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接过钱神秘一笑:
“不着急,先让阿姊我想想,好从长计议!”
都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而周工从长计议的第一步,就是先补补脑子!
以型补型的提议被周盼一票否决。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周工的金贵脑子,只能用肉来补。
而当两人商讨一番后,最终还是周汤拿着钱出了门。
若是周盼出去买肉,马不停蹄赶回家后,片刻歇不得就得开火做饭,所以周汤便自告奋勇接下买肉的任务。
临出门前,周盼特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买块上好的五花肉来。
见周汤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周工又恢复了到了她的专业模式:
“这叫市场调研你懂不懂,你不买来一块肉看看这肉质怎样,往后怎么做对比!”
市场调研?周汤全然听不懂。
但这已经全然打消了周汤的所有疑虑,她阿姊,真是行家中的行家啊!
——
而周汤出了门,周盼便一直在家里做着准备。
蒜剥好,葱姜切好,连一会要烧的柴也贴心码好。
呆坐片刻,便听到了推门声。
嗯?回来的倒是快!
周盼扭头一看,看到周汤提着好大一包东西走进门。
此情此景,让她感到十分欣慰,抠门儿周汤终于舍得花钱了!
而周汤却把手里的包袱一展:
“阿姊,你看我买到什么了!”
周盼看过去,却面色一沉:这根本不是说好的五花肉,是一堆鸡爪子!
周盼眉头一皱,而周汤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忙扔下一句:阿姊,火还没生吧,我去生火!
而后赶紧开溜。
看着那逃到泥灶边的身影,周盼忍不住微叹。
周汤定是因为舍不得花钱,见鸡爪便宜才买来的。兴冲冲回来后,又怕周盼生气,所以才鼓囊囊搞回来一堆······
古语虽说由俭入奢易,但手里有了钱,周汤怕是还得好长时间才能心安理得的花钱。
毕竟有原主抛家舍业,大手大脚把家败光的前车之鉴,穷怕了的心理,一时半会儿怕是根本改不掉!
而现在想想,从上次去白水巷时,她就应该感觉到这一苗头。
虽然周盼看中的那家大酒楼是贵,但既然是出去吃好的,最后却选定了一家面摊,这落差也未免过大了吧!
那么红火的一条街,也不可能再找不到一家平价饭馆子!
但当时她一心纠结是不是菠菜,也没怎么在意,她印象里周汤从没感觉周汤抠过。
毕竟吃鱼泡饭那天,周汤还央求她天天这么吃就好了,这哪里有扣的样子,挺会享受生活啊!
不对!
周盼转头一想,这就是扣,那条鱼没花钱,是白捡来的!合着她是在想这等美事!
所以刚刚不是她画的大饼打动周汤,而是周汤怕穷,怕往后没生意才让的步!
周盼脑里瞬时理通。
虽心里理解周汤,但并不代表周盼如此轻易放过她。一味沉溺于过去,畏手畏脚的担心哪天历史重演,是走不长远的。
现在明明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非得要过得苦哈哈的,才安心吗。
“还不过来!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些鸡爪子嘛!”
周盼冲着泥灶方向喊了一声。
但周盼也不打算让周汤一下子就改变。
该怎么过日子全看自己的选择,而她所谓的正确,也不该强加在周汤身上。
万一周汤就是觉得攒钱更有安全感也可以。
现在想这么多没用,待时候到了,周汤什么想法,自然会见分晓。
既然贪便宜,那周汤买的这堆鸡爪,定然是没处理过,留着脚趾的原生鸡爪,周盼细细辩了一辩,这鸡爪大小还不一样。
而听到话里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周汤赶紧贴过来,手里主动拿了把菜刀。
“先不剁,清洗一番之后上锅蒸一蒸再处理!”
周汤点了点头,依言去井边接水。
而见周汤接了水后开始一一清洗,周盼则又剥起蒜来,原本打算吃的五花肉泡汤了,只能搞个蒜香鸡爪子了!
这蒜香鸡爪子嘛,自然是越多蒜越好,周盼连着剥了十几瓣蒜。
而一旁的周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却不敢明言。
看周盼剥蒜的手还要继续,她这才走到周盼旁边暗戳戳提醒道:“阿姊,我不爱吃蒜!”
“是吗~?”
周盼语气夸张:“难道是我记错了!”
周汤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而周盼也不再逗她,把洗净的鸡爪同切好的葱姜一起拢在一起上锅蒸。
等待途中,周盼抡起案板上的菜刀,开始剁蒜蓉。
这鸡爪想要吃到那种介于脱骨和脆口之间的口感,需得蒸两刻钟。
而若是想那种嘬一口就脱骨的软烂状态,半个时辰为妙。
而周盼虽喜欢软烂口感,但若是让这灶燃上半个时辰,周汤怕是又没有长幼了·····
不知不觉,两刻钟便到。
掀起蒸笼,鸡爪变得鼓鼓囊囊,挑出用来去腥的葱姜片,待鸡爪放凉了一些,周盼手执菜刀,周汤手执一洗净的剪子,各自处理起鸡爪来。
两人分工合作,周汤负责给鸡美甲,周盼负责把美完甲的鸡爪一劈为二。
处理完后,往铁锅里倒入一丢丢油,油一热,即刻下入蒜蓉爆香。
翻搅中,周盼闻着这激出来的香味,心里有一丢丢遗憾,若是再来点红椒便完美了,只有蒜,终归还是单调不少。
蒜蓉已经充分炒香,紧接着,周盼唤周汤下入鸡爪。继续翻炒一会儿,鸡爪上已经裹满蒜蓉,周盼这时加入丢丢盐调味。
最后,再快速翻炒几下后,又倒入适量的水淹没鸡爪,等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冒泡,这蒜香鸡爪就算做好了。
菜还得一会儿,周盼盯着这一大锅鸡爪,又唤了声周汤:
“去,把于大婶叫来!”
不用周盼解释,周汤想了想,忙点了点头。
于大婶平日里对她们俩就多有关照,没有于大婶的豆浆,是根本做不出这新菜式的!
而这鸡爪满满一锅,她们两个肯定吃不完。
想到这里,周汤不由得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买些肉了!请人吃饭就吃鸡爪子,确实不是显得特别体面!
但,有阿姊的厨艺在,应当出不了大问题吧!
而周汤弥补后悔的表现,就是把大婶叫来后,等周盼把菜端上桌时,她已经给三人都盛好了米,还把于大婶那碗塞的相当瓷实。
大婶看着自己那碗米,忙愁道:“闺女,够了够了!”
周汤扬起头,贴心的道:“婶子,别客气,不够再加!”
见锅里止不住地冒泡,周盼把鸡爪子悉数盛了出来,端菜上桌时她正有些惊讶,今日周汤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不想,周汤的谦让也仅到此为止了。
拿起筷子,她先热情地给大婶夹菜,而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饕餮本性。
夹起鸡爪先嘬一口,蒜香浓郁,一触到舌尖便叫人食指大动。
许是因为鸡爪被劈开的原因,鸡爪虽没到软烂状态,吃进嘴里,牙尖还能感觉出有些许弹牙口感,但却十分的入味,蒜香不止停留在表面·····
————
几人畅快吃完一盆鸡爪,夜已渐深。
而冠山书院的中舍寝房也有一处,明晃晃地亮着灯烛。
王敛从外面走回房内,一进门他就看到自家公子支起一条腿,侧躺在中间的胡床之上。
“公子!”王敛颔首。
王怀斩并未睁眼,一手揉着眉心,一边淡淡开口,“查到什么,说!”
“公子猜的不错,那几个下舍生果然有问题!”
“每日清晨朝食之前,他们都要赶去文庙内!昼食之时,则在石坊外的食摊吃饭,而后每人又另会在食摊上另买一份,送去文庙内······”
“他们说,这样供奉可以得孔夫子庇佑,念书更有劲头······”
“自欺欺人的托辞,你也信!”王怀斩坐起身来。
“······公子,未必是托辞,”
王敛一脸恳切:“这群人中,原本学业最差的郑源郑书生,就是因为拜了孔夫子,以往天天罚抄院规,这几日可是一个字都没抄!”
“今日他包了食车,断了别人供奉孔夫子的机会。午后讲学时,唯有他一人神采奕奕,惹得夫子连连称赞······”
确实有些蹊跷。
王怀斩垂眸,又躺了回去。
但他还是不信只摆摆供食,拜拜孔夫子就有如此奇效。如若真这样灵验,书院干脆改成道观好了!
“明日开始,你去盯着文庙,一有动向,马上回报!”
“是!”
——
一大早,周家姐妹照例赶上山,今日食车上的吃食与昨日一样。
虽周盼本是打算只做一天,可没想到于大婶特别喜欢那冷淘的口感,昨晚来吃鸡爪时,又巴巴地给她送了一桶豆沫来!
而这次,周盼也是好说歹说才把钱塞进了于大婶手里。
到了书院外,姐妹俩又是一阵忙活。
结束今日昼食后,周家姐妹照例推着食车往回赶。
周盼则利用这个时间,回忆着昼食时书生们的反应,静心思量。
家里只剩余些豆渣,槐叶,还有一丢丢黄豆······
这些东西,能做些什么出来呢?
——
赚够今日的钱,两人打道回府。
而周汤拖着食车闷头走,一路沉着脸,大发牢骚:
“哼!”
“会读书就了不起吗!”
“识几个字就能乱嚼嘛!”
“什么叫就吃了个水饱!怎么就吃了个水饱!昨日抢破了头,开心的不得了,今日就成了水饱!”
随后她又扭头看了眼周盼,愈加不淡定:
“阿姊,你怎么还笑,一点也不紧张,今天明显是有大问题!”
确实很蹊跷。
周盼没接周汤的话。
今日与昨日,她准备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可却收到两份截然不同的评价。
若说这不是存心的,三岁小孩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