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应该是很想了解甚尔的。
应该是这样。
但我只知道甚尔是甚一的弟弟,他的祖父跟我的祖父有着同一个父亲,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的祖父是那代的禅院家主。
如果老爹只有我一个孩子的话,那甚尔就是与我关系很亲近的亲戚了。
可惜老爹有很多个孩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咳咳,所以甚尔只能是我的远房堂哥了。
但哥哥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唉,如果甚尔是我的堂姐就好了,我更喜欢姐姐一点。
甚尔本身没有一丝咒力肯定是有缘由的,我能感觉到。
我一直有个想法,他能拥有毫无瑕疵的躯体肯定是用什么东西交换而来的,比如说他的咒力,我直觉这个想法是对的。
于是我专门查阅了禅院家的古籍,证实了我的想法。发生在甚尔身上的现象甚至有个专有名词——
‘天与咒缚’。
天与咒缚,是束缚的一种。
咒术师对自己立下的制约或对他人立下的誓约都叫做束缚,但咒术师一般都不随便对他人立誓,万一完不成后果不确定,但一定很惨。
对自己立下束缚是主流。比如说对外界公开术式从而提高术式使用效果;或者在使用术式前对自己增添更多限制,在提高术式操作难度的同时却也提高了个人实力。
总之,就是失去一部分不想要的东西却又得到了等质的更需要的东西,可以说是等价交换,或者说……能量守恒?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天与咒缚可以说是自我束缚的变种。
与生俱来的强制施加在□□上的束缚就被称为天与咒缚*,先天失去了身体的一些东西却也会获得另一层面的身体增幅。
我就在古籍中看到了个这样的例子:数百年前加茂家出生了个先天畸形儿,天生没有四肢,像一个空长着脑袋的肉瘤,被称为‘不祥之子’,但却先天有着庞大的咒力。
但只有庞大的咒力却不良于行有什么价值?最后他被做成了咒物。
再有数百年前的五条家,出生了个身体素质与咒力水平均极为出色的女孩,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智商一直保持在三岁水平,且极易狂躁。
最终在一次暴走中,她打死了数十名看管她的五条族人,为了不让她为祸咒术界,她最终被处刑了。
禅院家有关天与咒缚的例子我倒是没看到。
……话说五条家与加茂家的黑历史怎么这么多啊!
这样一想,与以上两个例子相比,甚尔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啊。
“我现在更了解甚尔了!”我一边拿笔临摹漫画中的人物,一边深沉的说。
幸子:……
优子:……
优子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直哉大人,一直跟踪对方就是在窥探他的隐私,这是不对的!”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瞬。
“才没有!”我反驳她,“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甚尔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啦!他出现了我才想起来我要跟在他身后。”
“我平常很忙的!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啊。”
而且甚尔他也一定发现我了,但他又没有制止我。
不制止就是默许!
优子回想了一会儿:“……还真是这样啊。”
幸子不理解这个家伙到底哪里吸引了大小姐的注意力,但她又不能当着大小姐的面蛐蛐这家伙,不然大小姐就会不高兴。
大小姐不高兴整个禅院家都会被大小姐折腾的鸡犬不宁,那就随着大小姐的心意来吧。
幸子微笑:“直哉大人想与甚尔交朋友吗?”
我歪歪头:“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没想和甚尔交朋友啊!”我说,“他是我的亲戚!”
我没有朋友,我理想中的朋友应该是实力与我匹配的人,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对练;还要和我一样好看,要是没有我好看只能做我的小弟了;最好再有点共同爱好,不然都没什么话能说……
我要求很多的!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认真对她说:“甚尔的年纪好大了,他再大几岁都能当我爹了!”年纪是个代沟啊!
“呃……”幸子试图理解大小姐的脑回路,“您莫非是把他……当成父亲了?”
语气颇为勉强的说出来了。
“没有,总感觉当他的孩子会很倒霉。”
幸子:……您还真想过啊!
优子想问:“那您为什么看到甚尔就想跟着他啊?”
我不耐烦了。
“你们俩话好多啊,”我叹口气,“其实跟甚尔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跟在他后面啊,看到甚尔我就会很开心。”
我就是很喜欢甚尔,就像我喜欢画画一样。
具体是因为甚尔哪一点才喜欢,只能说……他很强吧!
但这应该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喜欢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幸子提出建议:“可以让他做大人您的侍卫啊!”
“才不要,”我拒绝了,“我怎么能把他当仆人一样驱使呢!”
甚尔有他自己的生活轨迹,而我每天也要做很多事,我们两个就是两条互不干涉的平行线,本来就没有交叉的部分吧。
只要他在家里,我偶尔会看见他,我就会很开心。
就这么沉默的跟在甚尔身后,但我们两个互不打扰,这就是很完美的状态了!
“喂。”
谁……谁在叫我。
“大小姐。”
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
头昂的高高的。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阴测测的脸。
“你跟在我身后已经一个月了……”颓丧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无语,“真以为我没注意到吗?”
甚尔、甚尔在主动跟我说话!
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场面出现了!
等下,我该怎么回复他啊!
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那就顺着他的话来吧。
于是我理直气壮的回复他:“我当然知道啊,你不可能没发现我!”
对方似乎也被我的理直气壮给震到了,好大的一只,却莫名散发着不知所措的气息。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寂静。
我与甚尔大眼对死鱼眼,一句话都不吭。
最后还是甚尔主动:“……我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地方吗?”
本来我想说‘是因为甚尔很强’,这确实是我最初注意到甚尔的原因,也是我对甚尔敬仰,对甚尔产生服从之心的原因。
甚尔就是最强的!面对一个完全无法超过的人,服从他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啊。
但我现在想跟在他身后,却不完全是因为他很强吧。
因为我很喜欢甚尔,怎么量化呢,如果他像老妈一样离开了,我也会留下他的照片不时临摹的,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他。
可是如果直白的说喜欢甚尔的话,会不会吓到他呢?
我开始慎重的思考起来。
甚尔干脆蹲下来。这下他的身高与我平齐了。
他在很耐心听我的回答。
最后我也只能说:“是因为甚尔很强!”
我能看到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本来就是一双瞳仁小眼白多的眼睛,这下可好,眼白更多了。
他看起来特别惊讶,就好像我的答案对他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不满了。
我有点生气的叉着腰:“你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甚尔?”
“你明明就很强啊!”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自信啊!给我自信起来!
在那天的意外后,我和甚尔达成了能一起说话的友好关系,我可以带着我喜欢的东西去他那里走亲戚了!
我想把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白天一有时间,我就会去找甚尔,有时会扑一个空,有时甚尔会刷新,我就会和甚尔说话。
主要是我在说,他在听。
因为他的生活非常单调,只局限在禅院家;而我的生活非常丰富,活动范围拓展到了京都,因为我要出去祓除咒灵。
“每祓除一只咒灵我就会按比例得到许多钱,所以我非常有钱!”我说,“钱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了!”
甚尔对此漠不关心:“哦。”
“唉,你根本就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我恨铁不成钢,“所有东西都需要钱才能买,比如……”
“比如,可以买咒具!”我举了个例子。
甚尔对此倒是提起几分兴趣,他需要使用咒具才能祓除咒灵,没有咒具的他,空有一身蛮力,却无用武之地。
他问我特级咒具需要多少钱。
“至少一亿円吧,”我好奇的反问他:“你有多少钱?”
甚尔:……
懂了。他现在一穷二白。
我开始担忧甚尔的未来了。
“甚尔你没有钱,以后怎么办啊,”我好忧愁,“你以后怎么结婚呢。”
难道要一穷二白的结婚吗?
甚尔嘴角抽搐:“你想的还挺远。”
“有感而发,”我说,“老四和老五就在相亲,没想到他俩还很受欢迎!禅院家的女孩子都瞎了,把大马喽当人看!”
“后来我明白了,那些跟他们相亲的女人其实都是看上我老爹了!”
甚尔:“噗!”
“我老爹是家主,他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孩子,她们都这么认为,”我撇撇嘴,“我只能说她们想的太美了!”
“我老爹是什么人,对没有价值的东西他都懒得理!”
甚尔不知可否。
他最后说:“你倒和那老头很像。”
“切……好吧,你说的对。”
对自己在意的东西会付出全部,对不在意的东西全然不屑一顾。
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我本身就是世界的中心。
无论是老爹还是我,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