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往他胸口掏了?!”
月灵的气息仿佛顿时萎靡了许多,她幻化回人身龙尾的模样,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我只是为了抢回你胸口的幼崽罢了!谁叫他突然出现!”
娇娇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时寂的手中。姜风遥从他手中提溜起娇娇,“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你家幼崽吗!”
蛇形的长尾极有存在感地甩来甩去,让月灵顿时睁大了眼睛,“怎……怎么是蛟……”
自知理亏,她嚣张的气焰有些瘪了下去,只是仍旧兀自嘴硬,“可……可你们身上明明就有龙族元神的味道……”
“感情你们不仅又瞎又聋,鼻子还不好使?”姜风遥撇了撇嘴,“连龙和蛟都分不清。”
说着,担心时寂伤口的她下意识回头看向时寂。只是小腹之上线条分明的腹肌在破碎的衣物之下实在太过抢眼,连那几道血痕也像是恰到好处的妆点。
姜风遥很快又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鼓着脸从须弥珠中随手翻出一件衣服丢给时寂套上。
时寂低头看了一眼她用术法套在自己身上的衣物,熟悉的清香再次萦绕于鼻尖之下。
姜风遥觉得有些恼。
应该是阿寂身上的伤口太让她生气的缘故。
她用力皱起了眉头,气急败坏地看着月灵,“我好好一个徒弟被你一爪子挠成这样!我跟你没完!”
月灵:?我受这么重的内伤你咋不说呢?!
姜风遥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闪身靠近月灵火红的龙尾,还没等月灵有所反应,悟心便斜插入鳞片的缝隙之中,“咔哒”一声,瞬间撬下一块漂亮的赤色尾鳞。
巴掌大的鳞片落入掌心之中,顷刻间便化做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带着灼人的温度,熠熠发光。
姜风遥哼了一声,“听说龙鳞坚硬无比,你伤了阿寂,便用你的鳞片给阿寂炼一副护甲。”
月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撬掉的鳞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后突然“嗷”了一声惊叫,“我的龙鳞!我要一百年以后才能蜕皮啊!啊啊啊!破相了啊!我跟你拼了!”
“谁怕你啊!”姜风遥扛着悟心,“只撬你一块龙鳞都算我好心。我家阿寂的腹上可是有三道抓痕呢!”
“你!你给我等着!”月灵忿忿不平地放着狠话,“等我阿姐阿哥过来,必然叫你好看!”
姜风遥闻言心神一动,神识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正有数道强横气息朝这边赶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谢鄞的嘱咐。
“不好!赶紧溜!”
方才一时上头与这龙女打得热火朝天,虽说自己占理吧,但若全部龙族聚集,只怕是不好脱身。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迅速从须弥珠中掏出一个传送符来,拉着时寂的手便开溜。
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二人瞬间被传送符传送至一处密林之中。
月色高悬,四下无人。
姜风遥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疑惑地挠了挠脑袋,“这是被传送到哪儿来了?”
说着,她用灵力简单地捏了一个小结界,而后开始从时寂的须弥珠中掏零食,一边嘴中还絮絮叨叨不停,
“我记得我当时明明把那个须弥珠给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结果还是拿反了。馋了我一天了。”
她将地瓜干塞到嘴里,等到嘴中蔓延开地瓜干的香甜气味,她这才由衷地感叹,“由奢入俭难啊。真不知道我前三百年怎么熬过来的。”
低低的吸气声忽然响起在耳边,时寂坐在树下,他的声音细微,仿佛还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委屈,“师尊……衣服有些紧……”
姜风遥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竟套着自己的衣袍。
平日里藏在宽袍大袖之中,姜风遥总觉时寂是少年骨骼,十分纤细。如今一看,在自己身上十分合身的衣衫穿在时寂身上,衣料之上处处都泛着隐约的紧绷之感。
只是……
这样似乎也挺漂亮的,姜风遥心想。
桃粉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并不显女气,反而愈发衬得肤色如玉白皙。果然,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是漂亮的。
真不愧是她的弟子啊。
她憨笑着挠了挠脑袋,“我怎么把我的衣服给你套上了!刚……刚才没仔细看……不……不好意思……”
小蛟: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不好意思啊喂!
姜风遥低头在须弥珠里重新为时寂翻找衣物,却什么也未曾翻到。她皱了皱眉,“咦?你没带衣物么?”
时寂抿唇,视线停留在须弥珠上,未曾回答。
姜风遥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的须弥珠里全塞满了零嘴吃食。
她尴尬地咧嘴一笑,“那……你要不先穿着这件……等……等找到大师兄或小师弟再说……”
都怪那龙女,好端端地掏别人胸口,没礼貌。
不知为何,姜风遥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瞥过穿着粉色衣裙的时寂。
原本只是瞧他穿裙子好看,却忽然惊见那桃粉色的衣衫之上渗出如点点鲜血痕迹,顺着衣料的纹路逐渐扩散开来。
“我都忘了你还受着伤!”
她惊呼一声,这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时寂方才被龙爪抓伤。于是伸手便去撩时寂的衣襟。
手方才触及到衣物的那一刻,她便被时寂抓住了手腕。月色中时寂的神色看得并不分明,姜风遥只听到他低声问道:
“师尊做什么?”
“我给你看看伤口呀!”姜风遥有些焦急地扭动着手腕。
单纯的眼眸中充斥着担忧神色,修长的指尖几乎下一刻便能掀开遮挡在上身的衣物,时寂只觉脸颊无端泛起热意。
他沉默片刻,而后默然松开了手。
手腕上的力道被乍然松开,姜风遥不解地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掀开那件属于她自己的衣物,而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月色朦胧,伤口的轮廓有些模糊,隐约有粘腻的血腥之气。姜风遥手中掐诀,二人周围顿时炸开星星点点的火光,如萤火浮动,萦绕其间。
三道鲜红的血痕顿时暴露在眼前,四周散落着干涸的血痂,如同雪地红梅骤然绽开。
姜风遥不由得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疼不疼呀。”
小蛟顿时在识海中嚎了起来,“疼啊呜呜呜……快被疼死了……好疼呀师尊……”
周围浮光明亮,对上姜风遥晶亮而关切的视线,时寂不知为何别开了脸,声音沉闷地垂眸说道:“不疼。”
小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明明就快要疼死了呜呜呜……”
怎么可能不疼,姜风遥心想。龙爪坚硬无比,那月灵又是条火龙。这一爪子下来,没有开膛破肚已是万幸。纵使如此,只怕也深受灼烧之苦。
姜风遥看着时寂别过去的侧脸,明明疼得耳朵都红了,还说不疼,小徒弟就是嘴硬。
她弯眼一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时寂闻言一怔,脑中还未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温热的鼻息便逐渐靠近自己本就灼烧的伤口之上。
他惊慌地回过头来看着她。
光点浮动之下的姜风遥神情认真而小心,仔细地观察着时寂的伤口,她看着血色的爪痕皱了皱眉,十分轻柔地对着伤口吹了吹气。
时寂腹上顿时紧绷起来。
本就分明流畅的腹肌在此刻凸显得愈发明显,皮肤上霎那战栗起清晰可见的细小汗毛。
分不清呼在伤口上的气息是冰凉还是热烫,伤口似乎灼烧得愈发厉害,几乎蔓延至全身。
垂下的发丝如羽毛一般,若有若无地轻拂过伤口,在灼烧之后又带来难以捉摸的恼人轻痒。
时寂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想要抵御这样奇异的触觉,甚至连呼吸也一并忘记。
小蛟在识海中像是失去意识一般,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几乎是紧紧抿着唇,才未曾让小蛟的声音脱出口来。
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而滞涩,“师尊……可以了……”
姜风遥无辜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自家徒弟不知为何脸红得厉害,浮光映衬之下仿佛比那桃粉色的衣襟更加艳丽。
应该是疼得吧。
姜风遥有些心疼自家徒弟。
她垂眸在须弥珠里找了找,而后找到了青菩真君那日掉落的果子。
“应该只是皮外伤。龙爪厉害,只伤成这样算是幸运了。”
灵力包裹着手中青色的菩元果,指尖微微一动,顿时融化成一滩青碧色的汁液。她咂了咂嘴,“幸好那天师尊的果子我留了几个。这玩意虽说吃起来不怎么样吧……但是也可外用。而且效果是真的好。”
指尖灵力引动着青碧色的汁液流转,轻轻抚上时寂的伤口。
冰凉的指尖流走于伤口的边缘,略微安抚伤口之上躁动的热意,只是却如同隔靴扰痒,难解其困。
时寂始终紧绷着腹肌,低低地喘出一口气来。
直到碧绿色的液体将所有的伤口覆盖,姜风遥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阿寂,忍住了,可能会有些痛。”
灵力闪过,只见碧色汁液顿时浸入鲜红伤口之中,而后突然消失不见。
灼烧的感觉被清凉所替代,在瞬间的惬意之后带来无法言说的刺痛之感,仿佛两道力量拉扯,如同伤口撒盐,针扎一般地难受。
时寂紧紧皱着眉头,额上逐渐渗出细小的汗珠,腹肌随着疼痛和呼吸上下起伏,愈发急促。
小蛟依旧在识海中吵着疼,脑中愈发嗡鸣不止,几乎快要将小蛟的话吐出口。
他紧紧抿住下唇,唇色因用力在短暂的泛白之后,周围泛起樱桃一般的红色。
突然唇边有柔软的触感传来,他茫然地抬眸,姜风遥的指腹还留在自己的唇边,她弯着眼睛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葫芦,笑意盈盈,
“吃点甜的,会没那么疼哦!”
甜腻的香气顿时在唇中绽开,牙齿被引诱得蠢蠢欲动,想要咬碎脆硬糖衣的包裹,感受其中酸甜柔软的果肉,而后久久地停留在唇腔之中,挥散不去。
腹上的痛与唇舌的甜在感官上冲撞出鲜明的对比,时寂没由来地眼眶泛起微微的红。
他凑近姜风遥,用山楂一样酸软的鼻音说道:“师尊……我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