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桑,飞机失事后,穿越成了宋朝的新妇,任白芷,山水李家李林竹之新妇。
或者说是守活寡的弃妇。
此刻,她站在门口,表情微妙,脑海里将之前的无数线索联系起来,最终归于一个确定无疑的结论——李林竹,是真的不行,无药可救的那种不行。
这也难为原主了,男人不行的锅,还要她背上。
只是,一般身体有缺陷的男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理问题。
最好的情况,便是他清心寡欲,对色提不起兴趣。如此,倒也正合她心意,这样她也不用担心被强迫有夫妻之实,毕竟她忙着搞钱,没空。
最坏的情况,则是他心理扭曲,压抑的欲望得不到释放。如果这样的话,她眯着眼,战术性退后了几步,保命,远离危险人物。
虽然结合之前几次接触,李林竹的症状像第一种情况,但习惯性做最坏打算的她,是不可能不防范第二种情况的。
如果他要睡这间房,那她就主动腾出房间。不要跟病人对着干,不要随意惹怒病人,病人需要稳定的情绪。她在脑海里给自己定下了保命准则。
倒是那书童反应极快,忽地将身上的李林竹推开,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裳,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满脸堆笑:“大娘子可算是回来了!主君等了您许久,喝多了些,发了些酒疯,小的这就先退下了!”
他话音未落,便瞟了旁边的蔓菁一眼,示意她配合。
蔓菁瞬间会意,上前一步,扶住陆桑桑的肩膀,不由分说便将她推入房内,嘴里还笑着说:“夫人快进去伺候姑爷吧。”
紧接着,书童与蔓菁双双退出房间,并顺手将门“砰”地一声合上。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李林竹醉醺醺地靠在榻上,嘴里似乎还在喃喃什么“君若无意我便休”之类的句子。
陆桑桑站在原地,这才缓过神来。
就留她一个人?跟这个可能情绪不太稳定的病人?
过分了啊!!!
任白芷气得眉梢都挑了起来,转身猛地拉开房门,对着外头高声呵斥:“你们给我滚回来!”
这一嗓子倒是颇具威慑力,刚才才逃得飞快的两人,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站到了她面前,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模样。
在书童客喜的支支吾吾中,她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老太太施以孝道,将李林竹逼得今晚必须留宿在她这里。他自下午便在房中候着,不料任白芷回来得比预期晚了些,而后又因酒兴,出了这档子事。
不过,任白芷并不相信这其中全然如表面所言简单。
凭借她现代人的理性推断,眼前的情境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压抑与冲突的结果。
难怪方才倒下前,还责问了一下自己回来早了,想来是怕露馅吧。
不行,在彻底搞清楚他到底是清心寡欲还是心理变态前,跟这个人独处,是极其有风险的事!
可是老太太下了死命令,如若直接违抗,倒显得刻意。
这可怎么办?
她趁着下人不注意,踢了熟睡的李林竹几脚,没反应,看来是真睡死了。
她松了口气。那一会儿找根缎带把他捆起来,先把今晚应付过去。
将这些念头在心里捋顺后,任白芷面上却没有过多表露,强装镇定地招呼两人一同动手,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林竹从塌上搬回床上。
虽说她素来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的床榻,但眼下这状况,她也实在没法将人扔在地上冻着。
保命要紧。
三人又合力,将塌上清理干净,终于暂时恢复了几分整洁。
蔓菁试探着说道:“大娘子,还需要我们做什么么?”
任白芷想了想,问道:“你俩今晚不如也在屋内歇着吧。”
还未等蔓菁开口,客喜抢先说道:“不成,老太太交代过,我们守门就行。”
守门?这是还要监督她的意思。
任白芷虽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所幸,她之前磨得锋利的发簪还在。
有了防身武器,她也心安了些,便说道:“算了,行吧。你们都退下歇着去吧,我也准备歇息了。”
客喜见状,满脸忧色地看了一眼李林竹,低声道了句:“多谢大娘子体谅,主君就劳烦你照顾了。”
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
一旁的蔓菁则迟疑了一瞬,在离开前又问了一遍:“大娘子放心,我一定整夜都在门口守着,有任何事叫我。”
正准备躬身退下,但临行前又凑近些,语气放低道:“大娘子,听蔓菁一句劝,过客不可留。木已成舟,何不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任白芷挑眉看了她一眼,没错,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若真是变态,人确实不可留。若他真发起疯来时,她便对准心脏狠狠插下去,然后再伪装成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任白芷的神情,蔓菁赶紧微微躬身,连声告退,很快便退出了房间。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床上的李林竹沉沉的呼吸声。
任白芷靠着床脚坐下,望着昏暗烛光下男人模糊的轮廓,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盲婚哑嫁的后果啊,”她低声喃喃,“人没回来,守活寡。人回来了,不仅守活寡,还要担心性命。”
嘴上这么说,她手上已经快速用自己结实的缎带,一头把李林竹的一只脚,跟床沿绑了个活结,另一头则压在自己枕头底下。
他若乱来,便可往左拉扯,活结变死结。若没有乱来,便往右拉扯,活结就松开了。
做完这些事,她才终于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缎带,开始算这几日的账。
汴梁城的铺子主要分布在三十几条街道上,这段时日,她与蔓菁探明了其中三条街的人流。
倒确实发现了几处待售的铺子,就是价格太贵了,别说她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是能拿出来,她也不会买。
看来大家都不是傻子,价格洼地的房子,在古代也没那么好找。
更别说,好地段的铺子,大多在世家地主的手里,他们不缺钱,更不会贱卖。
想到这儿,任白芷不禁心生苦笑。
“曾经最鄙视的地主老财,如今竟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模样。”
何家,邓家,甚至李家,哪个不是吃喝不愁、银钱盈手?而自己呢?
想在这个封建社会站稳脚跟,又不通过婚姻攀附,身为女子,是何其的困难。
曾经身为现代社畜的她,嘲笑那些穿越小说里女主动辄四品家庶出,身后金山银山似的背景板。
如今才知道,那才是真实!没有基本生活保障,哪来的闲心谈什么情爱!
毕竟没人愿意看你换个地方,继续当社畜。
任白芷一边哂笑,一边慢悠悠地将醉得像死猪一样的李林竹往床角推,给自己腾出睡觉的地方。
直到空出了足够的空间,她才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这样若有人突然进来,也不会注意到他被绑了起来。
不想,这男人眉头紧锁,握拳抱胸,似是陷入噩梦之中。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莫名想起了做噩梦的双双,习惯性地对着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果然,李林竹像极了她家双双,被惊了一下,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彻底放松了下来。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呼吸也平稳了,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无害。
这人会不会是双双的前世?
不会不会,她自问自答,双双既不是清心寡欲,又不是心理变态,而是缠人得紧,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床合衣而眠。
翌日清晨
任白芷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双双的狗头,就摸到了光滑的皮肤。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眼一看,竟是李林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这头,正枕着手臂半靠在床头,带着三分慵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她的右手还摸着他的右脸脸颊,只是,缎带呢???
她吓得赶紧坐了起来,左手摸上发簪,还好,簪子还在!
“你,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睡到这头的?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任白芷赶紧收回右手,警觉地拉紧衣襟,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难道这李林竹真是第二种情况?内心警铃大作。
李林竹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昨晚在你脚那头,被熏醒了,便挪到了这头睡。”
“……”
任白芷想骂人,但又怕惹怒眼前的变态,她小心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