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秦初阳兴奋地跳过来抱住她的手,“你赢了谢执北!”
“你好厉害!”
温栀南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琉璃似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虽然输了游戏,可神情却比刚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愉悦。
他伸出手,极轻地说了句,“恭喜你,温老师。”
温栀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也伸出手,和他的握了握。
男人掌心干燥温热的温度传来,她这才回过神。
一触即分。
人群中不知是谁笑闹了一声,“谢指导!你是不是放水了啊?!”
温栀南又转过头去看他。
谢执北目光顿住,举起自己的右手面向镜头,“手伤了,有点影响发挥。”
说完,他又再度看向温栀南,眸底如渊,不疾不徐道,“更何况,温老师躲得好,我甘拜下风。”
“躲得好”三个字像是直接踩在温栀南心上,她飞快移开视线,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因为谢执北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上,他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用白色绷带固定在了一起。
温栀南想起自己之前在微博无意间刷到的,关于谢执北伤势的报道。
他在上赛季季后赛受的伤,当时因为正处在整个赛季的关键期,发现无名指骨折之后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而是用绷带把无名指和中指固定在一起,就这么比完剩下的比赛。
结束系列赛之后,谢执北立马就去医院拍了片。
现在正好趁着休赛期养伤,也因此才没去国家队报道。
镜头之外,大家了然地“哦”了一声,气氛依旧和谐欢乐,没有人再去探究为何谢执北一个专业运动员会输给温栀南。
只有向铭远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眼底有明显的促狭。
导演扯着嗓子喊,“接下来最后一场游戏,在温老师和向指导之间进行。”
温栀南定了定神,来到向铭远面前,唇边扬起抹浅浅的笑,“向指导,请多多指教。”
向铭远依旧是让女生来选攻还是守。
这回温栀南大胆了些,选了进攻。
不过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实在是刚才那一轮,她连怎么赢的谢执北都没想明白。
现在要再赢向铭远,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向铭远只用了两局结束游戏,她和秦初阳一样,连他的指甲盖都没碰到。
导演在镜头外宣布,“向指导,现在您可以选择您的搭档了。”
话音一落,温栀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如果向铭远选了秦初阳,那她岂不是在之后的节目录制中,都得和谢执北合作了?
向铭远笑,语气诚恳,“秦老师,以后在节目里,还请多多关照。”
秦初阳回以一笑,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客气了,向指导。”
搭档结果已经出来,不会再有变动。
温栀南机械性地转过身,一抬头,就迎上了谢执北的视线。
男人五官轮廓硬朗利落,眉眼深邃,目光紧凝在她身上。
“辛苦温老师,要跟我这个无趣的人组队。”
他语气有些遗憾,有一种“没办法我也只有被选的份”的无奈。
彷佛今晚这个游戏,他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温栀南扫了眼人群之中那个还举着的摄像机,礼貌伸手,声音很温和,“谢指导,请多指教。”
谢执北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眼皮微敛,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等到再抬眸时,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游戏结束、分组确定,今晚的餐聚也就正式结束了。
已经是晚上快10点,夜里的风有些大。
摄像机的盖子一阖上,林桦立刻抖开披肩走过来,将披肩披在温栀南肩上。
刘芹提前和她沟通接下来的录制事宜。
明天将是《球场上见》的第一次正式录制,一行人会去到影视基地的室内球场,到时会有几十名高中球员和大学球员一同亮相。
温栀南想象了下那样的画面,有些期待。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拆卸彩灯,和刘芹说完话,温栀南带着林桦往酒店方向走。
秦初阳在她身后追过来,“南南,等等我!”
温栀南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沙滩上终究不比平地好走,秦初阳经纪人担忧地喊,“小祖宗你慢点!”
但秦初阳没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追上来,和她肩并肩。
“我加下你微信呗。”
“好啊,”温栀南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秦初阳的二维码,添加好友成功。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远处的海面漆黑一片。
沙滩上没什么游客,街道边的路灯被两旁棕榈树和椰子树的树叶挡住,光线昏暗。
但好在这一路上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不会显得太寂静。
“谢指导!”
“谢指导!”
沙滩上,导演扯着嗓子喊开,“有谁看到谢执北了吗?”
温栀南回过头去,就看到导演满世界找人。
她目光下意识扫了一圈沙滩,也没有发现谢执北的身影。
仔细想,好像刚才游戏结束没多久,他就不见了。
负责谢执北的PD连忙从人群里钻出来,“导演,谢指导先回酒店了。”
“是有什么事要通知他吗?”
导演一听,摆了摆手,“算了,明天看到我再和他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明天录制。”
“哦。”
——
温栀南和秦初阳的房间都在25楼,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出了电梯,温栀南带着林桦往2507那边去。
她忙了一天的工作,没怎么看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余飒发给她的信息。
她一条条看过,又一条条给余飒回复。
走到2507门口,林桦突然惊讶,“南姐,这是什么?”
“什么?”温栀南抬起头,看到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挂了个小袋子,“是不是送错房间了?”
“不知道啊,”林桦将袋子打开,发现里边只有一管小药膏。
是国外的牌子,全英文。
她没看懂。
正打算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扫一扫识别一下,身后的温栀南突然出声,“不用扫了。”
“这是专门擦海鲜过敏的药膏。”
一个很少见的牌子。
国内药店几乎没得卖。
但...
很多年前,谢执北给她用过。
“海鲜过敏药膏?”
林桦依旧愕然,拿着药膏左看右看,没发现温栀南脸上略不太自然的神情。
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她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如果是别人送错的,那她们站在这里的这个时间,大概也够失主发现回来找了。
可是没有。
这药膏看起来,像是有人特意挂在2507的门把手上。
林桦谨慎道,“南姐,要不咱们还是就这么把它挂在门口吧。”
假装没发现。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私生和黑粉给艺人塞各种各样奇葩物件的新闻。
觉得还是谨慎些处理比较好。
挂回原处,如果是酒店其他客人遗失的,那大概待会儿会回来找。
如果不是,隔了一夜明早这药膏还在的话,就拿给前台处理。
温栀南盯着药膏盒子上的英文名字看了好一会儿,从林桦手中接过袋子,重新挂回门把手上。
“就按你说的做吧。”
话落,她掏出房卡,刷开门。
房卡插进卡槽,屋里的灯全部亮起。
林桦看着温栀南进屋,“南姐你好好休息,我回房间了。”
“嗯,”温栀南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房门被关上,挂在门把手上的袋子晃了晃。
直至林桦走远,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2507斜对面的门,打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斜倚着门边框,眼皮微撩,视线紧盯着那个小袋子。
走廊上空无一人,沉谧安静。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分割出半明半暗的凌厉线条。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目光冷冽得吓人。
良久,他收回视线,直起身迈了两步,将药膏拎了回来。
“嘭”的一声,2525的门被关上。
走廊上的光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有些昏暗。
小袋子被谢执北直接甩到桌上。
他在沙发上坐下,弯腰从旁边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边是条精致的田园风少女头巾。
嫩黄色的真丝布料上,有几朵栩栩如生的栀子花。
可爱又纯净。
在略显昏暗的环境里,微弱地呈现着别具一格的生命力。
可这条头巾明显使用率很高,嫩黄色已经没那么亮眼。
属于她的味道也越来越淡。
谢执北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攥住头巾,肩背靠在沙发背上。
仰首,呼吸沉重。
手臂上的肌理紧绷,青筋暴突。
那天,房间里也没有开灯。
他记得当时她戴着少女头巾的模样,靓丽又青涩。
后来,她出了汗。
头巾被他扯开,歪歪扭扭地搭在她肩上。
最后,在猛烈地起伏中,掉在地上。
而现在,头巾被他握在手中。
不断用力。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
她在刻意与自己避嫌,假装是第一次见面,假装他们之间陌生又客气。
可她还是会朝自己笑。
坐下时带着轻轻浅浅的香气,几乎与头巾上的味道重叠。
谢执北额间出了细密的汗,速度加快。
爆发。
头巾又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