觉到了柳昭盈情绪的变化,料想她定是看到了那些伤,带了些许笑意,声音温润,说道:

“没事,都快好了。”

柳昭盈拿过一罐祛疤膏,这原本是沈清给她抹在左肩上的,她的左肩一直就没好利索,又被反复弄伤,极有可能留疤。

她却不是很在意,没用过几次,倒舍得挖下一大块给宋衔峥用。

“这是什么?”

“祛疤膏。”

“我一大老爷们儿,真用不上···啊!”

柳昭盈隔着纱布按在他的伤口上,力气不大,也够他受得了。

言归正传,柳昭盈清了清嗓子,问道:

“这伤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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