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臻屿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一定要这样吗?”
凌瑶被他问得一愣:“我是为你们好的。”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
凌瑶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我脾气很好的,从小到大很多人喜欢跟我玩。大学时候好多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想过将来是这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凌瑶想了想,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反正不是现在这样。”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当时想,大学毕业后就回家,跟着爸妈一起经营家里的杂货铺。如果觉得无聊了,就去上班,做个特别厉害的白领。可以开着车上下班,偶尔和妈妈一起吃晚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公寓,独居生活。晚上看看电影,刷刷剧,吃点零食,喝杯奶茶……那样的日子,多惬意啊。”
她的思绪飘回了大学宿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宿舍里的女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未来的生活。
那时的她们,满怀憧憬,觉得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任由她沉浸在回忆中。
凌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可现实却是……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从前。”
说着又哭了起来。
青春的少女,容易被情绪裹挟着,伴随着细腻而敏感的心灵波动,情绪仿佛成了主宰一切的力量,很快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项臻屿放下筷子,走到她跟前,双手拇指抹掉她的泪水,轻轻的说:“都怪我。”
凌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哽咽:“怪你?怪你什么?”
项臻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语气低沉:“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你……你不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项臻屿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依旧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替她擦去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疼她似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委屈,像是释然,于是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找你喜欢的人,我要去程昱,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还五项原则呢。
项臻屿捏了下她的脸:“吃饭。”
凌瑶坐到他旁边说道:“这样好不好,你不是说我可以找程昱吗?要不你也可以找任何人,我不会拦着你和道德审判的,咱们各过各的。”
“......”项臻屿想杀她的眼神都有,慢慢悠悠吃着饭,边在她耳边说道:“别人能满足你吗?”
她声音特别大,十分天真的说道:“没问题啊,我花钱很少的。”
他真的很无语的表情。
于是就转了话题:“一会儿轩轩过来,下午的时候你要装作很爱他很喜欢他,和他玩耍的样子,知道吗?”
跟哄小孩一样。
凌瑶笑起来:“行行行,我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
项臻屿似乎“哼”了一声,应该是不信她说的话。
凌瑶说道:“结婚那么早干嘛呢,谁大学刚毕业就结婚怀孕呢,我感觉这种离我太遥远了。”
“那你的意思如果重来一遍,就不想嫁给我了?”
他也开始信她了对吗?
凌瑶咬着筷子想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继承家里的杂货店,做老板,随意拿里面的东西吃。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偷吃了多少东西,手心被打了好多次。”
“嗯。你说过很多次了。”
这种儿童趣事不知为何印象那么深,以前她告诉他几百次。
凌瑶说:“我说过啊?”
她应该是喜欢他吗?
应该是的吧。
喜欢他是什么感觉呢?在一起会是什么状态呢?
会不会和程昱在一起时那样,她会给他买一瓶饮料,下课等着一起吃饭。
去图书馆一起看书,偷偷坐在一起一人一只耳机分享一首歌。
呃,其他还没经历到。
她有些好奇的问到:“我喜欢你么?”
项臻屿夹了点菜放在她碗里,“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好像很勉强啊。
凌瑶继续问道:“是我爸妈欠债,你看上我了,所以强制跟你结婚卖女儿了,然后我又跟你日久生情先婚后爱,对么?”
项臻屿都不知道要哭还是笑,看样子是,我真的累了。
她身上那种根本阻挡不了的年少无知气息,扑面而来的愚蠢和脑洞大开。
“你别叹气呀,我不是很喜欢比我大的人,你现在都三十岁了,感觉好老啊。”
“我遇见你才二十多好吧。”项臻屿大概就对这个很在意,“各方面都顶峰。”
凌瑶说:“什么顶峰,顶峰什么?我喜欢阳光帅气的人,你看你。”
“我怎么了?凌瑶,我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女人追求。”
项臻屿不乐意了。
凌瑶和他挨着,难得看见他不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继续说道:“是你缠着我的,打我的电话,盯着我看,四处打听我在哪里。”
凌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项臻屿不明所以的笑了下:“怎么不可能。”
“我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是不会做第三者的。”
他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就舒服,她还一脸无辜毫不在意的样子,应声回答:“对,我拆散你们,强迫你屈尊我的淫威之下。”
凌瑶听后直接起了身:“你终于肯承认了!我就知道,我那贪财的爹把我卖了,我要报警,法律上规定拐卖妇女而成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可以直接注销。”
有没有这条先不说,她是真的感觉自己悟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自己发疯酗酒,还剩下拐卖人口人的孩子,当然是不会喜欢,一直想逃离又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苍天啊。
凌瑶看了下四周精致豪气的装修,内心换了个词,暗无天日的金色牢笼中。
项臻屿伸手把她拉下坐下,说起正事:“明天爸爸妈妈要来,你要怎么表现自己清楚。”
“你爸妈要来吗?”
项臻屿身子一下子松了,像是对这个游戏无可奈何的厌倦,筷子放在桌子上,倚在椅子上说道:“你爸妈,我爸爸过世了。”
“对不起,对不起。”凌瑶看向他,赶紧起身,给他捏捏肩膀,出差回来本来就疲惫,再应对她这个老婆,的确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以后别管我了,真的,我自己可以的。”
“你这是和我说话,还是你爸。”
凌瑶坐了下来,她是可以承认对眼前的男人有身体机械记忆,当然肯定不讨厌,不然不是白相处那么多年。
可还是很别扭,具体什么说不上来。
也许源自这两年来她身体的上的折磨和痛苦,作恶多端的配置继承下来,导致对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若即若离的退缩与不想进一步。
有时候身体在渴望什么呢,还行渴望他的放手,也可能他的到来。
完全说不清楚。
凌瑶按摩一会儿,坐在他,不知是不是礼貌还是好奇,问了一句:“其实,我看得出你很喜欢我的,我比较作经常惹你生气,对不对?这位同志,不,这位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何必在意那点烂人真心呢?开心和喝醉时才说一句,我爱你。”
项臻屿静静地听着凌瑶的话,说:“我也想。”
不过吃完饭后他很开明的说道:“我跟你继续玩这个游戏,你可以继续喜欢程昱。但是明天你爸妈来最好表现的正常点,不然他们会对你做什么,我可管不了的。”
凌瑶收拾桌子,想去拖地的时候,他还是从沙发起身拉住她的手:“你别做这些了。”
她正扎起头发成马尾说道:“怎么能不做呢,小时候都是我妈妈做饭,我爸爸洗菜刷碗,我打扫卫生,分工明确。”
“有洗碗机。”
凌瑶说道:“我知道呀,他们做那么多菜,每天忙一上午,我帮帮忙吧。”
“凌瑶。”
她转过身笑着指着他:“你别喊我,你一变声我就怕。”
他一深情款款的说话,凌瑶就怕的要死。
项臻屿走到她旁边,轻笑一声:“你十九岁的时候是这样啊。”
凌瑶与他对视,歪着头问道:“怎么样?”
“你会牵着他的手奔跑到街上,和他吃一块冰淇淋吗?”
哇塞,好浪漫的事,她使劲点点头:“马上就做。”
接着直接上楼,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短袖和牛仔裙,挎着包飞速下了楼梯,走到老公面前说:“下午我要去找程昱,就要做这些。”
项臻屿看着她在门口穿鞋边散开头发,补口红的模样,说道:“这些是你和我做过的。”
凌瑶抬起头看他:“少来了,反正十九岁没遇到你。”
她还想继续走。
项臻屿说道:“我只有下午有时间休息,明天还有工作,你等轩轩来吧。”
凌瑶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有孩子,一下午产生母爱根本不可能。
她想拒绝,他的眼神比较犀利,看样子自己要是出去,绝壁要拖回来。
怎么身上一股压迫气息,比高三班主任还强烈。
可怕的男人。
他就是故意的,等她穿好衣服收拾好,才说这件事。
凌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托着下巴发呆。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轩轩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书包随意地甩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妈妈!”轩轩带着哭腔喊道,直接朝凌瑶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