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她之后再问什么,翻来覆去,就是有点干。
这可把周盼难住了,如此一来,那她的新花样岂不是无望了!
“干吗?”
周盼苦恼之时,周汤坐于她身后,大口吸溜上一筷子槐叶面。
“我没觉得干呀!”
言罢,另一只手举起咬了一口的饭团。
但周盼直接把周汤的热情反馈给屏蔽掉。
她又投入到新一轮菜品开发中。
如若要换新吃食,还不能干,又解暑的话······
做冷面?不行不行!没有牛肉,汤底就是大问题。
那鸡丝凉面?周盼又摇了摇头,有了荤腥就得涨价,这也不行!
······
思来想去,周盼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有人吗?有人在吗?”丧气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来了来了!”
两人急忙走出门,一看,原是住在隔壁的于大婶。
大婶正坐在驴车上,车上驮着两个大麻袋,麻袋被撑得鼓鼓的,不知道装的是何物。
一见两人,大婶高兴的笑起来:“我正要去城里的磨坊磨豆子,你们可有要捎的东西!”
大婶不好赌,还是个热心肠。
是附近几户里唯一没受赌局波及的人。
见两个姑娘家住在这儿,平日就非常照顾。
两姐妹若是被生意绊住,顾不上去市集,就会拖大婶捎些东西——前些日子姐妹俩来不及取的麻叶就是大婶捎回来的!还有那黄瓜干,也是通过于大婶,周盼才知道平州城里有这东西的!
所以周盼做些新鲜玩意时,总会给大婶送过去,那些饭团,还有周汤刚刚吃的槐叶面,大婶也都是赞不绝口。
是以这一来二去,一有什么,大婶总要过来问上一嘴。
见大婶兴冲冲地,周盼顺嘴一问:
“大婶磨豆子去,是要做豆腐吗?”
“可不是!”
于大婶忙点头拍了拍身后的麻袋:“这地里的麦要收了,这豆子堆在窖里,实是占地方······”
大婶说话的当口,周盼也顺势看着这两麻袋豆子,顺手从缝里抠出几粒豆子后,她放在手心里摆弄。
嗯?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她手又伸向了另一麻袋。
确认完毕,周盼先是客套几句,而后才讲心里的话问出口:
“这是陈豆吧!磨豆腐不是用新鲜的豆子比较好吗?”
于大婶惊道:
“这磨豆子还有这样的讲究?我还第一次听说,那我这豆子可怎么安置啊!”
“婶子莫急,”
周盼连忙出声宽慰:“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需把这豆子泡上一夜,去掉豆皮,再拿去磨就行!”
如此一来,这陈豆不仅能用,出浆速度快还细腻。
——
“我可怎么谢谢你呀!”
于大婶听了这话,看周盼宛如看救星一般:
“不如,等我做好豆腐,给你送上几块过来!”
要是没有周盼告诉她,她怕是得赶着驴车走上好远,最后又把那豆子原样拉回来,费功夫不说,她身体比不得年轻人,这么热的天,再颠簸上一路,没回到家就得得个热病出来!
周盼本想推脱,可忽见了那豆子,脑里顷刻有了主意。
——
“妹子!”
第二日一早,大婶又出现周家小院门外:
“你要的豆子浆我已经磨好啦!给你匀了半桶!”
周盼赶忙出去接。
接到手里的虽说是半桶,可递过来的木桶内,白花花的被磨的细腻的黄豆浆水,险些从桶里溢出来。
“大婶,这太多了!”
周盼低头,从身上摸出一些钱:
“豆是您家的,也是您跑去磨的,所以这个您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诶呀!”
大婶一把手把周盼的手推得老远:
“你干什么呀你这是!”
“跟你婶子还这么见外!”
周盼笑笑,继续把钱递过去:“这都是应该的!”
“说了不要就不要,把钱收好!”
“就一点浆水,你这孩子这样,我往后可不能再进你们家的门了······”
大婶把周盼攥钱的手不住地往远推,而后快步跑开,边吵边出门。
想给钱还招来一顿臭骂,周盼只好作罢。
木桶小心翼翼地拎进厨房,周盼终于开始准备今日的新吃食,浆水悉数倒入灶上的大锅中,用小火不断熬煮。
随着时间越长,锅里开始不断的漂浮起白沫,待豆浆水滚起来,彻底煮熟后,周盼寻了一纱布开始过滤豆渣,但她忙活半天,只把一半的豆渣过滤出来。
于大婶给的浆实在太多了,一半的豆渣着实分量也不小,纱布里压得紧实。
周盼把压好的豆渣先放到一边,等回来还能做些别的。
如此,这豆浆只需放在井水里再沁上一阵子便能用了。
“阿姊,”
见周盼忙活,周汤眼里满是好奇:“新吃食你准备做什么呀!”
周盼却笑而不语,并未回答。
她要做的,是豆浆冷面,这个搭配,好多人光是一听,就会把其划到黑暗料理的行列。
而周盼现在还预判不到周汤的反应,决定不说为妙。
不一会儿,食料装车。
为上山时方便,周盼把面与豆浆都在家里提前备好,沁在井水桶里,一方面可以降温,另一方面上山后只需把东西码齐,便可第一时间出面。
“汤儿,”
临出门时,周盼嘱咐道:“咱们今天得快点到山上,中途怕是不能歇······”
虽一早起来做准备,但现在时辰也不早,想要在昼食之前到书院,得赶紧上山,路上还不能出什么差池。
“知道知道!”
周汤无所谓的点点头,这每日一来回,她已经练出来了,就算不休息地跑上一来回也不成问题。
谁想,刚推着木车开始上坡,一道木杈子却横栏在两人面前。
“这可怎么办呀!”
两人推着食车,靠近木杈子边。
周盼没动作,继续稳着木车。
而周汤借着前去查看的机会,抬脚就踢到木杈上去:
“哪个缺心眼的,把这木杈子横在这,推也推不动!”
“阿姊,咱们俩人可以绕过去,可这木车怎么办?”
周盼焦虑的也是这个。
木杈子并未把路全封死,路两边留着仅两人并排宽的窄道,再宽一些的东西根本挤都挤不过去。
她俩抬不动杈子,总不能举着木车过去吧,这也不现实。
无法,两人只能先僵在这。
我看你们怎么上山!
管事躲在暗处,捋着自己的小八字胡,心里很是得意。
这木杈子都是实木的,今早他找了足足八个壮汉,才把它搬到这里,寻常人就算使上吃奶的劲头,那是推也推不动。
昨日被下了最后通牒后,管事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愁到三更愣是没合眼。
今早,天蒙蒙亮时,他才想出的这个办法。
看这两人一脸为难的样子,管事心里直呼痛快。
只要能把这食摊赶走,就算三天不睡,那也算值的!
一筹莫展之际,周盼抬眼看了看四周。
这个时间点,山路上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附近住着的,多是农户,怕是都趁着现在还未升温,要赶在午后天热之前,埋头在自家地里忙活。
想要他们放下手里的活,怎么可能!
地里?
周盼想起了什么,赶忙在周汤耳边说了句话,周汤撒开腿跑过去。
没等多久,几个附近种田的农户竟真的跟着周汤跑来,见了这木杈子,自是骂骂咧咧道: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傻货!”
“那脑子被驴踢了!”
“马尿也喝多了吧!”
“······”
这些农户一来,还没等周盼开口求助,就纷纷开始行动。
移杈子时,嘴里骂娘的话一刻不停,没一会,这木杈子就被推开。
周盼还没出言感谢,农户反倒谢起她俩来:
“多亏了你们,不然都没发现有狗怂把路挡住了,这要是耽误了我们收麦,可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
太阳马上就开始毒了,大家都是抓紧时间干活······
周汤见此情景,心里满感叹。这叫人帮忙原也是有技术含量啊。
刚刚周盼教她喊人时,说的并不是木杈子把路堵了。还说她要这么喊,能有人跑出来问
周盼让她喊的是把粮道给堵了,这结果马上就不一样了,大家只需想一想,就能知道后果。
管事躲在一边,胡子气得更翘了,他刚想出去理论,却被拦住。
身边的吴大低声告诫他:
“管事,这几日正是收夏粮的时候,他们正愁找不到堵路的人,你这会出去,他们不把你揍一顿就算好了!”
话虽说的没错,但他望着那周氏姐妹离去的身影,还是不甘心,而后他转头又道:
“你,去把全城的米统统给我买断!”
这可是个大手笔!
这一夜管事可不只想出了木杈子这一个办法。
上次他让吴大买断食材,其实是有效果的,只是没有做绝,这才给了她们一线生机。
这次就不一样了!
管事冷哼道:“都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米,我看她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能行吗?”
吴大直觉这又是一个昏招:
“管事,把这全城得米买断,花费可不少,而且·····”
吴大像是想起了什么,后半句话说的支支吾吾:“照我看······她们今天也不像做米的样子!”
管事眼一瞪手一甩:
“我要是另有办法我还用得着买米!”
他忍不住白了一眼,而后又转回头,皱着眉打量他: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们今天做的不是米?”
“你是内应不是?”
吴大只能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