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榆跟陈朔还有噪生的工作人员一起调试设备，她虽然是一个人演出，但要用到的乐器不少。
陈朔一边弄一边问她：“打款你收到了吧？”
“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吧，你连银行信息都不看的吗？对了，去年的个税你该不会还没申报吧？”
“好像没有。”
陈朔深呼吸两口，没事哒没事哒，虞榆不是本来就这样嘛，他都习惯了，“手机给我。”
虞榆把手机拿给他，继续调试设备。
“好了。”多余的话陈朔也不说了，反正说了她也听不进去，总之手续办好了就行。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只发信息，应该当面确认的。
正想着这些，陈朔就看拿回手机的虞榆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问：“怎么了？”
虞榆摇摇头，没怎么，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陈朔不说什么废话，默默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对他却没有对沉珀那样的感情？
调好了设备后，虞榆去外面抽烟。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演出开始的时间了。
她走到沈歌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李元尧连忙把刚塞进嘴里的薯条咽下去，还卡着喉咙就说：“沉珀去国外出差了。”
虞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像是在找，他在回答谁的问题。
她走上舞台，开始演出。
李元尧逐渐听嗨了，感觉大脑皮层都展开了。什么天才能写出这种旋律啊，把每个乐器的部分都写得那么好，编曲也精彩，所以不管怎么都听不腻，简直是把音乐玩出花来了。
不愧是他从好几年前，看了一次现场就觉得她非同一般的人。他要是做经纪人，就没陈朔什么事了。
一个多小时后，演出结束。
李元尧抹了抹眼泪，他内心澎湃，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的。
沈歌本来也很沉浸的，直到她发现虞榆在用狗头拨片，顿时出戏。
她怎么会拿这个来演出啊！自己看了不想笑吗？
反正她是一点憋不住。
沈歌正想拉住下台的虞榆，就看另外两人把她叫走了。有点伤心呢，虞榆抛弃她选择了那两个男人。
李元尧看见也是一惊：“怎么回事，情敌出现了吗？喂喂，你们说，沉珀到底还有机会复合吗？”
沈歌摇了摇头，是不想表态的意思。他们说有什么用啊，还得看虞榆的态度。
许瑞说：“肯定会啊。”
两人都诧异看着他：“这么肯定？”
“对啊，我觉得虞榆对沉珀是一见钟情。”
“？？？”
“你们忘了吗，那天是虞榆主动跟沉珀搭的话。那天我也在，我身上不也有狗毛吗，她为什么只问沉珀不问我啊？明摆着就是看上他了。”
“……”沈歌和李元尧对视一眼，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还有点道理。
许瑞：“反正我觉得证据链挺清晰的。我先站肯定会复合，就是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别扭。”
两人都被他这个狗毛理论给折服了。
他们转头看向虞榆那边，但看她现在和那两个男人谈话的氛围，感觉挺不错的啊。
李元尧拍了一张图片到群里。
圆圆子：[破狗，危，速回]
不远处的另一桌，贺秋笑着说：“我就说我没乱搭讪，是真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吧，原来是鱼鱼，我之前还来看过你演出的，但可能是坐得太远也可能是舞台灯光很暗，没看清楚你的脸，只记得你的声音了。”
虞榆点点头，看着林栩之，一时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会怎么评价她的音乐。虽然她从不在意他人的评价，可他是林栩之。
“方便的话，坐下来聊聊吧。”林栩之说，看虞榆坐下后，他问，“你想喝点什么？”
虞榆要了杯金汤力。
林栩之和贺秋也各自又点了一杯。贺秋说：“我们都已经喝了六七杯了，听你的歌好像很难不喝酒。”
确实虞榆每次演出，都会让酒吧的酒水营业额翻好几倍。
林栩之问：“怎么买你的专辑？”
虞榆愣了片刻，这算是对她的认可吗？她说：“我可以送你，我车上就有。”
林栩之却摇了头：“不可以，你支持过我的专辑，我怎么能白拿你的。”
虞榆一时又无法判断他这行为是认可，还是“回礼”了。
她不擅长多客套，他看起来也是认真的，便拿出手机：“那请等一下。”
她记得是通过什么链接……她在陈朔运营的微博里找到了，拿给他看，“在这里买。”
“我加你微信，你把链接发给我吧。”
“好。”虞榆不怎么用手机，点开微信，手指直接开始习惯的操作，点开了付款码，在灯光略微昏暗的酒吧里，亮得过分。
“……”
贺秋在一旁笑出了声：“应该很多人会想加你微信吧，你怎么好像不习惯一样，是对着偶像紧张了吗？”
林栩之看向他：“别说什么偶像。”
“偶像怎么了，多好一词啊。”
虞榆调出个人二维码，一边肯定这个用词：“确实是我的偶像，我是因为你才学音乐的。”
林栩之挑了下眉，有些诧异，接着点了点头：“那你完全是青出于蓝了。”
“滴”的一声，对方扫描了她的二维码。
已经和“林”成为了好友。
“看起来你不经常用手机。”
“嗯。”
“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林栩之点开链接，里面有虞榆目前为止出过的八张专辑，但还能买的只有四张，其中一张有黑胶版。他听贺秋说今天她演出的曲目是哪张，接着全都下单了。
“你好高产。”林栩之对虞榆说完，问贺秋，“每张质量都这么高吗？”
贺秋比了个大拇指。
虞榆写的比发的更多，很多不够连贯，没办法被放进一张专辑的，她都只是留在电脑里面，等待有一天被补充完整。
五年前陈朔正式来当她经纪人，帮她发行专辑之后，她就保持一年一两张的速度。她其实并没觉得算多么高产，一年中还是休息的时间更多。
但相比起林栩之来当然是高产了。
林栩之问她：“你怎么能保持创作热情的？”
“……不知道。”她没有刻意做过什么，意识到自己喜欢音乐后，这种热情好像就没有消退过，已经化作呼吸，成为了每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最近，虞榆也察觉到创作热情更为高涨，写完一张专辑还能写，她说：“也许，你可以试试养狗？”
“养狗？”听起来是有点无厘头的建议，林栩之问，“为什么？”
“每天给它喂饭，陪它出去玩，看到它的笑脸，很开心，很不一样。”
林栩之点头：“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让生活更多元一点，人不可能只跟音乐，而完全不跟现实打交道的。我现在也确实在这么做。”
他之前一直在京市，没自己做音乐后就在幕后帮人做些东西，做得有点麻痹。最近想让神经重新活跃起来，便离开了京市，到全国各个城市找当地的朋友，让朋友带他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虞榆偏了偏头，她是这个意思吗？在他说之前，她好像并没觉得人一定要接触现实。但他这样一说，她发觉Leo的存在的确是这个作用。
她从很久以前就在逃避糟糕的现实，但逃避了那么久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飘在空中，没有踩在地面上的实感了。
是Leo把她拉了回来。
但只有Leo吗？
虞榆想起早上吃的那顿饭，红烧肉很好吃，外层脆脆薄薄的一层焦糖壳，吃起来油润却不腻人，咸香又醇厚。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金汤力清爽，轻微的酸感让她食欲有点被调动起来。但很可惜，她早上已经把那些一口气吃完了。
林栩之说：“我给你发了一个文件，你可以看一下吗？”
“嗯？”虞榆被拖回当下的对话当中，她点开手机，看了看他发来的文档内容，是一个商单，给一个游戏的新版本写主题曲。
贺秋在一旁说：“我就没看她接过这种活，你别想了。”
林栩之看出来了，但看完今天的演出，他对她很感兴趣。他说：“我们可以合作。”
贺秋“哇”了一声：“这么可耻，利用你的偶像身份啊。”
虞榆一时心情复杂。写游戏曲？甲方必然很强势，有很多要求，这种商业化的内容，她不想做，也不觉得能能好。合作也是很大负担，意味着要配合他人。
可毕竟合作对象是林栩之，她没办法当即拒绝掉。
她一直看着手机思索，看到顶上弹出来了消息。
沉珀发来的，是个什么动画表情。
她点进去一看，是Leo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什么鬼。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可以先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林栩之说。
虞榆看着聊天界面继续弹出来的一条条消息。
前男友：[？！]
前男友：[居然发出去了，你没拉黑我？]
前男友：[我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一直没敢给你发消息]
前男友：[我现在在出差，看不了你演出55]
“鱼鱼？”
“嗯？什么？”
“我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要不要一起合作。”
虞榆收起手机，点了头：“好，我考虑一下。”
沉珀看到群里的照片，简直要急死了。客户偏偏又有事要迟到一会，不能马上转移他注意力。
他看着那照片越想越不是滋味，林栩之居然去看虞榆演出了，这看完不得爱上她啊？没人逃得过她现场演出的，更何况他本身就是做这种风格音乐的。他们得有多少共同话题啊。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沉珀没忍住还是点开了虞榆的对话框，发了个委屈的表情过去。原本以为会看到红色感叹号，没想到顺利发出去了。
心情瞬间好了点，但发完一长串后又想，是不是因为她说分手后他就没发过，所以她没想起来删掉他？现在看到他发这一堆，不是在提醒她删掉他吗？
完了完了。
沉珀跟客户顺利谈完合作，敲定了合同，一离开公司，就拿起手机，又点开和虞榆的聊天框。
当然是没有回复的，但他又小心翼翼地发了一个表情过去。没看到红色感叹号，他才松了一口气。
嗯？等等，这都不删？她果然还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