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把万俟枝要带着一众朋友探望她的想法打消。
跟尹智灿打架打进医院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挂断电话后，书窈立马连上校园网登录了自己的int账号。
int是艾伦比亚的专属平台，以其独特的论坛体存活至今。兼具社交、选课、打榜等多种功能。
不用说，学校里那几位S自然是int的常客。横扫各类官榜、野榜。
手指快速滑动到热搜页面。
果然，热一就是这件事。
【爆！艾伦尼亚双S不顾颜面大打出手，原因竟是……】
后面附上了几张照片。场景无非是对此场景的各种特写。
尹智灿脸偏向一侧，碎发遮住他的眼睫，头顶棒球帽不知所踪。而他视线正对着的是裴书漾直挺的背影。
校服宽大，将蜷缩在裴书漾怀里的少女严严实实遮住，只露出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裴书漾怀里抱的是这又谁啊？这么多年他身边除了那位千金还真没见过别的女生，不管了，什么贵族狗血三角恋，我大吃特吃。”
-“听在场的人说，好像是书窈。”
-“书窈？她都有姜会长了还不满足吗？居然还在妄想尹少。真是不要脸。”
-“啊啊啊啊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已经狠狠代入了。虽然但是，书窈还没回来吧。别带书窈谢谢。”
-“尹智灿为什么头偏一边，是被打了吗？心疼emoji。”
-“在场的人现身说法，场面太刺激了，混合双打，根本不敢动。”
-“医务室的人脉，有谁能帮忙查一下今天都有谁住院吗？还有学生会的人脉能帮我查一下今年有哪些人没去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真的特别想知道。”
书窈那个没露脸却被两大S碰过的小马甲，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几乎是全校女生的公敌。
切，无聊。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S，他们猜归猜，比对信息怎么也不可能查到她头上。
书窈咬咬吸管，再刷新一下帖子直接404了。窗帘没拉紧，当月光顺着缝隙爬过来时，书窈才有了点时间观念。
她躺在床上，开始回想今天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惨痛经历。退一步，越想越气，左扭扭右动动，很快将仅有的一点力气消失殆尽，没了动静。
裴书漾端着芋泥蛋糕出来时，书窈已经卷着被子缩成一团了。脚边是书窈睡前还抱在怀里喝水的保温杯。
反观保温杯的主人，呼吸平稳，睡得安详。
就是吊瓶有点漏针，针口附近鼓起了一个小包，裴书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子，重新给她固定。
似乎是把她弄疼了，她蹬蹬小腿哼唧几声又没了动静。
关于她的呓语，裴书漾别的没听清，就听到了个尹智灿。
给她掖被角的动作一顿。有点幼稚地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堵住呼吸不过一秒又快速松开。
书窈血管比较脆弱，裴书漾特意叮嘱将速度放到最慢，等书窈打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他准备去隔壁自己的套房将就一晚上。
谁料刚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尹智灿靠在门前，双手环抱，明晃晃的视线透过他落在身后没关紧的门上，语气嘲讽：“你还真是书窈的好狗。”
裴书漾恢复一贯的冷漠，回：“尹少爷，有这功夫不如猜猜公爵又给你添了几个兄弟。”
尹智灿面色一沉，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白天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裴书漾一手扶着书窈，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身前，一手用力挥拳裹挟着一道劲风砸向他。
各自接下对方的一拳后，裴书漾带书窈离开。
裴书漾校服宽大，将书窈整个人都罩在怀里，小腿袜松松下滑，露出一截精致漂亮的脚踝。
身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经过裴书漾身边时，尹智灿侧脸勾唇：“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还喜欢撬人墙角。”
“姜尚宥和她的婚约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裴书漾从他身旁彻底经过看了他一眼，黑沉沉的眸子在提到书窈时，亮了一瞬。尹智灿不知道形容地对不对，就像哈巴狗见了肉骨头。
乌泱泱的人群立马散出一条可供人通过的空道，尹智灿出神地盯着书窈远去的背影，修长指尖夹着球帽，有一搭没一搭向上抛着，裴书漾的声音经久不散，“既然那个人可以是姜尚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不，不会是你们任何人。
白天被书窈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尹智灿舌尖抵了抵唇钉，哼笑。
因为谢书窈这个虚荣的女人喜欢的是他。
不对劲，不对劲。
今天这一路书窈收到了许多隐晦的目光。若有若无，可每当她顺着那目光看过去时，只能收获一个欲言又止的抿嘴笑、迅速垂下去的头以及匆匆离去的身影。
书窈以前也不是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只是没有哪一次的目光是这么轻飘的，让人心痒，忍不住想探究。
难道是因为裴书漾？
书窈向后仰了仰头，不过一秒就被裴书漾推正。顺手往她嘴里塞了颗糖。海盐味，和裴书漾身上的味道很像。
“坐好。”
书窈哦了一声。乖乖将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任由裴书漾推着轮椅往前。
她和裴书漾家里是世交，青梅竹马经常一起上放学，这在艾伦比亚不是什么秘闻。至于轮椅出行，她之前不想走路再加上故意恶心万俟濯，也不是干过。
那是因为什么，书窈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进教室的前一秒。
裴书漾推开了个门缝，身后细白指尖扯了扯他的衣角，“我来我来。”
棕色小皮鞋的鞋尖抵在门上，轻轻一踢，门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桶凉水自她眼前浇下，裴书漾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没让她沾到一点水。
铁桶落在地上砸出沉闷一声响，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嬉笑声都在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抬眼看了过来。
在看清来人以及发生了什么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书窈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把门给踢开了，这桶水可就是实打实浇在他们身上了。还有那个铁桶说不定也直接砸在他们身上了。
“谁干的？”
裴书漾稍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书窈。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裴书漾，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书窈。
几位S里，脾气最好的当属姜会长和宋会长，脾气最烂的当属尹智灿和谢书窈。
有人刷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一阵窸窣后，几个穿着银灰校服的男生在书窈的冷声质询中颤颤巍巍站了出来。
银灰校服，是特招生。
他们推诿着，只愣愣站在位置上，没一个人敢上前。
书窈细眉微蹙，本来上学就烦。
她从轮椅后背翻出一条毛巾丢给裴书漾，纤长的眼睫微微下垂：“这是什么意思？”
在书窈的质询中，有人动了。
“对不起……对不起……”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那几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人向前语无伦次控诉，“是她……我们想泼的是她，是她抢我妹妹名额在先。”
书窈偏头，黑发银服，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五官，蒲扇般扇动的羽睫下，是一双如春日湖水般剔透的眼，倔强中透着一丝清冷，典型的小白花长相不是女主又是谁？
她想起来了，这本来是属于女主与尹智灿的第二次邂逅。
第一次见面，女主摔在他怀里，站直后鞠躬道谢，让他刻薄的话说不出口。觉得有趣。
第二次，女主因空降各方资源倾斜的t0班遭部分特招生针对，只是没想到尹智灿先进来，水泼到了他身上。少爷先是发了火，随后一个电话断送了他们的前程。
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被书窈搞砸了，蝴蝶效应产生的偏差让水没泼在尹智灿身上。
书窈痛惜。
果不然，那几人后面的交代也和原剧情大差不差。
“如果不是她，我妹妹就能进t0了，是她抢走了我妹妹的名额，我只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其中一个男生义愤填膺。
其他人低着头不敢说话。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此举会得罪两大s，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参与。
书窈嗤之以鼻，实在是没空探究他拙劣的借口：“帝国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时候漏掉你了吗？”
“既然如此，你还是温习好了十二年义务教育再来艾伦比亚吧。学费我替你们出了，不用谢。”
天生的微笑唇使她不笑也似笑，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表象。就凭她背后的家族，就不会是个好说话的主。
贵族千金细白指尖在轮椅上轻轻一按，门外顿时冲进来几个高大的黑衣保镖，半蹲下身子垂首，“大小姐。”
“给他们找个学校，从小学开始学起。”
“是。”
几人一瞬间卸了力气，倒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被拖走。保镖团贴心地留了一位打扫卫生。
咔嚓，有人拍照没关闪光灯，书窈的眼睛被晃了一下，不过她只是抿了抿唇，跟裴书漾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
有人把刚刚的视频拍下来上传到int，引起新一轮的骂战，因涉及书窈，不过几分钟帖子又404了。
这节是影视赏析课，艾伦比亚有名的选修水课，据说只用完整听完一节课，这门课的学分就有着落了。
老师不知从哪找了个老式投影仪，拉起一块黑幕，灯一关，就是一个小型电影院。
书窈靠着裴书漾打了个哈欠，睫毛染上水意。
突然，旁边的小沙发往下陷了点。
清甜的白桃味散开，是女主。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搭了过来，指甲修剪圆润，向上摊开的掌心放着一颗草莓果冻。指骨间，不甚明显的红痣若隐若现。
“谢谢。”
女主声音偏向于冷调，像清冷钢琴曲正在跳跃着的音符。
书窈无声哇了一下，手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了：“也谢谢你的果冻，我很喜欢。你就是那个转校生叭，我是书窈。可以叫你小善吗？”
呜呜女主果然是人美心善。
“可以。”柳慧善出神地盯着自己握笔的右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温度，热而灼。
早上不太想吃东西，书窈就喝了两口牛奶，现在正是嘴馋的时候。
只是这个果冻显然不太懂事，她手指抵着塑料封口撕了半天，也没撼动它半分。书窈最终还是动嘴了，虎牙用力下咬，一时没掌握好力道，果冻水bui一下，向后滋了老远。
裴书漾抽出张湿纸巾让她抬下脸，书窈闭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裴书漾的侍奉。
裴书漾捏捏她柔软的下巴：“脸再往上抬点。”
趁没人注意这边，书窈凑近了点，附在他耳边笑眯眯道：“裴书漾，你好像妈妈哦。”
窗帘没拉紧，一点金黄色的光顺着缝隙往里渗，裴书漾抿紧唇线，脸上那股不好相处的冷淡被冲淡了不少。
“哼。”随着一声熟悉的冷笑，尹智灿放大版的脸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还沾着些许水渍，紧贴鬓角碎发。有点像被水枪滋了一脸。
“怎么，打扰到你们给姜尚宥戴绿帽子了？”
不太明亮的环境里，说实话有点吓人。
书窈被惊地直往柳慧善身上靠。
柳慧善偏头，眸光晦涩，身子有过一瞬不太明显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