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室昏暗静谧。
母亲曾敏慧那句“你怎么这么自私”如同一盆凉水,泼醒了谢窈。
她揉按眉心,忽然觉得曾敏慧的话也许并没有说错。
像她前脚拒绝了顾臣的示好,后脚便因为一己私欲想要哄他睡觉。
可不就是自私。
谢窈自嘲地笑了笑,打消了敲门的念头,准备回屋去。
谁知顾臣的房门却突然开了,颀长高挑的男人拿着浴巾出来,看样子是打算去洗澡。
事出突然,谢窈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于是她撞进了男人那双沉暗晦深的眼睛,身体蓦地僵住。
短暂的对视,让谢窈感觉到了氛围的紧绷。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和男人打了招呼:“去洗澡啊?”
顾臣沉默,幽沉的眼神依旧泛着冷,扫了她一眼转身朝洗手间去了。
看上去是还气着,而且气得不轻。
不然也不会连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了。
谢窈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倒是不介意他的冷淡。
毕竟顾大少爷的情感需求没有得到满足,闹情绪是正常的。
她理解。
谢窈回了房间,先看了会儿书。
她掐着时间,半小时后出去看了一眼,顾臣果然已经洗完澡回屋了。
于是谢窈带着自己的东西,进了浴室。
浴室洗手台有镜子,蒙了一层水雾,被谢窈简单清理了一下。
她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胸上的点点斑痕,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顾臣印下它们时的画面。
口舌略有些干燥,谢窈舔了舔唇,赶紧去淋浴底下冲洗。
以免自己再想更多,到最后无法自拔,色心又起。
温热的水柱淋在皮肤上酥酥麻麻,很像顾臣昨夜落下的吻。
“……”
谢窈的思绪又一次跑偏了。
且完全不受控制。
男人柔软烫热的嘴唇和灵活有力的舌头,以及他骨节分明的手,疯了似的在她脑海里轮番上阵。
那种异样的涨涩感莫名地勾人心痒,等谢窈回过神时,她的手已经落到了实处。
她脸颊滚烫,头顶水柱不敢睁眼。
轻颤的手指在她脑海里替换成了顾臣的,她甚至还脑补了他的声音。
“吃不下了吗,宝宝?”
“……”
眼睫轻颤,谢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手和顾臣的相比,感觉差太多了。
他两根手指便能让她哭喊叫嚷,插翅想逃。
可谢窈自己弄半天,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于是她的兴致渐渐败下来,最终选择了放弃。
情绪非但没能得到疏解,反倒积淀得更沉。
一时心烧火燎的难耐。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敲响。
谢窈激灵一下,下意识看向洗手间的磨砂门。
只见门上映着一道黑影,个子很高,压迫感很强。
没等谢窈反应,门外已经传来顾臣冷沉淡漠的声音:“开门。”
谢窈愣住,几秒后才应声:“我在洗澡,有什么事等我洗完……”
“现在。”男人打断了她的话,一副不容拒绝的强势语气。
谢窈:“……”
他是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人会脱光光吗?
让她现在开门?
谢窈暗吸了一口气,本打算不理会男人的发癫。
但转念一想,此刻顾臣来敲门,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思绪转换,谢窈同意了男人的无理要求:“等一下。”
她随手扯了浴巾裹上,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刻意让自己看上去凌乱随意。
谢窈还把浴巾往下拉了一些,露出些许某人留在她皮肤上的斑驳痕迹。
浴室的门被缓缓拉开,谢窈忸怩地从门缝间看出去,心机深重,刻意将门缝开到若即若离的距离。
顾臣一垂眼,就看见了她雪白皮肤上的娇红。
“什么事?”谢窈一手扶着门边,另一只手搭在门框上,从门缝间看男人。
装得一脸正经,纯然好奇。
顾臣皱眉,呼吸起伏暗暗加重。
他将幽沉的视线移开片刻。
没等谢窈再说下句话,男人低低骂了声:“操!”
便抓着门边跻身入室,用他高大的身躯,将谢窈逼得后退,步步失守。
谢窈的的确确被他突然进门的举动吓到了,心脏突突直跳。
后退了两步,男人高大的身躯进入了浴室,反手把门甩上了。
重重的关门声犹如一道惊雷打在谢窈心头,她小脸紧绷,漆黑如墨的眼惊慌失措地看向男人,“顾臣?”
“唔——”
顾臣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很大,一把将人扯到了怀里。
另一只手顺着那截不盈一握的细腰往上,擦过谢窈的背脊线和后颈,稳稳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强硬的桎梏令谢窈无法逃脱,她被迫迎上了男人落下的吻。
顾臣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滚烫,触感比棉花还好。
但男人吻她的动作却很粗鲁,带着满满的情绪,似发泄,又似惩罚,直接掐着她的下颌,便逼她张开了唇齿。
清冽熟悉的薄荷味随着男人的吻灌入谢窈口中,她被迫仰头承受他由浅至深的吻。
舌根被搅得发麻发酸,生理性地流泪。
谢窈两手并用,全力推打男人的胸膛,假意挣扎了几下。
实际她早已被他吻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分不清东西南北。
……
浴室里水声潺潺,雾气腾升。
洗手台的镜子蒙了一层雾气,影影绰绰映着两人的缠吻身影。
谢窈被抱坐在台面上,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勾着男人脖颈,早已从刚才的被动变得主动,无所顾忌地回吻。
顾臣的吻全然没有昨夜的温柔怜惜,却带给谢窈更为刺激极致的感觉。
可谓阴差阳错,正中了她的下怀。
顾臣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更气了些。
他本意是要惩罚她的,叫她知道随意对一个男人说出那样的话,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结果却让她爽起来了?
操!
顾臣微掀了条眼缝,游刃有余地吻着打量着,眼眸越发暗沉深邃。
他心下冷哼一声,偏在谢窈最忘我时抽离了全部呼吸。
谢窈:“……”
男人抽身得太过突然,她只觉心头一空,揪着眉慢腾腾睁开了眼睛。
含着满眸湿莹和茫然,谢窈望向顾臣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乱无方寸,起起伏伏。
脸上不知道被浴室里暖热的水汽还是刚才那个吻熏得潮红娇媚,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亲了吗?”
顾臣垂眼昵着她,不虞中也藏了丝失控的暗爽,心跳声又不争气地吵闹起来。
他盯着谢窈那双装满无辜,暗藏渴望的眼睛,喉结滚了滚,冷着脸拉下了她挂在他脖颈上的手,冷不丁往下一按,手把手地教她握住,丝毫没有给她心理准备和缓冲的时间。
谢窈愣住了,白皙浅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杏眼圆睁,满布惊惶,愕然地望着他。
似是在确认,顾臣让她握住的,是梦还是现实。
“这就怕了?”男音噙着冷讽的笑意。
但顾臣打量谢窈的目光却有种恶趣味得逞的快意。
他要的就是她害怕。
非得治治她张口就来,什么都敢说的毛病。
真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什么好东西?
顾臣握着那只纤细的柔荑,恶劣地试探着谢窈的底线。
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他低头咬上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不是你说,让我有需要的时候找你?”
“怎么,后悔了?”
男音磁哑,少了几分冷中带刺的感觉。
因为谢窈一直没反应,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顾臣渐渐拧起眉头,腹诽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吓到她了?
顾臣骨节分明的手停住,松了些许力道,迟疑着要不要到此为止。
谁知已经不再被他禁锢控制的谢窈却自发地紧了力道。
呆住的小脸也活络起来,有了回应:“没有……我一向敢说敢做,敢作敢当。”
顾臣:“……”
没等他反应,谢窈另一手蓦地揪住了他T恤的领口,主动吻上。
这一次,呆若木鸡的人变成了顾臣。
他甚至忘记了反应,只木讷地被她轻而易举撬开唇齿,卷走了呼吸。
谢窈吻着男人,两只手都没闲着。
顾臣被她这样全方位进攻,本就薄弱得不堪一击的防线,转瞬便要崩塌了。
他及时回过神来,凭借着最后一次理智抓住谢窈的手,试图阻止。
没想谢窈却先发制人咬了下他的舌头,疼得顾臣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眉头紧拧,防线一松。
谢窈趁势突破了布料的防线,温热柔软的手心,像一股岩浆蓦地浇向顾臣。
她握力很大,令他闷哼一声,不禁低头抵在她颈间,野兽般重喘。
声音哑得没边,“……你是不是疯了?”
谢窈重重戳他腹肌纹理,另一只手玩儿似的,紧紧松松,快快慢慢,“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向你证明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她才不怕他。
就顾臣现在的情况来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她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事实证明,谢窈的猜测是准确的。
顾臣在她手里根本过不了五分钟,三分半便缴械投降般捏着她下颌吻上去。
整个人彻底失控,忘记了自己今晚的初衷,只一昧地吻着她,共赴沉沦。
……
大理石的洗手台冰冰凉凉。
谢窈在上面坐了很久,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顾臣将她抱下,单手扣着她肩膀将人反身压在台上,往她肩上咬:“喊这么大声,你就不怕秦烨他们忽然回来?”
谢窈登时捂住嘴巴,憋得眼泪直掉。
顾臣扣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模糊的镜子擦出一片清明,隔镜欣赏着谢窈满脸的红潮。
心头积攒的怒意莫名被清空了。
他不禁开始宽慰自己——
走肾就走肾吧。
生理性的喜欢,好歹也算喜欢。
要什么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