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蛋疼小说网>游戏竞技>前夫怎变偏执狂> 第8章 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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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叔父(1 / 1)

倚栏眺望,宋宝媛懒懒地趴在凉亭靠背上,半睁着眼睛,任清风将她的长发吹散。

在她手心的酒葫芦已经空了大半,令她身上弥漫淡淡酒香。

零星几个人穿过凉亭,都未引起她的注意。

宋宝媛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一直将脑子放空,不愿多想。

可即便如此,时间也难熬。

“这位夫人。”

年轻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宝媛慢了半拍才有反应,回头见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有事吗?”她平和问道。

小姑娘生了张讨喜的圆脸,瞧着没什么心眼,笑眯眯道:“我家郡主在对面亭子里赏玩,有些无聊。见夫人您独自在这待了许久,也无所事事,便差我过来问问,可愿去与我家郡主手谈一局?”

郡主?宋宝媛诧异,朝对面看去。

京都城里的郡主只有两个,除了睿亲王府那位还未满三岁的小郡主,就只有魏王府的琉安郡主。

“可是……”宋宝媛些许茫然,“对围棋,我只略懂一二,不善技艺。”

“那最好不过了!”

宋宝媛:“?”

小姑娘后知后觉自己过于兴奋,抿了抿唇,“解闷而已,我家郡主没那么在乎输赢的。若是夫人愿意,还请夫人移步。”

郡主相邀,她哪有拒绝得份,宋宝媛心想。

她沉默地跟着小姑娘穿行长长的廊道,走进对面凉亭。

“郡主,奴婢将人带过来了。”

“臣妇见过琉安郡主。”

凉亭中央,掌心托着脸的妇人将来人打量,她身着雪青华锦,发间金钗夺目,气质雍容,此刻眸中些许困惑。

“自称臣妇,那便是官眷。”琉安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老早看见你我就在想,能来这的,非富即贵。我也算爱热闹,大大小小的宴啊、会啊去得都勤快,这京都城里的官眷多少都有个印象啊。尤其你这脸蛋,我若见过定有印象,可为何就觉得你如此眼生呢?”

宋宝媛垂首,“臣妇甚少露面,与郡主应当是第一次见。”

“是吗?”琉安眯起眼,“报上名来。”

“臣妇姓宋,家中郎君,任大理寺少卿。”

琉安愣了愣,蓦然勾起唇角,恍然大悟般笑道:“那你岂不就是那个……挟恩持报,抢了盛阁老他嫡孙女男人的商户女?”

宋宝媛:“……”

果然,外面就是这么传她的,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仿佛找着天大的乐子,琉安兴致盎然,邀请道:“坐。”

宋宝媛浑身不自在,却没有拒绝的余地,沉默地坐下。

“听说被你抢了姻缘的盛家女,到现在还没嫁人呢。”

“……”

傍晚,已经洗干净满身泥的江承佑在湖边,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小鱼竿。身旁,换了一身粉衣裳的江岁穗与他并排坐,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后头六安紧紧盯着他们,防止他们掉湖里。

陪在他们身后的江珂玉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只因瞧见巧月跑了回来。

他低声问:“夫人找到了吗?”

巧月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从另一边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巧银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只能摆手表示自己一无所获。

“二哥你别急。”盛绮音在旁安慰道,“宋姐姐又不是小孩子,这山庄地广,她许是走远,或是迷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你还有脸说!”巧月暴脾气,焦躁让她忘了身份,直接暴喝,“我家夫人是你带走的,你倒是一个人好好站在这里!”

“我没想逃避责任,但眼下不是找宋姐姐要紧吗?待她回来,我定会好好赔罪。”

盛绮音面上愧疚,忽又垂头道:“二哥对不起,我……”

巧月见她这模样就来气,“你还委屈上了?”

“好了!”江珂玉冷声打断,低声吩咐,“先找人。”

巧银上前拽了拽巧月的袖子,低声提醒,“找到夫人要紧。”

尽管生气,但眼下的确不是计较的时候,巧月跺了跺脚,转身小跑离开。

江珂玉不再原地干等,交代六安看顾好在钓鱼的兄妹俩,便亲自去寻人。

幸好两兄妹的注意力都在鱼竿上,没有发现爹娘都不见了。

天色已晚,山庄里游玩的人走了大部分,只剩零零散散的人还在晃悠。

怕天黑真的会出事,江珂玉的步伐越来越焦躁,逢人便打听。

终于,途中遇到个像卖葫芦的小孩,他给了银钱后着急道:“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个头大概到我肩膀,穿着天青色的裙衫,长得很漂亮的女子。”

小孩愣了会儿神,似在回忆,慢吞吞反问:“她是不是还有个绿色的荷包?”

“是!你见过她?”

小孩点了点头,“我今日卖的第一壶酒就是她买的,在亭台水榭那边。不过,那还是上午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亭台水榭?在哪里。”

小孩指向身后,“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但走过去的话还挺远的。”

“多谢。”

江珂玉还没来得及听她后面那句,已经迈开步子,朝她所指奔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湖面,致使波光粼粼,令人眼花恍然。

亭台水榭中空荡荡的,唯有一女子坐于长椅,倚靠亭边,食指上缠了根红绳,吊着个葫芦,挑逗湖面冒头的锦鲤。

数步之外的江珂玉脚步顿住,久久注视。

他的夫人,此刻三千青丝散落,垂于湖面。姣好的容颜落上夕阳的余晖,眸眼迷离,面生红晕。

身无配饰,却如此娇媚。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眼前渐渐蒙上一层阴影,宋宝媛缓缓抬眸,扭头看去。

逆光而来的男子长身玉立,模样……煞是好看。

恍惚之中,宋宝媛想起初次见面,六岁的自己坐在台阶上用蛮力拆解九连环。忽然听到阿爹唤她,她猛然抬头,瞥见了逆着光站在门槛边的江珂玉。

阿爹说:“从今往后,你要叫他哥哥。”

六岁的她不识字,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好看。

突然拥有了一个模样如此俊俏的哥哥,她惊得掉了九连环。

后来无数次,哥哥从书院回家,婢女提前支会,她会抛下手头所有事情,跑去门口。

不是迎接,是偷看。

她躲在檐柱后,偷偷看哥哥跨过门槛,走过长廊……

九年兄妹,六年夫妻。

她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满怀期待地度过了十五年。

江珂玉心中诧异,但并未表露,怕她误以为是责怪。

所以他走近时,只是语气寻常地问:“你喝酒了?”

“嗯。”宋宝媛回过神,扶着檐柱慢慢站了起来,“一点点。”

忽有风来,她散落的长发飞舞,遮了脸。

江珂玉恍神片刻,下意识伸出的手有些无措,“你的发簪呢?”

不止簪子,宋宝媛的发钗、耳坠、手镯、荷包……除了衣服,身上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但多了个葫芦。

“输掉了。”宋宝媛低声道。

她现在知道那个替郡主来找她的小婢女,为何在听到她说自己技艺不精的时候那般高兴了。

琉安郡主的棋术那叫一个烂,偏又不喜欢别人相让,最喜欢凭实力输给她的人。

江珂玉一头雾水,“什么?”

“有个陌生人找我下棋,我闲来无事就答应了。”宋宝媛感到疲倦,简单解释道,“身上的财物都输给她了。”

江珂玉这才发现,旁边的石桌上,还有一副残局。

“那、既然散了,你为何还在这里。”

缘由有些难以启齿,宋宝媛咬了咬嘴唇,“本来连衣服都输了,但为了留些体面。那人要我天黑后才准离开,除非我能破了桌上那副残局。”

“谁?”

“不认识。”宋宝媛声音有些哑,“也没问。”

江珂玉多扫了几眼,捻起棋子,随手破了棋局,心中只道那人棋术一般。

他落子时状似无意地问道:“是男是女,是何模样?”

宋宝媛没有立刻回答,抬手揉了揉眉心以合理拖延时间。

虽然很幼稚,但……

“是个男子,长相平平,倒是挺爱笑的。”她淡淡道,“不过,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江珂玉面无表情,从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萍水相逢,未必还能再见,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棋我替你走了,我们回家吧。”

“嗯。”

宋宝媛话音刚落,就被他拉着阔步往回走。

天色渐暗,迎着风,江珂玉的脚步快到她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

走得太快了,她不断拨着飞到脸上的青丝。

江珂玉突然停了下来,宋宝媛匆匆止步,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

江珂玉默不作声,从腰间抽了条帕子,折成条状,回身将其当作发带,拢起宋宝媛散开的长发。

他的两条胳膊从肩上穿过,宋宝媛的脸离他的胸膛很近,抬眼可见他冷峻的下颚线。

“你生气了?”宋宝媛试探地问。

江珂玉的动作顿了顿,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啊,我生什么气?”

“我有什么要生气的,只是瞧你这样不方便,而且天快黑了,岁穗和江承佑还在等我们,我们得快些走。”

不多问、不在乎、毫不放心上。

虽在意料之中,宋宝媛依旧难掩失望,她低头掩去神色,“哦”了一声。

“走吧。”

给她绑好头发,江珂玉又拉起她的手,握紧她的手腕,继续赶路。

晚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使得他们衣袍猎猎,只是都未有察觉。

一路无言。

见夫妻俩回来,盛绮音第一个冲了上去,神色愧疚,差点哭出来,“宋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若还不回来,我就要以死谢罪了。”

再次被她抱住胳膊的宋宝媛无奈,“是我的问题。”

“宋姐姐你去哪了?”盛绮音嗅了嗅,眉头轻蹙,讶异道,“你喝酒了?”

宋宝媛不想再解释第二遍,轻描淡写道:“路上遇到个卖酒的孩子,瞧她辛苦就做了她一笔生意。买都买了,就喝了一点点,然后随便逛……”

她忽地顿住,目光一滞,“你这身衣服?”

“是宋姐姐你的!”盛绮音松开她,拎起裙子原地转了一圈,“没想到那么合身。”

她笑着解释道:“白天的时候,我和二哥坐竹筏,湿了衣服。没料到有这出,我没带可以换的衣服。二哥怕我着凉,就拿了你的给我。”

因为有两个孩子的缘故,宋宝媛习惯带他们出门的时候,备上可以更换的衣服,没想到都派上了用场。

虽然没用在自己身上。

“本想问你的,可找不到你,我便自作了主张。”江珂玉在旁解释道。

“无妨。”宋宝媛低声重复,“无妨的。”

比起宽慰他们,更像在对自己说。

江珂玉只当是件小事,三言两语便揭过,扭头看向还在湖边的兄妹俩,“你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不行!”江承佑头也没回,“我答应娘亲,要亲手钓到鱼,给娘亲吃烤鱼的。娘亲回来了,但我的鱼还没上钩呢!”

江珂玉本要强硬地再提醒他一遍,却见宋宝媛从自己身前走过。她走到兄妹俩身边蹲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还温柔道:“娘亲等你们。”

不好驳她的面子,江珂玉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

“宋姐姐。”盛绮音上前,继续攀谈,“等明日,我让人把衣服洗干净后,亲自过来还你。”

宋宝媛同儿女们一样,盯着鱼钩,不甚在意道:“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你若喜欢便留下,不喜欢扔了也行。”

盛绮音愕然,倏忽睁大了眼睛,“宋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呀。我不是有意要穿你的衣服,我只是……”

她回头无助地看了一眼江珂玉。

巧月突然出现,横在盛绮音和江珂玉中间,挡掉视线。

她皮笑肉不笑道:“盛姑娘误会了,我家夫人不是嫌弃你,只是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毕竟,有的是。”

这股敌意,纵然是江珂玉也能感受得到。

他以为巧月还在为盛绮音弄丢夫人的事生气,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只是上前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小四,你先回去吧。”

“二哥。”盛绮音绕开巧月,来到他面前,诚然道:“今日是我不好,今后我一定不会再玷污宋姐姐的东西。我们这么多年好兄弟,你知道我的,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总之,你替我和宋姐姐解释吧,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气。更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宋宝媛心中憋闷,起身回头道。

“没有就好!”盛绮音连忙道,局促间夹带着几分讨好,“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她灵光一现,“对了,大哥家的乔迁宴,宋姐姐你会去吧!到时候你肯定很多人都不认识,我陪你走动,给你介绍,就当是给今天赔罪了。”

宋宝媛压根不知她在说什么。

见其迷茫,盛绮音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捂了捂嘴,“宋姐姐你怎么好像不知道,你该不是……没有被邀请吧!”

原来又是一个他们的宴会,宋宝媛已经习以为常,但被这样说出来,未免有些难堪。

她还未有反应,忽然一声急躁的喊声打破氛围。

“这位叔父!”

江承佑气得跺脚,“你能不能小点声,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四下沉默。

盛绮音后知后觉这孩子喊的是自己,“你叫我什么?”

江珂玉匪夷所思地看了过来,缓缓走过儿子身边。

“叔父啊,不是吗?”江承佑笼罩在爹爹的影子里,被其气场压了一头,声音立刻弱了下来,嘟嘟囔囔,“巧银姐姐说的,爹爹的好兄弟,年纪比爹爹大的叫伯父,年纪比爹爹小的叫叔父。”

江珂玉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揪上了他的耳朵,“你看不到人家是女孩子吗?要叫姑姑。”

江承佑委屈,撅了撅嘴,“哦。”

“那是巧银姐姐说错了?”江岁穗仰着天真的小脸问。

宋宝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巧银姐姐没有说错。”

“那哥哥哪里错了?”

宋宝媛答不上来。

“童言无忌。”她笑道,“想必盛姑娘也不会跟孩子计较。”

盛绮音僵硬地扯动嘴角。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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