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诉在连输几局,喝了好几杯后,眼色逐渐不清明,是醉酒的前兆。
她跟祁知礼开口,说想休息一会儿,让他替了她的位置。
那个时候,祁知礼就已察觉,程诉是真的不能继续玩了,她虽然还是那样坐着,但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变得绵软无力起来。
祁知礼的手本来是悬在腰后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搭上了。
和之前的故意不同,这次是程诉实在不稳,他怕她磕到,扶了一把,程诉没推开,反而就窝在他怀里了。
他就这样一边抱着程诉,一边跟他们玩儿了两局。
察觉到程诉真醉了,是她的头忽然倒在他胸口的时候。
陈明他们喝得多了,逐渐没什么兴致,场子有点冷清下来。
让他忽然热起来的,是一直被他半搂着的程诉的体温。
发热的脸贴在他胸前,衬衫单薄,阻挡不了温度的传播。
祁知礼知道,清醒的时候,程诉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她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所以他确定,她是真醉了。
“不是才十二度吗?怎么就喝醉了?”
程诉的酒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酒是他放在这儿的,但他们平时不会喝这种低度的白葡萄酒,甜腻腻的,他们不喜欢,这种酒,大概女孩子更喜欢。
若不是今天碰上程诉,这瓶不远万里淘来的酒不知道要放到猴年马月。
酒桌上清醒的只剩祁知礼和冷序南,他们今天没玩儿几局,更是一杯没喝。
“要走了吗?”
冷序南问。
“这会儿不走等什么时候走啊。”
祁知礼叹口气,在这人声鼎沸中坐久了,也生出疲乏来。
“程小姐这样子怎么办?”
冷序南是笑着的,调侃着说的,祁知礼这个搂程诉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单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
还能怎么办?
“我送她回去。”
“祁四少怎么也给人当起司机来了?”
他平时都叫祁知礼大名,“祁四少”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可不是什么好话。
“又不是第一次给她当司机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还是被冷序南敏锐捕捉。
“还不是第一次了啊,看来祁四少真为这新助理花心思,我都没坐过你的车。”
话听起来有点埋怨的意味。
若是要一起出去,多半是司机开车,偶尔冷序南也会开,但要想请动祁知礼,那是不能的了。
如今却主动给程诉当起司机来了,真是罕见。
“她刚好住我楼上而已。”
这解释的话更让人误会起来了。
“你非要搬回秋水长天,为这位程小姐?”
出现不过月余,就能拿捏死祁知礼,该说这位程小姐不简单,还是说祁知礼心志太不坚。
是吗?他搬回秋水长天是为程诉吗?
明明是酒店太冷清。
“你找人把他们送回去吧。”
旁边倒了几个已经不省人事的,祁知礼的眼神中透点嫌弃,视线转回程诉身上,又换回柔情。
冷序南点头算应了他的话,这几年他没少做这种收尾的事儿,都做到熟能生巧了,叫了司机把人抬走。
相比于冷序南较为粗鲁的方式,祁知礼对程诉的做法要温柔许多。
“程诉,程诉。”
他晃她胳膊叫了两声,程诉的回应是贴他更近。
她也醉到不省人事了。
祁知礼没法,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程诉身上还是祁知礼给她披的那件西装外套,为生日宴特别定做的衣服,独一无二,价格无法估量,却被他随手给了人。
心里还想,能让她不受冻,是不是也算物尽其用,反正今天过后,这衣服也不会再有上身的机会。
程诉很轻,那样高挑的身形却很单薄,祁知礼甚至觉得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
她也很软,柔韧度惊人,被他公主抱着头朝后仰,脊柱向后弯的弧度祁知礼瞧着觉得可怕。
怕把人弄伤了,他走得很快,把程诉放在副驾。
他长到今天刚好二十五岁,除了他妹凌若初,他没抱过别人,更没抱过成年女人。程诉醉酒后上升的体温还停留在他的手臂,传向他的四肢百骸。
在休息室就松散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散开,搭在程诉的脸上,遮住部分面容,透出一股轻盈破碎感。
祁知礼将快要滑落的外套重新给程诉披好,忍不住去拨弄了她的头发。
凑近给她系安全带时,祁知礼又闻到了那股清冷木香,和轻微的酒味掺在一起,整体基调变得温暖而柔和。
和现在的程诉状态一样。
他承认,那一刻,他确实对程诉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手机日历的时间已经来到二十一号的凌晨,灏榆路还热闹,身旁的人面朝他安静的睡着,为他辟出这一块格格不入的宁和。
没选择就近歇在环悦,他开车带她回了秋水长天。
半小时的路程,程诉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睡得更沉,祁知礼都不忍心把她叫醒,大概也叫不醒她。
他又一次抱起了程诉,好像比刚刚有经验了些,将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更好的护住了她。
她的脸颊刚好贴在了祁知礼脖子裸露的皮肤,不止脸颊,还有嘴唇,就好像在亲他。
祁知礼忽然觉得热了起来。
电梯行驶到二十八层,他终于可以将程诉放下来,但手还是搂在她的腰上,以防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程诉好像被这个动作惊扰,轻微动了两下,依旧没醒,但贴祁知礼更紧了。
祁知礼之前还没发现,醉了的程诉竟有点黏人,黏在他身上不肯走。
不过面对眼前紧闭的房门,祁知礼犯了难。
他不知道怎么打开。
智能门锁没有锁孔,他也找不到钥匙,只能用密码或者指纹。
他握住程诉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去试,但十次都是指纹错误的提示,惹得他再一次抬头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六栋二十八层。
但他的确没走错。
“怎么指纹都不对呢?你到底设的什么密码?”
程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他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程诉家的门,今天是进不去了。
现在的祁知礼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将程诉丢在这儿,另一个是……
把程诉带回他家。
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在两个都不好的选择中,祁知礼选择了相对好的那一个。
程诉依然在他怀里沉睡。
“跟我回家吧,程诉。”
他喃喃自语,把程诉抱回了二十七层。
比起让她露宿楼道,他家应该算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客房前两天才收拾过,被子还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祁知礼把程诉放在床上,脱掉她脚上那双前几个小时才换的平底鞋,她的脚跟还贴着创可贴。
原本准备在生日宴上的那双鞋也是祁知礼亲自挑的,按照她的尺码买的,却没想还是不合适,让她穿得那么难受。
但那么难受她也不说。
礼服裙紧身,且短,程诉这样躺在床上的姿势,露出了她那双又白又直的腿,甚至有点走光。
祁知礼赶紧扯过被子裹在程诉身上。
不过他裹被子和裹外套的手法一样,一样烂,一样叫程诉不舒服。
程诉在睡梦中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嘤咛一声,扯开束缚。
祁知礼俯身,去看程诉的睡颜,她的脸像颜色不均匀的苹果。
酒味盖不住她身上的气味,祁知礼其实很好奇,程诉究竟用的是什么香水,他从来没有闻过相似的味道。
似山中雾,似云中雨,泛着点潮湿冷意。
和她本人很像,透着一股淡漠,透着一股无名忧愁。
说不出是香衬托人多些,还是人成就香多些。
“好好睡吧。”
平日里最不解风情的祁四少,今天难得大发善心收留了程诉。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程诉动了动,翻了个身。
偏偏这一翻身,将祁知礼翻到了床上,程诉带着酒意的动作透出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跌倒在柔软床垫的那一刻是懵的,下一秒,程诉就贴上了他。
应该是无意的举动,却让祁知礼逃不了了,程诉抱着他,抱得有点紧。
她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禁锢他,也或许,他本没想从这场禁锢中脱身。
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丽的脸,温热的呼吸,酡红的脸颊,让程诉生出种酒色交织的魅惑。
其实魅惑这个词形容程诉不准确,只是祁知礼被眼前的她所魅惑,生出亲她的想法。
她离他那么近,他只要往前凑一凑,就能亲上她。
想起刚才抱她上楼时,她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是软的,是凉的。
他那时就想,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甚至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做出反应,往前凑了凑,嘴唇和她的肌肤擦肩而过。
短短一月,他的程诉的情感就变化再变化。
他厌烦程诉忽然的闯入,破坏了他原本计划好的路,得知她来的真正目的后,祁知礼好像明白了自己稚嫩,他开始信任程诉,这份信任不止来源于程诉说的话,更来源于凌淑慎。
到现在,他对她的情感又不一样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祁知礼没喝酒好像也醉了。
他的指尖轻抚着程诉的脸颊,像是一种试探,也像是一种估量,他能不能承担亲她的后果。
最后,他收回了手。
他不该,更不能这样对程诉,她还醉着,她还什么都不知情,她或许以为她怀里抱的只是一只玩偶。
趁人之危这种事做不得,不止出于多年来的教养。
程诉老是觉得他轻佻,可事实,他身边除了他妹,一个女孩都没出现过,怎么就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大概还是怪他自己,怪他自己第一次见她就进了酒店,就推到了床上。
木香,酒气,混着程诉的呼吸散在空气里,她抵在他胸口,抱着他睡得很沉。
祁知礼脑海里想亲她的想法挥之不去,却又不敢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