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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幺蛾子(1 / 1)

漂亮的蘑菇都有毒,好看的男人更龟毛。

到了研发组办公室,梁桉没精打采坐回工位上。

林听凑过来,“你还好吗?”

问得没头没尾,梁桉不解:“什么?”

林听上下打量,贴心重复:“去了这么久,我现在看到的……是你的肉/体还是你的魂魄?”

“都不是……”梁桉耷拉着脑袋,像个霜打的茄子,“肉/体和魂魄,都没有了。”

林听不知道那天书一样的口供,听到这个说法瞬间警铃大作,“他对成本不满意?”

梁桉:“也不是,他没说有什么问题。”

那看来是魔头的威力。

“我懂你。”林听松了口气,把人拽起来往实验室拖,“老板虽然是个‘面瘫’,但你看我当面说他坏话都没被开除,说明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吓人了点儿。”

“走吧,调配方去。”

“……不想调。”

“调完出来点杯奶茶怎么样,双倍珍珠加芋圆?”

“行。”

注意到她状态不对的,还有赵晗。

纸质文件太麻烦,从江浔办公室出来,梁桉就问陈舟要了电子版。

通勤路上、等饭间隙、下班回家……都捧着手机废寝忘食。

甚至梦里都是天书一样的小作文。

周四晚上,看她快栽进手机里的脑袋,赵晗好奇,“不是一般不加班吗,方案也交上去了,你这两天没日没夜的,琢磨什么呢?”

脚步声靠近,梁桉麻溜切了页面,打哈哈道:“有个难搞的客户,年底了催得急,对比试验记录呢。”

编起瞎话来,眼都不眨。

不过客户难搞这句,倒是不假。

赵晗“哦”了声,她这两天申请了居家办公,今天的差刚交上去,正开心着呢,“我又饿了,打算下碗馄饨,你要不要?”

“要!”心虚的时候,梁桉就容易嘴甜,“爱你,我的朋友!”

赵晗倒腾冰箱,转头扬起标准微笑:“不客气,给钱就行。”

梁桉随即用手拉上嘴巴:我收回……

关于迟叙到公司的事,她周三回家提了一嘴,江浔的部分添油加醋胡说一通,俩人都藏着小秘密,谁也没多说,谁也没多问。

这会儿瘫在沙发上,梁桉举头望天——

谎话果然滚雪球,信女愿十年单身,只求离婚前别再出幺蛾子!

就这么一直忙忙碌碌到周五,六点整,梁桉准时下班,打车直奔小区。

从年初开始连着大半年,毕业、领证、搬家、面试、入职,转正……

梁桉忙得脚不沾地,至于跟林音见面更是分身乏术,索性就一拖再拖,稍不留神就拖到了年底。

一路电梯到10楼,梁桉站在门口,拢了拢身上羽绒服,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愣是没敲下去。

就这么几十秒,吱呀一声,门从里开。

“桉桉!”林音看见她,惊讶一秒,随即热情把人往里迎,“到了,来的路上冷不冷?”

梁桉摇头,往房里扫了眼,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不冷。”

“何叔叔跟小超出去了吗?”

“小超有个研学的活动,我学校有课走不开,你叔叔陪他去了。”林音边走边说,劲头很足,“晚上妈妈给你做牛腩怎么样,用番茄煲一煲,虽然比不上以前阿姨做的,但还能凑活。”

林音以前跟厨房格格不入。

当导演,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当老师,是电影学院的资深教授。

梁父去世后,家里彻底没人开火,不是阿姨上门就是外卖。

再婚生了何超以后倒是没以前那么拼,多了点儿‘贤妻良母’的意思。

但这样的母亲,梁桉不习惯,看岛台上食材还没处理,只让她别折腾,“点外卖就行,我就陪您吃顿饭,一会儿得早点儿回去。

话说到这儿,林音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小江还没回来吗?”

“你说他在国外开公司,这刚领证就异国,聚少离多的,以后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梁桉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沉默一会儿,她才说:“您放心,我选伴侣不至于没有标准,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但我们说好了一年内不见家长。”

“我和他结婚挺轻松的,说不准下个月就离了,您就当现在是试用期,要是过了一年还在一起,我再带他过来。”

林音侧着脸瞧女儿,婚姻毕竟不是儿戏,她身为母亲,怎么会不担心。

梁桉最后只道:“我都这么大了,您就别操心了,何超还小,您照顾好他就行。”

林音生二胎的时候,梁桉并不知情。

撞上是在医院大厅,一家三口在护士台咨询,小孩儿看起来几个月大,但眉眼间出落得跟林音极像。

而她那时候17,练舞受伤导致盂唇严重撕裂,几乎要断送舞蹈生涯,不得不接受手术。

从医院出来,梁桉打滴车,让师傅绕三环开了一圈。

车窗外,飞鸟掠过天际,把尽头染成一片橙红,像场金色馥郁的梦,而后太阳不可挽回地沉下去。

二十几岁的梁桉明白,任何感情都有保质期,人生这趟列车,人来人往很正常,情绪排解只要一根冰激凌的时间。

可十几岁的梁桉不一样,她会忍不住,去怀念那个在健全家庭下的自己,去想象亲情圆满的生活。她不理解,怎么大家都在往前走,偏偏她守着过去,守到最后一无所有。

江浔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北京爱堵车,地铁才是交通界的斗战胜佛。

从团结湖出来,她慢慢悠悠往家走,刚上过街天桥,兜里衣服倏而震动。

梁桉取出来,看见名字,感觉心脏都颤了下。

接通,她还没开口,对面直接了当问位置。

天书在前,这通电话怕是也没好事。

梁桉客客气气问:“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就狠狠咬一口甜筒,嚼嚼嚼嚼嚼。

“嗯,我在你家楼下,需要你帮个忙,方便吗?”

她知道无非是跟长辈有关的事,但她缓冲时间还没结束,情绪没有很好,态度自然算不上积极,“您方便先说什么事吗?不然我不好判断自己现在能不能帮,免得耽误您的时间。”

说完又狠狠咬了口,嚼嚼嚼嚼嚼。

公司品牌创新,去年成立了独立事业部,负责的人叫叶钧,是江浔在美国的时候从4A挖过来的,迟叙这两年待好莱坞,常跑芝加哥蹭饭,也没少碰面,性格合得来,三个男人攒成小圈子。

叶钧今天落地首都机场,迟叙张罗着接风,选了家西班牙菜小聚在三里屯。

江浔不沾酒,结束后让陈舟把喝多的俩人送回去,临走前看见家珠宝店,忽然想起什么。

电话刚说两句,一抬头,不远处过街天桥正走过来个女孩儿。

12月,初雪。

梧桐在一片静默里枝桠疯长。

梁桉穿了一身黑到底的冬装,路灯昏黄的光影里,映出张漂亮的脸,睫毛微眨,似展翅蝶翼。

江浔不合时宜地想起公司那一茬,电梯里,脊背挺直恨不得当场诗朗诵,正经得不像个现代人,眼下神情倦怠,一口一口您,客气却一点儿没听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桉好像听到声气音,像轻笑,也像呼吸,而后才听到江浔说:“我爷爷疑心病重,买了个戒指,去之前需要你试试尺寸。”

“结婚戒指吗?”

“嗯。”

明天又不是没有时间。

梁桉闷头下楼梯,没注意眼前,言辞可惜,“那怎么办?我刚好在外面,还挺远的,怕是不太方便,要不明天……”

余光瞥见道身影,她下意识抬眸,声音戛然而止。

风行。

雪落。

冬天的冰激凌,顶着寒风不会融化,吃到最后一口都是最佳口感。

但此刻梁桉站在阴影里,对上双闲散的黑眸,嘴里抹茶忽然没了滋味。

她只听到男人在她头顶落了句:

“明天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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