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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长明灯(1 / 1)

姚韫知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可身体仍旧被任九思牢牢禁锢着。

他故意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轻擦过她的耳侧,炙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连心跳的律动都透过单薄的衣料清晰可感,令她生出一种近乎窒息的慌乱。

门外,张允承的声音透过夜色,急躁地传进来。

“说话啊!你们都哑了吗?”

小厮们被他呵斥得瑟瑟发抖,唯唯诺诺地回道:“是……是夫人……夫人让我们守在外头,说若是听见不对劲的动静再进去。”

张允承目光一沉,猛地瞪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混账!”

小厮们连连告饶。

门内,姚韫知却感受到身后那人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讽意,在她耳畔轻轻低笑了一声。

“夫人,别怕啊。”

姚韫知刚要啐他一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径直朝屋内走来。

她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任九思的束缚。可他却故意掌心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再扣紧几分。

两具身子紧密贴合,连半分缝隙都不留。

屋外风雪肆虐,寒风呼啸而过,门窗被吹得微微震颤,可屋内的空气却悄然变得灼热。

“你最好别动。”任九思的声音压得极低,贴在她耳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透着几分危险的戏谑,“要是他发现我们在这里,你说……他会不会气得当场把我们抓去浸猪笼?”

“任九思!”姚韫知怒极,可此刻她哪里敢大声,饶是气得咬牙切齿,也只能生生压下怒火,目光凌厉地瞪着他,恨不得将这无赖的男人一脚踹开。

可任九思却全然不当回事,笑意越来越浓。

张允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韫知?”他的声音透着担忧,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衣袂摩擦声微不可闻地响起。

张允承已经迈入了房间。

姚韫知的脊背陡然绷紧。

可她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任九思的手竟然不知轻重地顺着她的腰侧滑了下去,掌心暧昧地隔着衣料掠过她的肌肤,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试探。指腹缓缓描摹过她的腰窝,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手法恶劣至极。

姚韫知的身体陡然一僵,根本无法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张允承的脚步却已然近在咫尺。

“你——”

她刚要开口,任九思便轻笑着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

他压低声音,语气轻亵道:“若我们当着他的面在这里欢好,料想应该别有一番意趣。”

姚韫知又羞又恼,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把,谁知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故意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掌心顺着她的腰线缓缓游移,落在了她的腿根处。

他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有一天会被我从后面撞得眼睛都红了,偏还死死咬着唇,不肯喊出声来……”

姚韫知哪里听过这种污言秽语,脸色青了又紫。

他还在继续发问:“你说,他听到你的声音,会不会忍不住破门而入?到时候,你是会推开我,还是会故意让他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偷情的模样?”

姚韫知的眼尾染上薄红,瞪着他,想要狠狠踩他一脚,可是他却仿佛料到了一般,膝盖一抬,顺势将她更牢地抵在了自己怀里。

“怎么?”他的声音低哑而含笑,带着一点刻意的挑逗,“不舒服吗?”

姚韫知气得咬牙切齿。

“韫知?”

张允承的脚步声落在了柜门外。

姚韫知一动不敢动,心跳急促得仿佛要震破胸腔,手指死死扣着衣柜的内壁,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她余光一扫,正好看见他眼角微微扬起,那丝若有似无的笑,竟带着点莫名的悠然自得,仿佛完全不将当前的危机放在眼里。

这个疯子!

外头的张允承眉头深锁,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摆设,步伐沉稳却透着一丝焦躁。

桌台上的灯火燃得正旺,映出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大半个房间,可屋内空无一人,姚韫知的身影依旧不见踪影。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落在了角落里的衣柜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衣柜静静立在那里,沉默无声,可不知为何,张允承却觉得它在微微晃动,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眉头皱得更深,脚步也随之迈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了。

姚韫知屏住了呼吸,心跳快得几乎要震破胸腔,额角沁出一层细汗。

张允承的手已经抬起,停在柜门上方,指尖微微一顿,似乎还在迟疑。

姚韫知脑中飞快权衡。

要不要干脆自己推开柜门?

只要她能在第一时间开口,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被任九思胁迫,总好过真的等被发现与他共处一室,再去自辩。

可就在她刚要做出决定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力道蓦地袭来。

任九思的手指,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指腹温热,带着十足的掌控欲,虽然不重,却不容挣脱。

姚韫知只能闭上眼,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喵——”

突然,一道尖细的猫叫声忽然自头顶上传来,划破了沉寂的夜。

张允承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眼神一沉。

下一瞬,一道黑影自衣柜上疾速跃下,直扑他的肩膀。

张允承猝不及防,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抬起。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修长的身形在烛火下投下一道深邃的影子,眼睛泛着幽幽的光,诡异而冰冷。

它落地后,尾巴猛地一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旋即身形一闪,轻巧地跃上窗台,眨眼间便没入夜色之中。

张允承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目光再次扫向那衣柜,却终究没有再伸手去打开。

几个胆大的小厮半晌没听到动静,也陆续跟了进来,站在屋内四处张望。

见屋里没有姚韫知,众人面面相觑。

张允承问:“你们确定夫人在里面吗?”

几个小厮被他盯得后背发凉,先前笃定的神色顿时变得迟疑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这……小人也不敢确定了……”

“是啊,我们刚才只是听见声音,夫人进去之后,的确没再出来……”

“小人也不知道这里面怎么会没有人啊。”

几人越说越心虚,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

张允承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沉地在屋内扫视,忽然,他的视线一顿,落在了房内另一扇门上。

那扇门的位置极为隐蔽,平日里几乎不被人注意,门扉微微虚掩,仿佛方才有人经过,却因匆忙未能合紧。

几个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瞬,其中一人怯怯地开口:“少爷,夫人……会不会是从这扇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这一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最终,房门被“砰”一声合上。

屋内恢复了寂静。

藏在衣柜里的姚韫知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在这一刻蓦然涌上。

下一瞬,她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任九思的脸上。

“混账!”

清脆的一声回响在狭小的柜内,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羞恼。

任九思的侧脸微微偏了一下,可他却丝毫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玩味,“我帮你遮掩了这么久,你就是这样谢我的?”

姚韫知目光凌厉,咬牙切齿:“你再敢乱来,我一定……”

她话未说完,任九思便忽然俯身靠近,气息灼热,贴近她的鼻尖,眼神幽深,低笑着打断:“一定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意的蛊惑,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姚韫知强忍着怒意,狠狠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推开柜门,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很快传来张允承关切的声音。

“韫知,我刚刚在屋里怎么没有看见你?”

姚韫知茫然道:“我也没有看见你啊,你刚刚进来了吗?”

“那可真是邪了门了!”

之后的几日,张府一直鬼影幢幢,阴风阵阵。

张允承也请了几拨和尚道士,念经的念经,作法的作法,香灰撒了一地,符篆烧了满院,可那夜半的敲门声依旧不曾停歇。

到了后来,除了敲门声,他竟还能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混在夜风里,幽幽荡荡,直钻入骨缝,让人不由自主地背脊发寒。

张允承连着几夜被折腾得心神不宁,实在受够了这鬼哭神嚎的折磨,便叫来管事的,让人再去寻个法子。

管事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九思公子倒是说过,苍梧山灵验得很,山上的清虚观专门镇邪驱煞,或许能请个得道真人来看看。”

张允承拧了拧眉心,沉声道:“这几日衙门里事情繁杂,我若要去苍梧山,须得先告个假。”

管事的听了,迟疑了一下,建议道:“不如让夫人去吧?夫人也许久没有出门散心了。”

张允承微微皱眉,“现在外头那么乱,我不放心。”

管事试探道:“其实,夫人这几日也睡得不安稳。”

张允承目光微动,缓缓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低下头,斟酌着语气,低声回:“大约是因为那个袭香的事。夫人始终觉得是因着自己没有去刑部作证,才害死了袭香。”

张允承闻言,神情微微一滞。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罢了,那就让她去吧。”

冬日的苍梧山,素雪覆顶,寒意浸透松林。山道蜿蜒而上,沿途积雪未融,偶有枯枝自高处坠落,碎响惊起山间隐栖的寒鸦。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霜,行走其上,脚步微一用力,便能听见细微的冰碴碎裂声。

清虚观伫立于山巅,殿宇肃穆,青砖灰瓦在寒风中透出一丝沉静的冷意。观前的古树早已落尽枝叶,唯有盘根交错,嵌入岩石,静默见证百年风霜。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得更快,斜阳尚未完全隐去,暮色便已悄然吞没远山。

清虚观内,廊下挂着的铜铃被冷风拂动,发出低低的脆响。内院一角,几盏青铜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映在白雪上,像是几点燃得不甚热烈的星火。

推开木门,观内主殿幽暗,正中供奉着一尊道像,青烟缭绕,檀香味淡淡地弥散在空气中。

殿内,坐着一位身披灰青道袍的老者,眉须皆白,神色澹然。那双眼睛看似浑浊,实则深邃如渊,仿佛能一眼看透世间百态。

他正端坐蒲团之上,手持拂尘,神态悠然。

姚韫知微微俯身,拱手施了一礼,声音不大,带着冬日的清冷,“道长,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求道长指点。”

妙虚子未曾急着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姚韫知跪坐于蒲团之上,指尖抵着膝盖,沉默了许久,才道:“道长,晚辈近来心绪不宁,梦魇频生,似是被心魔所扰。晚辈不知该如何化解,故而前来。”

妙虚子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悲不喜,似是早已看穿世事。他轻叹一声,缓缓道:“心魔者,心之妄念所化。执念深,则魔难除。施主可愿与贫道细说,你所困之事?”

姚韫知一时无言。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是夜半梦回,看见袭香血染衣衫;是被那人低声在耳畔说的惑人之语,扰得数日心神不宁;还是那个早该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故人,无可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晚辈曾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后悔,也不会因无谓之事动摇,可如今……却愈发迷惘,不知自己真正所求,亦不知该往何处去。”

妙虚子微微颔首,道:“万事由心生,亦由心灭。施主此番前来,是想求一解法,还是想求一个答案?”

姚韫知怔了一下,抬眸望向他,“有什么区别吗?”

妙虚子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深远的意味,“若求解法,斩断妄念即可。若求一个真正的答案,还须正心诚意,多费些功夫。”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姚韫知能隐隐领会到其中的含义。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良久,才缓缓松开。她低声问:“道长,若求答案,晚辈该如何做?”

妙虚子抬手,指了指殿内的长案。

案上摆放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未燃,油料却是满盈。

姚韫知走上前,伸手拿起灯炷,轻轻一点,火苗倏然燃起,在微风中跳动,映亮了她的脸庞。

妙虚子望着灯火,道:“这盏灯,照见光明,亦能映照心念。施主可曾看清自己的心?”

姚韫知凝视着灯焰,火光摇曳,似是要将她内心深处的情绪一寸寸剖开。

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晚辈明白了。”

姚韫知前脚刚离开清虚观,任九思便紧随其后而至。妙虚子正于殿内焚香静坐,见任九思进来,微微一笑,未待他开口,便先问道:“九思公子可是有话要问贫道?”

任九思闻言,神色微动,却未作声。

妙虚子轻拂拂尘,续道:“她为袭香姑娘点了一盏长明灯。”

任九思冷道:“人都不在了,再在这里惺惺作态又有何用?”

“公子若这般说,贫道的有些话怕是再说不出口了。”

“是晚辈冒犯,”任九思垂眸,“道长有话不妨直说。”

“除了袭香,张夫人还为另一个人点了一盏长明灯。”

“谁?”任九思脱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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