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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1 / 1)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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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徐芳冰抬头看她,狐疑得很。

杨琳站了好几秒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去拿水果,你们要吃什么?”

“什么新鲜拿什么,西瓜记得拿点。”

“王助呢?”

“都可以。”

王逸洲看着她走远,沉吟着问徐芳冰:“徐店和杨琳很早就认识?”

他对这两个人有些好奇,毕竟杨琳在公司的人缘和业绩成鲜明对比,大多数时间她都对人爱搭不理,很有目中无人的架势,而徐芳冰也是一众店长里脾气最暴的,开会吵架声量永远最高。

两个出了名不好相处的人却关系不错,于公于私都引人探究。

但徐芳冰只敷衍地答他一句:“我们之前合租过,在南京。”

王逸洲再没好多问,扯开话题聊了会,杨琳端着点东西回来。

她把水果放在中间,一碟沙姜推给王逸洲:“让他们现切的。”

王逸洲怔了下,生硬地道声谢。

杨琳眨眨眼皮子:“不客气。”

服务员提着壶过来问:“需要加水吗?”

杨琳摆摆手:“不用,我杯子里还有水。”

服务员解释道:“加锅里的。”

杨琳一愣,很快若无其事地勾勾头发:“哦。”

徐芳冰斜眼看她:“丢人。”

王逸洲也忍不住微微咳嗽,他抬手掩饰,板一整天的脸稍有和缓。

菜陆续上齐,餐厅请的歌手也开始热场,弹了一段让猜歌。

杨琳举手答中,也在歌手的邀请下就着麦唱了几句,大大方方,引来不少异性视线。

王逸洲在她的歌声中往后一靠,叠起腿,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事。

那会赶上厂家培训,老朱把他指过去说提前熟悉一下。

王逸洲从来都是个认真的人,对待培训也并不敷衍,但杨琳完全是去做样子的,上课拄着脸托着腮百无聊赖,下课后跟着王逸洲,非要一起做方案。

王逸洲知道她是不想动脑子,而且两人虽然属于一个公司但并不熟,于是把她拒在门外。

但也正因为不熟,他低估了杨琳的执着。她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不停骚扰他,一会借数据线一会又来问个热点,哼哼唧唧可怜巴巴。

王逸洲有些招架不住,还是打开门让她挤了进去。

后来她一下课就往他房间钻,他怎么说她怎么写,一颗头点得像拨浪鼓,上课也是紧挨着他坐,说什么都赞同。

那时撒娇的语气一出来,其它组员都投以暧昧目光,不时打趣他们关系亲密,说是组里的金童玉女。

王逸洲承认自己动过心,尤其户外项目时杨琳一直抓着他胳膊躲在他身后,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和保护欲。

更何况她娇俏外向,漂亮得晃眼睛。

但王逸洲很快见到她的另外一面。

培训后回广州应酬,杨琳在KTV跟一位设计师手拖对唱,甚至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喝起交杯酒还眉开眼笑。

王逸洲有些不适,不知是反感于她和其他男人的亲密,还是那股轻佻随便的作派。

他甚至想起自己一位远房表妹,十几岁出社会,空间个签是浪得有骨气骚得够洋气,平时烟不离手打扮前卫,走在男人的口哨声中还洋洋得意,攒了一身恶习。

杨琳某些言行简直是他那位表妹的翻版。

也见过她跟同行吵架,对方讽刺她卖娇卖笑她却毫不在意,还让对方多学着点。

自此,王逸洲跟她不尴不尬地保持着距离。

但某次饭局后看她醉到咳嗽又问要不要送,却收到轻蔑一瞥。

王逸洲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她混培训的工具人,培训一结束他当然就没了价值。

好在王逸洲脾气够好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有些事想通后也就一笑了之,把那几天的情愫归结于吊桥效应,一时的荷尔蒙作祟。

歌唱完,餐厅响起些许掌声。

杨琳娇声问:“王助,我粤语怎么样?”

她唱得唱得脸莹眼润,王逸洲有些微妙的不自然,错开视线说:“可以,算标准的。”

倒是徐芳冰第一次听她唱粤语歌,好奇问:“你粤语哪里学的?”

“听会的。”杨琳咬了口西瓜说:“我在深圳看过几年百货店。”

徐芳冰哈哈地笑:“士多妹?什么样的店,有照片没?”

杨琳随手翻出张以前的照片:“这种的。”

她把手机摆在桌上,照片里的百货店招牌简单,门口摆着两台卖饮料的冷柜。

王逸洲对这种店有印象,新闻上播过说有些守店的就住在天花板吊楼里,很低很矮,人在上面只能躬着腰活动。

因为出过消防事故,后来慢慢都查封掉了。

徐芳冰看两眼问:“谁开的店,你们家吗?”

“刚开始是我爸,后来转给别人了。”杨琳把手机拿回来,往后一张是她站在收银台的照片,脖子上挂个杂牌手机,耳朵上戴着两元店买的流苏耳环,土里土气像个二百五。

杨琳按熄屏幕,摸了摸耳垂。

她那时候刚打耳洞还总爱换不同的耳环,弄得耳洞总是发炎,拔出来的时候经常龇牙咧嘴,后来表姐给了一对纯金的耳钉才没再受罪。

徐芳冰问店开在哪,杨琳说罗湖,位置还不错。

“位置不错干嘛转,不挣钱吗?”

“挣啊,但人家转让费出得高。”杨琳低头吃东西,有些口齿不清。

徐芳冰懂了:“所以你爸就是挣了笔转让费喽……”她顺口问:“有钱干嘛不供你读书,起码把高中念完吧?”

杨琳说:“一开始是我不想读,后来想回去,他才不供的。”

“那你发什么神经,干嘛不想读?”徐芳冰开始猜:“早恋被抓到,开除了?”

杨琳问:“老师想睡你,你还敢读吗?”

“神经!”徐芳冰眼皮一跳:“哪有老师这么变态,别乱开玩笑!”

“不信算了。”杨琳摊摊手。

回想当时她还往旁边避了下,以为是挡到老师的路,毕竟教师宿舍并不宽敞,而且里面只开了一盏灯,所以她下意识往旁边撤步,但很快那只沾着粉笔沫的手从她衣服下摆伸进去,她吓得拼命挣脱跑了,连奖学金都没要。

杨琳扭头提醒徐芳冰:“你妹妹不是也回老家读书了?我跟你说,留守儿童有时候很不安全的,想欺负她的人会很多……什么老师亲戚,都不见得是好人。”

“关我屁事?”徐芳冰剜了她一眼。

杨琳借口上洗手间,款款离桌。

外边走廊等了会,接完电话的林坤河从对侧走出来,见她端着一副好整以暇的肩膀站在墙边盯着他。

林坤河嗅出点不寻常,顿住脚打招呼:“还没走?”

杨琳说:“等你啊。”

林坤河笑笑:“有事?”

当然有事了,杨琳心里不爽,极其的不痛快。

人本性就是双标,她可以不当一回事,但见他也坦坦荡荡大摇大摆的时候就不那么平衡了。

还是怪那天早上走得太干脆,让他便宜占尽还心安理得,又处处逢源。

于是此刻又重拾那一晚的状态,乌目神气地在他身上转悠:“相亲呢?”

林坤河没否认。

杨琳接着问:“相得怎么样,有感觉吗?”

林坤河拎着手机看她,眼神挺平静,不打算回答。

杨琳走过来,利索的小尖下巴往上一抬:“那那天晚上怎么样,有感觉吗?”

这实在是一个很适合装傻的问题,林坤河也就面不改色地含糊一句:“什么?”

刚说完,一只手被杨琳拉起滑进裙子里。

深圳温度高,即使年底她也只穿了条半裙,材质丝滑,林坤河很快摸到一小块凸起的肉。

那块肉刚好长在她臀部下方,巴掌一托就能抓到,他那晚还以为掉了个衣服扣子,直到并起腿才确认是个疤,肆意地抓了好几把。

只是此刻贴得有些紧,毕竟她抬起的那条腿得挎着他的腰,公共场合不太雅。

林坤河收回手。

杨琳朝他笑:“记起来了?”

到这份上就不好再含糊了,林坤河作势回想:“记得不多。”

“那就是记得了。”杨琳不介意,多少都一样。

林坤河声音放低:“我以为你进错房间。”

“进错房间你也睡,你就不怕我是个男的?”

“我有手,摸得出来。”

他确实没客气,把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男人都这鸟样,送到嘴边的不吃白不吃,管你走没走对认不认识都照杀。

杨琳抓了抓鬓角:“没关系,记得就行。”她抓着他左边胳膊饶有兴致地问:“你还没回答我呢,相亲怎么样?”

林坤河观察着她的动作:“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好说就是没看上。”杨琳直接替他下了定论,又古怪地笑:“你说巧不巧,我家里也让我相亲催我结婚,要不我们试试?”

她说话流畅得不加思索,林坤河琢磨半晌:“你找我就为了这事?”

“不然呢?你当我便宜那么好占,睡完不认账就行了?”

林坤河顿了顿,低头瞧她:“你有了?”

“说不定呢?”杨琳应对如流:“戴没戴套你自己知道。”

林坤河见她一副算账的姿态,也把笑容收了收,揣着兜注视她。

半晌提醒道:“是你自己进的我房间。”

杨琳说:“我去还你车钥匙。”

林坤河问:“还钥匙,顺便脱光了往我床上躺?”

“你不也脱光了么?”她避重就轻。

“所以我猜错了,不是走错房间?”林坤河语气不明。

杨琳眼神转了转却并不接话。

林坤河略一点头,既然不是走错房间,那就摆明是给他下套。

他抽出手臂往后退半步,目光极不客气地扫荡过她。

忽然又笑了,张口耍起太极:“我家里没人催婚,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杨琳冷笑:“那你相亲是耍人玩呢?”

林坤河没解释这个,提议道:“你要是已经有了,找个时间我陪你打掉,要是担心自己有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杨琳戳穿他:“你就是不想负责任是吧?”

林坤河觉得自己挺有风度,回应道:“我不是正在负责任?”

杨琳问:“你是装傻,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没想欺负你。”林坤河姿态从容,笑笑说:“我是觉得这件事,大家都脱了衣服,都有责任。”

话是糙,腔调也不太正经,但说这种话就正经不了,毕竟逻辑事实都是对的,那晚爽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上来就要赖死,他当然不可能妥协。

过了会,林坤河正色道:“意外而已,那件事可以有很多处理方式。”

“比如呢?”

“比如你也可以报警,找找警察。”林坤河装模作样地思索:“我挺好奇你哪里来的房卡……还有我那晚喝成那样,在场的人包括你们朱总,应该都能给我作证。”

说起老朱,林坤河顺势扬起手机:“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他?”

杨琳闭紧了嘴,牙齿暗暗用力。

过会笑道:“找警察干嘛啊,这样吧,我去问问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几位,听听他们的建议,看到底是我没理,还是你吃了亏。”

她转身往包厢的方向走,走出一段回头看看,林坤河环臂站着,神情和姿态都毫无忌惮。

杨琳再次后悔那天早上走得那么痛快,气得跑回去踹他一脚:“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林坤河挺冤:“问这种话就有点没水平了,我不是男人你追着让我负什么责任,不如找我拜把子……你们女的流行什么,义结金兰?”

他一本正经地扯淡。

社会规则有时很简单,当一个是滚刀肉时最多另一方咬牙切齿吃点亏,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步,但两个都坦坦荡荡耍无赖时,沟通起来就没那么顺畅了。

非常不顺畅。

杨琳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挺无耻的。”

“我说的是事实。”林坤河低头看时间:“我们不合适,也没必要。”说完放下手表,有些话点到即止。

杨琳视线在他脸上游弋了会,慢慢定住,不错眼地盯着他眼睛。

林坤河被盯得心里发毛,以为她又要动手动脚,却忽然听见她问——“你们罗湖的家还有人在住吧?”

林坤河松了松手臂。

杨琳变脸很快,这会端详起他,眼角眉梢尽是琢磨:“我记得你爸妈搬了,但你爷爷奶奶习惯了那里,应该还没搬。”

林坤河眼神定住:“你什么意思?”

杨琳不吭声。

林坤河眼里冒出点精光:“威胁我?”

杨琳歪了歪脑袋:“说这么难听干嘛,人处在弱势的时候就得多想想办法,都是被逼的。”接着有恃无恐地问:“你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

林坤河看着她,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僵持间一道高挑身影往这边走,杨琳往前靠,被林坤河迅速扣住。

她在他手里挣了挣,嗔了句干嘛,声音甜腻腻几多暧昧。

那道身影踟蹰两秒,还是走了过来。

林坤河眼带警告。

杨琳眼角一挑却毫不收敛,她在渐渐接近的脚步声里踮脚靠近他,贴耳说了句:“晚点微信聊。”接着扭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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