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沭的牙口狠狠地嵌在人鱼的皮肉里，扑鼻而来的并不是血液的腥味，而是大脑被毒素与电流攻击的麻痹。
但是她依旧没有松开嘴。
人鱼也没有动作。
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防护措施，穴位处的神经传来撕裂的疼痛，鲜血早已铺满整个手掌，顺着水流扩散在空中。
人鱼低头看着这桀骜不驯的气团，对于手上的伤并未多在意。
这一点痛，压根没有什么感觉。
苧沭停了下来，牙口却没有撤离。
大脑里缓缓流过密密麻麻的电流，瞬间只觉得有些发懵，对世界的认知短暂地彻底消失。
这是人鱼的灵息在控制她。
“很好，很有血气。”人鱼半带欣赏半带释然地盯着她。
苧沭微微一愣，这是什么话？抖.m？
她松开口，回看着他。
身体的酸涩感让苧沭已经失去太多力气，理智已然恢复了大半。
面前的这臭人鱼并不弱，实力应该是有的，不能太草率地硬刚。
她强扯出一个笑容，琢磨着这人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掠夺和净化晶核。”
言简意赅，说这话的时候人鱼没有一丝犹豫。
果不其然，一切就如同她猜想得那般。
“晶核？这是什么？”苧沭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增强能量。”
“你能给我什么。”
深紫色的瞳孔在瞬然间投下一片阴影，人鱼声音冷淡：“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
人类总是这么诡计多端么。
面前的这气态团子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像是在蓄势待发些什么。
看着人鱼高高在上的狗样，苧沭就想往他脸上踹一脚，一边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要理智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揍鱼。
人鱼能感觉到面前这个茧灵体的能量值在忽高忽低的变化，他心中暗暗笑了笑，茧灵体的能量多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能量值，恰好可以为他所用，增强他的精神力。
苧沭指尖揪着面前人鱼的手掌肉，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只不过是一团气体覆盖在上。
“相互合作懂不懂！如果我死了，谁来帮你？”
喵的，苧沭在心里默默咒骂了面前这臭鱼十万八千次，今日的卑微与求全，都是为了来日的自由与幸福！
似乎真听进了此话，面前这人鱼松开了她。看来她这一点价值确实对于改善目前的处境来说算是一笔可以交易的筹码。
人鱼从另一只手中变换出一颗约莫一指宽的珍珠状的东西，但是那东西根本不是珍珠，里面包裹的，是一团几乎和她一样的气体。
随后，人鱼双眸极具侵略性地盯着手中的她，微微弯头，将手中的珍珠咬进嘴中吞下。
什么意思？威胁她？！
苧沭嘴角抽了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将它缓缓地吐出，只可惜变成气团的她做不了人类高精准的动作表情，只能拧巴地扭成一团。
“我的要求不过分，你可以听着来，况且现在我就在你的掌控之中，逃不出去的不是吗？”
人鱼只是在她身上投下淡漠的一眼，嘴角噙着凉薄的笑意：“一分钟。”
苧沭在气体背后默然回之无语的一笑：
“第一点，你不要碰我，我不喜欢。”
“第二点，我需要自由，所以你一个月得给我放假，不然我会抑郁寡欢而死。”
“第三点，晶核必须分我一部分。”
哼，她才不要变成社畜。
而且做这份工作又没钱还耗命，比人类世界的996还要丧尽天良。
“第一点，一个月你需要来找我一次。”
“第二点，一个月一天。”
“第三点，想都别想。”
苧沭看着那水润的唇瓣一张一合，话语出落之间，全是讨人嫌的话！
他的那张外表皮放在他那里就是暴殄天物。
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她竟然越来越想吃了他。
身体缓缓流过的电流让苧沭打了个寒颤，是他在警告她。
呵呵。
苧沭尽量不去和心中的欲望再做抗衡，她不解：“为什么？你很喜欢被我咬？”
想起刚刚人鱼毫无作为的平静，内心顿时生出一阵颤栗。这人鱼比她想象得要不正常，莫非真是bt......
某种异样的能量猛地撞击着气体状的身体，苧沭瞳孔骤然紧缩，在刹那间她甚至感觉无法站立，虽然她压根就没有腿。
这是他在惩罚她的不敬。
“我需要收集你身上残余的能量。”人鱼收回能量，漠然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
这，才是真正的毫无人性的惩罚！
苧沭顺然间甚至差点气笑了。
把她剥削到毫无反抗之力？
“呵呵，可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苧沭神色极其扭曲地盯着人鱼的面孔，她看向他鱼尾处流溢的色彩，只想将其快速地磨灭。
人鱼嘴角扬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弧度，他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双眸逐渐紧闭，绝色的面容在顷刻间变得安静默然，就像是一副水下流动的油画，虚幻而又令人畅想，不切实际的美好。
这就睡觉了？
苧沭看向周围，她似乎正身处于一片贝壳之中，周围长满着奇异的水草，那些水草上镶嵌着同序贺脸上一样的珍珠，如果采摘几颗出去卖的话，似乎可以赚好多钱。
......
“嘭，嘭，嘭！”
贝壳的外边传来一阵猛然的敲击声，通过贝壳内部展现的幻想，苧沭能够看见距离贝壳约莫五百米处有一堆像水母一样的生物正在不断撞击着人鱼布下的结界，下一秒，苧沭就感觉自己全身一轻，浑身一凉。
它喵的，臭鱼直接把她扔出来了！？
不给她一点培训准备？！
苧沭此时火气窜窜地冒起，她转过身，身后的贝壳早已毫不犹豫地闭上，而她，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扔出来孤军奋战了！
这个没良心的死臭鱼！
她转过头，看向这面前数以百计的水母，说不被吓到是假的，这些水母的外观呈现像锯齿一样的条纹，就像一张张血口大开的嘴巴。
苧沭什么武器也没有，难道跟它们大眼瞪小眼吗？
也没有谁教过她怎么掠夺净化啊？
“序贺！你竟敢杀了我们的同胞！你这个海族的败类！懦夫！有本事你就去吃人类啊！”
“死鱼！你就该被活活刀死！”
贝壳内的序贺听完只是微微一愣，随后继续闭目养神。
苧沭拍了拍掌：“骂得好！”
不过也别吃人吧，那还是有些恐怖了。
水母族群的为首长老瞥见苧沭：“你是谁？”
噢~她现在可是在替臭鱼办事！
苧沭刚要辩驳，便听见其它几只水母大喊：“长老！我看见它从那个天杀的狗人鱼那出来的，它们绝对是一伙儿的！”
随后，面前的水母便挥舞着自己的触手，释放出大量含有毒素的孢子，撒出来的时候呈现一片雾状。
苧沭苦笑，毫无招发地迎接着朝自己涌来的一大堆水母。
“duan”地一声，一只水母在她的面前蓦然消失。
再次“duan”地一声，又一只水母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就那么简单？
......
序贺的觉意还未深入，贝壳外便传来一阵阵惹人烦的喧吵，他睁开眼眸，一团气体在贝壳开启时便圆滚滚地滚落在地上。
这么快？他挑挑眉，等待着这气团吐出东西来。
“好漂亮。”失去理智的苧沭早已忘本。
她看着面前这张帅气貌美的脸庞，忍不住捧着脸狠狠地阿巴了一口，好看的人，味道都是甜甜的，好想吃掉。
序贺一愣，心中陡然升起某种愤怒的恐惧，身体一瞬之间忍不住地颤抖。
苧沭原本还沉浸在幻想的世界傻兮兮地笑着，突然昏厥的脑子在一瞬之间像是被人提起来甩了个风火轮，霹雳乓当地就是一阵翻滚。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她“站”起身来，指着周围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转了几个圈，最终终于又重新找到了那个好看的东西，像是抱着自己的布娃娃一般，使劲地用“脸蛋”蹭了蹭。
“好好的手感，喜欢，喜欢，亲亲。”
苧沭傻笑着，但是还没有亲到自己可爱的布娃娃，身体便瞬间像是要被拆解了似的。
她滚落在地，身体软软地趴在地上。
脑中突然闪过自己不是人的想法，顿时就委屈地抽泣起来，现在她做什么动作别人都不知道，不会有人再知道她的伤心难过还有快乐了。
越想越悲伤。
隔了一会儿，苧沭感觉自己外面的环境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花花草草一会变成面目可狰的恶魔，一会儿又变成散发着神圣之光的圣洁之物。
好奇怪的世界，周围的世界为什么这么陌生？
......
序贺微微篡着拳头，内心的恐惧逐渐缓解，他看向自己的身体，直到得到了某种确证。
安下心来的序贺用手擦拭着自己脸上那气团留下的东西，
这团气体，在觉醒之后竟然如此让人生厌，还不如不觉醒得好。
他操控着手中的能量，最终又强硬地逼迫自己忍住，在转换的过程中，他最好不干涉到她，否则会影响到晶核的生成。
序贺闭上双眼，等到他找到下一个茧灵体，他就把这个茧灵体彻底地扔出去，暴尸野外！
趴在地上的苧沭还在沉溺在“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之中，“咿咿呀呀”地翻着滚。
致幻水母的副作用确实还是有些大。
序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动了动手指，原本还在“疯癫”之中来回难受翻滚的苧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呼呼大睡。
他关上贝壳，以后这气团倘若没有转换完，他是绝对不会再为她开启任何一条能够溜进来的缝隙。
......
同序贺一样一脸黑线的，还有清醒后的苧沭。
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傻事，她现在就想一头直接撞死在墙上。
真是没脸见人了。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转换这玩意要承受负面影响......
不，她就不该蠢到以为真的是单纯的掠夺和净化。
拿着手中那颗红黑色的晶核，苧沭慷慨赴死般重新走回贝壳处，还没有走到，贝壳便迅速为她开启了一道缝隙。
对她的态度在短暂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要的东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苧沭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序贺的身上。
序贺没有看向那团气体，他将晶核收下，淡声说道：“今天你做的很好，以后每天你就负责出去狩一次猎，等到转换为晶体之后再回来交给我。”
苧沭嘴角抽了抽：“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
她现在想一个大嘴巴子给序贺抽去。
凭什么承受转换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个！？
凭什么面前的人可以不劳而获！
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靠着这种手段变强！
厚颜无耻！
脑海刚一吐为快，那电流与毒性便开始隐隐发作。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水母搞麻木了，苧沭竟然觉得现如今身体里那点剂量根本不算什么，就像是什么东西不断地轻轻舔.舐着，有些发痒，但是并无大碍。
她站在原地，身体瞬间就被序贺勾了去，序贺的手指很长，恰好能将她的整个身体完整地包裹住。
说好的交易呢？抽什么风？
手上的焚火感顷刻间再度袭来，她不满地扭动着身体，虽然自己现在变成了气体，但是捏着她还是能感受到痛的啊！
而且，这美鱼男手的位置有时候放得不是很好吧？
气得苧沭直接张口就是一咬，但是口齿间还没有挨着皮肤，身体的电流感和火窜感便瞬然间像是烟花炸开般在脑海里轰隆隆地乱响。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序贺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之上，人鱼的上半身并没有穿什么衣服，先前的苧沭一直在沉醉着看脸，此时定睛一看，那身材也是极好的完美的佳作啊。
块块分明，皮肤偏白，在曝起时红色的经脉便会若隐若现地浮出，完美，太完美了。
她一时之间甚至想当场把面前的人鱼复刻一下然后快速做个流麻或者搞个二创。
只不过很可惜，密密麻麻的红点顿时将整片美意摧毁，红点上不断冲出水泡，蔓延的速度很快。
序贺微微加重了力道，苧沭身体的痛感再次达到了某种可以忍受的极限，不过这一次让她感受的不是纯粹的痛苦，更让她兴奋的，是报复后的快意。
“什么加了什么东西？你不就是让我给你转换一下然后给你吗？自己的问题还要怪我！”苧沭没好气地用脚踹了踹序贺的手，虽然对于序贺来说，这就像棉花挠痒痒一般。
虽然这事就是她干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序贺叫她转换晶核，又没有说不可以加点配料，这种承受负面影响的痛苦怎么可能只让她一个人忍受呢。
好东西，当然就是要大家一起共同“享受”呀。
溶解个胳膊断条腿，瘙痒红肿出点丑，这又什么大惊小怪的。
苧沭知道自己此时无法真的杀了它，所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点小伤害而已。
让她感到唯一可惜的是那张顶好的脸蛋。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人终于停下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序贺将她甩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道：“转换的时候，不要把你的东西融入进去。”
“晶体会变得肮脏。”
苧沭：“什么肮脏？你爱吃不吃？话说你现在还是求我办事，要不是我身体被你困住了，你以为你能在这里显摆着操控我？”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会吗？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不会自己动手出去转换，偏要找我？天道酬勤知道吗？你再这么下去......”
苧沭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倒不是她说不出口了，而是面前序贺的神色越来越糟。
他脸颊旁的那颗颗珍珠在眨眼间便变成了荆棘状的红刺，鲜红欲滴。
“对不起，我说多了，现在就润哈我，不打扰你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苧沭懂。
不过不用她亲自起身，自己就被某人狠决地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