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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1 / 1)

夜深人静,灯影绰绰。

江溪端着热乎乎的臭豆腐慢悠悠的走在通往十二桥的浣花路上,四周空寂无人,她拿竹签叉起一块裹满汤汁的臭豆腐放入嘴里,轻轻咬下去,砸得金黄酥脆的外壳发出咔滋声响,里面包裹的蒜香鲜辣和香菜折耳根的清香也一同在口腔里炸开,味道复杂又醇厚,香得人都迷糊了。

“真那么好吃?”跟在一旁的酒樽一脸不解的望着穿着旗袍的江溪,真是想不懂,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喜欢吃臭臭的食物。

“闻着臭吃着香,你是物灵你不懂。”江溪又吃了一块,她就好这一口小吃。

“我怎么不懂,我什么都懂。”酒樽挺了挺肚腩,不愿意被看轻。

“嗯你都懂,刚才在陈家还哭得稀里哗啦呢。”江溪随口说完,忽然想到酒樽年岁小,怎么会感同身受,她将嘴里的臭豆腐咽下才看向一旁的酒樽,“你那时都想到什么了?”

“阿念很忠心很有用,一直遵守主人的愿望陪着阿香,阿香也是个好主人,从没想过丢弃她。”酒樽低头看着自己圆润的身体,心情一下低落许多,如果他没被丢弃,他也愿意像阿念一样,好好陪着他的主人的。

“阿念在阿香夫妻的期盼愿念下活着,阿香也在阿念的支撑下活着的。”江溪瞧出他的低落,想了想说:“虽然我也只见过几个物灵,但我想每个物灵应该都是被人期待才出现的,被期待过就是有用的。”

她的话并没安慰到酒樽,他或许是被期待着出现的,但却是没用的,不然也不会流落到地摊上,他抬手抹了把眼角,飞快跑向前面的十二桥,眨眼消失在门边。

怎么还闹脾气了呢?

江溪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将最后两块臭豆腐吃掉,擦干净嘴才开门进古玩店。

店内亮起了灯,十二桥也还醒着,“你将她带回来了。”

“她叫阿念,是一把小叶紫檀木梳。”江溪把木梳放在古玩图鉴的一旁,十二桥轻声告诉阿念:“阿念,这是十二桥,以后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在这里你不会消散的。”

阿念轻轻道了一句谢。

一阵柔和的白光闪过,图鉴里便多了木梳阿念的图片和相关介绍。

阿念霎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虚弱了,十二桥的虚影也凝实了一点,隐约能看到一点脸的轮廓。

江溪注意到两人的变化,觉得累这一天也值了,抬手拍了拍酸疼的肩膀,转身往后院走去:“好累,我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待躺到床上已是凌晨过后,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屋顶、梨树上。

江溪闭上眼,伴着滴答滴答的雨落声,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不满的嘟囔:“大清早的敲什么敲啊,谁这么讨嫌。”

“是昨天那家人。”酒樽跑进来汇报。

陈家人?不会是想将木梳要回去吧?

江溪翻身坐起来,穿着宽松T恤牛仔裤,趿着九块九塑料拖鞋快步走出去,昨夜刚下过雨,院墙上的青苔浸满了水,长得郁郁葱葱的,翠绿的芭蕉叶上挂满水珠,青石铺成的小道上积着浅浅的水痕。

她踩着水痕走上台阶,推开一扇小门,走到古玩店里,朝外间敲门的陈家人回了一句来了,然后跑过去开门,朝外间的陈金花兄妹几人笑了下:“你们怎么来了?”

“大师,昨晚太匆忙也没好好感谢您,今天我们是特意过来道谢的。”陈金花说着往江溪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我们三家人凑的一点谢意,谢谢您帮我们安顿好她,也谢谢您帮我们三兄妹解开矛盾。”

江溪确实缺钱,于是收下了红包,“机缘巧合遇到,能帮自然会帮的。”

陈金花三兄妹见她收下,心底顿时踏实不少:“大师,那个她在这里吗?”

江溪回头看了眼一直站着窗边看芭蕉叶的阿念,但没有回头的打算:“在。”

几人拘谨的往里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有点失望,但又莫名都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全家人聚在一起再讨论了一番,老房子里虽有很多回忆,但各处老化漏雨情况太严重,想重建也拿不出钱,所以打算趁着我们三人老糊涂前尽快找机会卖掉平分,回头就近挨着买套带院的小房子养老,到时候也好互相串门。”

“至于我妈留下的一些梳妆柜、衣柜老物件,也都被虫蛀了,不好再搬走,只能拿去扔掉。”陈金花小心翼翼的说着,这些话都是说给阿念听的,看她同不同意。

陈金花早上重新询问了住院的大孙子,得知他半夜上厕所时吐槽了那栋房子老旧问题,出来不知被什么绊了下脚才摔下去的。现在她们打算扔妈的老物件,怕阿念又生气惩罚她们,所以特意来和阿念打声招呼。

江溪再次看了眼阿念,阿念仍没回头,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打算,“她没说什么,应是同意了。”

“那就好。”陈金花几人长舒一口气,“以后就劳您收留她。”

江溪看出陈家人始终还是惧怕阿念的,她略略颔首:“应该的。”

该说的说完了,陈金花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忽然想起昨天挑选的黄水晶:“对了大师,昨儿走得匆忙忘记买手串了,麻烦再拿出来给我挑一挑,我想重新选几串。”

“你还需要?”江溪诧异问陈金花。

陈金花笑着解释:“我儿子儿媳妇他们做销售的,带一串求个吉利。”

江溪笑着说行,将手串拿出来让她挑选,几串普通黄玛瑙黄水晶都是88,还有几串瞧着色泽更好的是188,陈金花说自己要七串,两个儿子儿媳各一串,自己、老伴和快要工作了的大孙子各一串。

“也给我们包几串。”陈金花两个哥哥也分别要了几串,付了钱便一起离开,离开前几人回头看了眼古色古香的十二桥,“有机会再来。”

“好,有空再来。”江溪站在门口的廊下,目送陈家人离开,待她们都远后她回头看向站在窗边一直未回头的阿念,虽然陈家人有诸多理由,但阿念心底有一杆秤,以后或许是再不会相见了。

阿念从芭蕉叶上收回视线,朝江溪温柔浅浅的笑了下,随即回到古玩图鉴里,不再露面。

江溪没有劝说什么,走到乌木长桌旁清点今天的收入,加上卖手串的钱,足有一万一千多块钱。

“看来黄水晶真能招财,我也得戴一串。”江溪拿起盒里剩下的一串黄水晶戴在手腕上,对着阳光晃了晃,手串似凝固的蜂蜜糖浆一般,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净细腻。

她扶了扶腕间的手串,出门去吃了顿丰盛的早午饭,饭后回来泡了一壶清茶,拿着昨天清理大半的木头印章坐在古玩店大门的门槛处。

刚下过雨,天一点都不热,门外树荫蔽日,恰好几缕稀碎的光落在门口,照在身上不冷不热,暖洋洋的很舒服。

江溪捧着木头印章,对着光慢慢清理,快清理完时有人开着车过来了,她抬头望去,一辆几百万的车停在了前方,车窗降下,戴着墨镜的卷毛探出半个身体,骚包的说嗨:“大师,我们又见了。”

江溪看清是李秋白,垂下眼又看向下车轱辘上的车标,原本还觉得收入一万多小发财了,结果发现还不够人家买个车轱辘,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是你啊。”

李秋白推门下车,走到江溪身侧蹲下,“这是什么?怎么瞧着这形状有点眼熟?”

“印章。”江溪笑了下,当然觉得眼熟,是昨儿地摊老板送的搭头。

李秋白点点头,偏头朝里望去,“那个物灵小孩呢?”

江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胆儿太挺大,竟还敢找酒樽,也不怕挨揍:“里面博古架那儿。”

“里面?我去看看。”李秋白走进古玩店,一进去就被大片的掐丝珐琅彩绘玻璃吸引住了,五彩斑斓的光影将人代入一个复古又梦幻的空间,质朴沉静的博古架错落有致的放着,光影刚好照在上方,将每一件古玩都衬出了历史厚重感。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李秋白走到博古架前,刚好看到胖乎乎的三足青铜酒樽,大师竟然将假货放在这儿,他曲起细长的手指戳了戳酒樽胖乎乎的肚腩,“做得也太胖了。”

本来在睡觉的酒樽听到这话,气得冒出人形态,凑到李秋白的脸前方骂骂咧咧:“又是你这个傻der,我忍你很久了!你才胖,才全家都胖!”

李秋白被忽然贴脸出现的酒樽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看着肉嘟嘟小男孩和胖乎乎的酒樽,“你是它?它是你?”

“是我是我是我!你个卷毛大冤种。”酒樽撸起袖子,指着李秋白鼻子一顿臭骂,“你有没有眼光啊,我哪里胖了,明明很苗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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