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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1 / 1)

永兴郡主笑得勉强,最终还是应下了。

“陛下相陪,荣幸之至。”

谢凌钰没理会他,半眯着眼睛瞧了眼那只狐狸的方向。

狐狸狡诈擅躲,火红尾巴在丛中一闪而过。

“在这等朕。”

薛柔点了点头,又有些奇怪,陛下今日神色不大对劲,眼神怎么总避着她?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或是山精野怪,多看一眼会折寿两年。

周遭无人,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附近几株大树参天而立,微风拂过,枝叶作响。

她迟疑片刻,总觉得不远处的树上有人。

“薛二姑娘,可是不舒服?”

轻轻柔柔的声音钻进耳朵,薛柔偏过头,认出这是南楚另一位郡主。

长宁郡主。

薛柔心里警惕,笑道:“的确身子不适,方才我瞧见只鹿往东边去了,郡主不若去瞧瞧,莫被旁人抢先。”

闻言,长宁郡主并无要走的意思,她生得清丽,叫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此刻轻咳两声,如弱柳扶风。

“实不相瞒,我亦是身子不适,奈何作为使臣,不得不来,唯恐丢了颜面。”

她的眼睛不笑时如含泪盈盈,却叫薛柔心底更觉不对。

薛柔想了想长宁郡主的身份,貌似是南楚皇帝六叔江夏王的女儿。

江夏王在南楚也算声望颇高,故而南楚皇帝继位来不遗余力打压他。

否则,哪会送江夏王嫡女进洛阳这个虎狼窝。

薛柔皱眉,思索着她这两日瞧着怯懦少言,为何突然同自己搭话。

难道是借机打探皇帝喜好,想要进宫,还是单单好奇她?

长宁郡主声音轻如柳絮,“我来洛阳这些时日,听了不少京中传言,实不相瞒,我心中艳羡。”

“薛二姑娘有太后庇佑,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她神色怅然,“建邺不比北地,对女子束缚尤甚,但也是我故乡,有十里荷花,薛二姑娘若见到定会喜欢。”

“可惜,”她长叹一口气,唇角笑容苦涩,“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薛柔脸色一变,眼前寒芒乍现。

柔柔弱弱的女子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径直往自己胸口扎去。

江夏王之女若死在洛阳,谁也说不清楚。

近乎毫不犹豫,薛柔伸手便想夺走那把匕首,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并非人人皆有。

掌心一阵刺痛,薛柔咬咬牙,也没有松手。

利刃划破皮肉,一滴滴血像串玛瑙珠子落下,染红衣袖。

没想过娇养的世家女敢这么做,长宁郡主怔住一瞬。

便是这一瞬,一支利箭划过空中,如凶狠鹰隼俯冲而下,稳稳钉在郡主手腕。

匆忙赶来的朱衣使面色苍白,看着薛柔手上伤痕,一时喘不上气,唯恐皇帝降罪。

他连忙撕下布条潦草包扎一番,便欲请罪,求薛二姑娘说些好话,却见少女目光越过自己,道:“陛下?”

那朱衣使战战兢兢转过身,不敢抬头,只瞧见皇帝所骑踏云骊的前蹄。

马有灵性,能察觉主人情绪,譬如此刻,踏云骊便一直焦躁地嘶叫。

薛柔抿了抿唇,也不太敢看一脸阴云密布的皇帝。

“何必救她?”谢凌钰声音冷冷的。

“不过陈兵淮水畔,朕求之不得。”

话音落下,地上被摁住的永兴郡主嗤笑,“大楚已非昔日羸弱,倒是北昭,主少国疑,更该担心战火烧到洛阳。”

朱衣使闻言,一耳光甩到永兴郡主脸上,让他闭嘴。

随后,手直接在他脸颊仔细抚摸,在额角处并未摸到面具的痕迹,不禁皱眉。

谢凌钰也不恼火,“押去朱衣台审。”

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这份皇恩却叫薛柔消受不起。

她不自在地低头,也觉自己有些鲁莽,索性伸出手,给皇帝看被血濡湿的布条,低声道:“好痛。”

负责保护她的朱衣使冷汗涔涔,连忙道:“陛下,臣方才替薛二姑娘包扎过了,但还需请太医来。”

“上来,”谢凌钰索性直接伸手,像拎兔子似的把人拎到马上,见她脸色仍旧苍白,语气努力柔和许多,“往后,不要这样。”

皇帝又看了眼薛柔衣袖上的血迹,瞧着并无暴怒失控的神色,只是抽出一支金羽箭,随手扔给薛柔身边的朱衣使。

“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人捡起天子所赐金羽箭,毫不犹豫弯弓,一箭贯穿长宁郡主咽喉。

薛柔没想到谢凌钰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取人性命。

鼻尖有血腥气弥漫,身后少年天子捂住了她眼睛。

“她想死,朕成全她,”谢凌钰察觉怀里的人在抖,顿了一下,“与你无关。”

薛柔倒不是为长宁郡主的死惋惜,而是与谢凌钰靠得如此近,眼前不能视物,恍惚中,浓重血气又将她带回多年前的梅林。

她心下惶恐。

谢凌钰浑然不知她在怕什么,轻轻摁了下她肩膀,“不会有事。”

往后天下人只会知晓,长宁的死,是因她刺杀大昭皇室未遂,只能自尽。

踏云骊乃当世名驹,不过片刻便回到瑶华宫。

薛柔坐在殿中,看着太医为自己清理伤口。

身侧便是皇帝,少年脸上看不出情绪,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水,只有瞥见薛柔掉下的一滴眼泪时,眼神微动。

他手指隐于袖中动了动,最后还是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

太医怔住,连忙将动作放轻些。

薛柔一直忍着,若是在姑母那,恐怕早就哭出来了,但在谢凌钰这,她不想一副狼狈模样。

她被谢凌钰的动作惊到,随即开口,“多谢陛下。”

不张嘴不要紧,一张嘴那些忍住的眼珠接二连三掉下来。

谢凌钰手中那方帕子都湿了,他索性不再擦下去,等太医处理完伤口,轻轻摸了下她脖颈。

饶是薛柔再迟钝,也意识到皇帝近来与她肌肤接触越发多。

她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待着了,恰好外头顾灵清求见。

隔着一道屏风,顾灵清沉声道:“依陛下的吩咐,长宁郡主的尸首已送往江夏,至于那个阉人自戕未遂,骨头硬得很,臣准备亲自去审。”

谢凌钰也不避讳薛柔,道:“宜都王呢?”

“他极为嚣张。”顾灵清顿了一下,似乎顾忌薛柔会听见,犹犹豫豫不肯说。

“说罢。”谢凌钰指尖恋恋不舍从少女后颈挪开。

“宜都王称,今日南楚大军便要北上,袭击龙亢城。”

薛柔久伴太后身侧,对南楚朝局略知晓一二,与北昭不同,南楚的世族更为盘根错节,以至于南楚皇帝近年来频频欲北上雪耻,却都被阻挠。

此次来洛阳贺寿,也是朝中世族们的意思,南楚皇帝若想挑起战争,必须在事后给朝中众臣一个交代。

死在洛阳的宗室使臣,便是最好的理由。

为宗室报仇,师出有名。

若非知晓这些,薛柔不会下意识去夺长宁郡主的匕首。

不能开战。

姑母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不起兵戈,龙亢城中驻兵大多解甲归田,哪里比得上有备而来的南楚大军。

而从最近的九里关调兵,根本来不及。

薛柔忽然怀疑是否血流多了,头有些晕。

“陛下,”她忍不住出声,“此事需禀告太后。”

“太后身体本就不适,陡然知悉这些,岂非雪上加霜?”

谢凌钰非但没恼,反而一副为太后着想的样子。

“我……”薛柔冷静下来,“陛下与顾大人商讨国事,我不适合留在此处,还请陛下允我回薜荔馆歇息。”

少年定定看着她,一双眼珠如浸在寒潭的墨玉,凉幽幽的。

“阿音是去薜荔馆,还是去太后那里?”

“自然是回薜荔馆。”薛柔抿唇,看着少年红艳到阴森的耳坠道。

良久,他轻声道:“朕信你。”

薛柔离开时,与顾灵清擦肩而过,没想到他今日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有礼有节。

不似往常,眼中总含着不满。

薛柔只当顾灵清心思在前线,没空管旁人。

她出了瑶华宫,便直奔姑母居所。

太后身边侍奉的人,皆是从长乐宫带来的心腹。

从薛柔踏进殿的那一刻,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二姑娘来了”。

“我要见姑母一面,有急事。”薛柔攥住胡侍中的袖口,如攥住救命稻草,“姑母务必要见我。”

胡侍中有些无奈,“太后昨夜一直睡不安稳,今早方才安寝。”

言下之意,是让她等等。

“二姑娘不若歇息片刻,”胡侍中说着便要引她坐下,陡然瞧见她身上伤口,“手是怎么了?”

薛柔一愣,明白了为何此处人人皆无紧张之色,猎场的事竟被谢凌钰暂时压下来,不许传进太后耳朵里。

她着急了,索性径直往里走,到了姑母床畔前,晃了晃榻上人手臂。

太后自先帝去后,便睡眠极浅,稍有响动便会惊醒。

这下,胡侍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了眼薛柔手上的伤,深吸一口气。

“猎场有变故?与南楚有关?你来时是否有朱衣使阻拦?”

薛柔一一回应,随着胡侍中脸色的变化,她的心也逐渐沉下去。

“薛二姑娘,你便待在此处,容我确认一二。”

胡侍中亲自去请太医,回来后脸色惨白,对薛柔道:“去往朝臣居所的路,有朱衣使把守。”

陪伴太后当年,胡侍中毕竟久经风雨,片刻后便冷静下来,缓声道:“这是政变。”

薛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半晌说不出来。

比惶恐更早涌上的是愤怒,怨不得谢凌钰今日待她温和许多。

若她蓄谋已久对付仇人,事成之日也会对人和颜悦色,包括仇家覆巢之下的卵,也能得到一点怜惜。

薛柔恨得咬牙,既恨皇帝骗她,又恨皇帝为她擦泪时,心底泛起的一丝感动。

她看向榻边。

太医为太后把过脉,沉吟片刻道:“并无大碍,只是似乎用过安神的香,睡得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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