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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祟(1 / 1)

就在颜渚刹车的一瞬间,迷穀纸锁链霎时卷住车把手,克服风的压力将车门拉开了一条缝隙,渐渐地可以容纳一个人。

阿芎跑到车边时,恰巧谷本将手枪的子弹填装完成,他快速地上膛,对着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阿芎顺着车门缝隙跃进去的那一刻,子弹擦着飞过,在衣角处穿了一个细小的洞,随后深深地嵌入地里。

她摔到车后座软垫上之时,迷穀纸锁链见机将车门一下子甩了回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死死地合上,颜渚眼神一凛,将油门踩到底,从洋人办公楼的面前唰地飞驰过去。

谷本还是没有善罢甘休,两只手握着枪,对着车轮胎连开几枪。江海将自己的枝条从车窗缝隙中迅速伸了出去,在车外侧形成了一个盘曲荆棘状的防护罩。

子弹擦在荆棘迷穀枝条上、嵌入迷穀枝里、将荆棘刺连着打断好几十根。

江海边催着迷穀枝条繁茂生长,边替两人盯着谷本的动作,见他又悠悠地从口袋里捏出子弹一颗颗装上,不由得吐槽道:“见面就开枪,他有病吧!”

“又不是把他媳妇抢了,怨气比鬼还大!”

突然,一道白影从旁边飞略出去,比车速还快,几个眨眼间就闪到了洋人办公楼二楼。

谷本也看到了迷穀纸锁链的动作,神情微微严肃起来,快速地填装子弹后,对着空中青白色的纸就是一顿扫射。

纸锁链身形很快,来回扭着躲了六颗,最后一颗子弹从它身体中间的缝隙穿过,瞬间将那附近的纸撕裂。

它毫不在意地径直飞向谷本的面门,趁着他子弹打完的瞬间,一下子冲到了窗户前。

谷本神色一变,咬着牙刚准备伸手将窗户合上避免纸锁链缠上自己,怎奈它的身形实在是太快了,眨眼间便飞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霎时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想着与它肉搏,手刚举起来就被它一锁链甩了上来,不同于普通纸的轻微感觉,被迷穀纸抽一下,实实在在的痛感一下子蔓延上来。

那一“巴掌”不像是打在手背上,更像是从身体深处猛地被冲击,由内而外的疼。谷本顿时咬紧牙,不留意间将腮肉也咬得死,瞬间冒出了血,腥味儿顿时涌了出来。

痛感太过沉重让他丧失了其他感觉,握着枪的手下意识地松开。

下一刻,迷穀纸锁链一头卷着正在下落的手枪,另一头还从他的口袋里顺了一盒子弹,一同带着飞了回去,几个眨眼间赶上了飞速奔驰的车子。

它带着东西从车窗间飞了进去,毫不留情地将手枪和子弹一同扔到了后座软垫上,然后围着阿芎转了一圈,像是在巡视般。

它在阿芎被子弹擦破的胳膊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后亲昵地绕了上去,将自己当作一卷绷带似的缠住了还在渗血的伤口。

迷穀纸锁链被子弹洞穿的那节碎纸,在碰到吸收阿芎的血液后慢慢地恢复了原状。

车子快速地拐弯,洋人办公楼的整体在后视镜中已经看不见了。江海将荆棘迷穀枝条都收回来后,瘫在后座的软垫上。

尽管他已经从颜渚的身上割离,好像感受不到人的疲劳,可是这次将自己的新身体发挥到极致后,虚弱感渐渐地涌了上来。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勾着他一个迷穀枝的味蕾,江海刚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就被半空中的手枪和一盒子弹砸了个正着。

江海看着谷本的手枪和子弹被它缴械回来,蓦地陷入了沉默,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只防御挨打、没有想到缴械谷本?!

他本不想与那条没灵的纸锁链计较,转眼看到它绕着阿芎的伤口将上面的血都吸收干净了,鲤鱼打挺强撑着立了起来,试图用自己的荆棘枝条将它扯开,嘴里好一阵嘟囔。

“同为迷穀生,它还没有生灵,凭什么比我聪明……”

阿芎没有理会他口中的不满,反而伸出手在江海的荆棘刺上划了一下,血珠一点点冒了出来。

她先是叩了两下让江海变回小纸人模样减少消耗,随后将带着血的指腹递到他的面前,淡淡地开口道:“辛苦了。”

“这怎么好意思……”江海客气了一嘴,还是老老实实地遵从内心抱着她的手指啃食了起来,气色相比刚刚好多了,若不是还有血没喝完,他定要抓着那条破纸骂一顿。

阿芎瞧了他一眼,抬头通过车前方的镜子与颜渚视线交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醒的时候先是听到江海在贯意里问这是什么地方,睁开眼便看到它一条纸锁链扭得跟麻花一样,催着我往驾驶位去。”颜渚瞥了一眼缠绕在阿芎胳膊上的青白色纸,继续说道:“它但凡会开车,就自己踩着油门去接你了。”

“多谢。”阿芎没有吝啬自己的感激。

颜渚囫囵地嗯了一声,将视线从她的胳膊伤处移开,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你的伤口必须立马处理。”

“虽然没有被子弹洞穿,但是它到底是金属制品,你刚刚翻窗下楼很容易得破伤风。而且它刚刚带着手枪和子弹盒回来,没有清洁就贸然裹上了伤口,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我家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快速行驶的车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不远处占区界线的木质行马前站着一排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有十几个都朝着他们的方向。

江海抱着阿芎的手指,跟随它移动到了可以看见前方场景的位置,不免抱怨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不想再挨枪子了……”

“有。那只魂……”阿芎的话也卡在了一半。

虽然那只魂看似与谷本是一边的人,可是她却能因为个人利益或者说是因为她背后势力的利益前来阻碍她跟上谷本,必然不会乐见她白白地死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只魂叫什么。

“都陵在想我?”

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蓦地在车内响起,阿芎微微偏头看到了那只青黑破烂的魂。

她见阿芎看了过来,回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并不好看,黑漆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露出尖利的牙齿。

那一排拿着枪的人渐渐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似有包围之势。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定还会想着带着江海和纸锁链搏一把。多了一个颜渚,需要考虑的方面不止是简单的倍数增长,两个人的行踪很容易暴露,引来更多的人。

阿芎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人,随后将视线转向那只魂,开口问道:“做个交易?条件你提。”

“原来这么轻易就妥协了……”那只魂若有所思,目光在颜渚的身上逡巡,突然笑得很大声,甚至笑到肚子疼、笑到话都说不连贯。

“都陵……你还真是……舍己为人。这样做……谁会感谢你呢?”

“时间可以磨灭恩,但是洗刷不了恨。他们会在无尽的黑暗里谩骂你……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在骂、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恨意。”

“我也记不得了……”

那些持枪的人已经将车围起来了,那只魂收敛了情绪,冷静地开口道:“跟我去城北的六朝墓。”

阿芎毫不意外她会提出这个条件,因为从贺府后院发现尸体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局。无论怎么做、无论为什么,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将她引到城北六朝长乐公主墓。

她连想都没想一刻,淡淡地开口说道:“五天后,李老下葬时,我会去的。”

“我开条件不是讨价还价吧?”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用枪口捅车窗了,嘴里骂的污言秽语阿芎听不懂。那只魂见她还如此镇定地坐着,妥协地说道:“五天后我来找你,谁让你是都陵呢?”

说罢,她从车窗间飘了出去,伸出自己青黑的指尖在最近的人头顶百会的位置轻轻一划,那人惨叫着被生生抽出了魂,身体瞬间瘫软在地上,表情停留在惊恐的样子,手中的枪僵硬地摔在地上。

她就这么飞了一圈,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随着尸体一具具倒地,黑漆漆的枪口也了无生气般掉落。

那只魂横空甩出了一条绳子,将那些被生生抽出身体、模样浑浑噩噩的魂捆在一起,转过身朝着车内的阿芎行了一礼,像是一位判官般施施然将那一串魂带走了。

自她行礼后,阿芎便陷入了沉思。

那是千年前云中的礼,头微微偏向一边,面稍稍朝地,两只手在额头前交叠,手背向外,整个人下移一段距离后再站起。

她是云中的人……

但是阿芎不认识她,对于她的面貌毫无印象。她猛然想起来之前在城东房子里做的梦——一位名叫沄水的姑娘质问自己为什么忘了她。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她到底忘了多少东西?这种遗忘是自然的千年消损还是人有意为之?

“那只魂好狠啊!杀人不眨眼……她就是在东吾横行索命的六朝长乐公主?!”

江海的声音将阿芎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不是?!不是冤灵还那么残忍?她是吃尸体长大的吗?”江海顿了一下,又惊讶道:“等等,东吾难道是两只冤灵作祟?”

颜渚的肉眼看不到魂,只默默地将油门踩到底,不仅撞飞了车前面的尸体,将不远处的木质行马也生生撞开了。

阿芎则是瞧着周边的房屋继续想着那只魂的事情——她会把那些抽出来的魂带到哪里?难不成是城北的六朝长乐公主墓?

如若这种生抽人魂出来的事情三年来每日都有发生……六朝墓不是凶墓也要被炼成凶墓了。

江海顺着她的胳膊爬上了老地方,他蓦地想起来什么伸出自己短短的小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逃跑的时候不带着那份关于六朝长乐公主墓的报告?”

“那几张也不重,随便塞到怀里也不会影响。”

“谋逆不修陵,挫骨扬灰,就算后人平冤修陵,墓中根本就不会有尸身,更不会有冤灵作祟。”

阿芎静下来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对外宣称东吾人命案是长乐公主作妖,却给我看一份否定这个结论的文书,最终目的无非还是引诱我去六朝墓。”

“那记载长乐公主生平事迹的文书也就成了一纸荒唐言,是或非都在人心,没有人会真正关注长乐公主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在找借口杀人。”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不存在长乐公主,冤灵作祟这事是他们自导自演,而三年来的大多数命案都跟谷本脱不开干系?”

江海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转而说道:“那不对啊,既然那个什么王偶成是警察署亲洋派吴喜新提拔的下属,吴喜也是谷本身边的人……谷本想杀你爹直接把刚刚那只魂喊来随便拿指甲一划就行,何必费尽心思先诬陷再下狱?”

“警察署缺不缺钱我不知道,但是近几年洋人那边尽管搜刮了不少东西,但军用方面还是缺钱。”

颜渚微微踩了一脚刹车拐了个弯后,冷静地继续说道:“他们之所以还没杀贺先生,很大概率是图他的钱、图东吾的往来经济名册。”

夜晚的东吾路上没什么人,从占区回到城西的颜府虽然路途不算近,但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行驶到了颜府的后院门口。

颜渚按了两下喇叭,不一会儿就有人提着灯前来开门。那人看到是自家少爷的车,立马说道:“少爷回来了?先生夫人知道你去了占区,到现在还没睡呢,去报个平安吧。”

“一会儿再报,先去准备伤药和破伤风的针剂。”颜渚扔下这句话后,一脚油门开车带着阿芎进了颜府。

他们两个刚前后脚进屋,就看到圆桌旁坐着两个人,颜父和颜母。

颜父绷着脸刚要骂人,颜母伸手拦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先是拍了拍颜渚说道:“去吧。”

随后她又拉起阿芎的手往里走,一起坐到了铺着软垫的圆凳上。颜母打开桌子上的医药箱,拿出一系列的伤药,熟练地给她清洗伤口、上药。

颜母又从一个盒子里单独取出了一个小的透明玻璃瓶,将新的针管拆封后,刺入了玻璃瓶中抽取液体,快速地将她的胳膊捆起来然后输入破伤风的针剂。

颜渚站着看她上完药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跟着颜父一起出去了。

颜母扫了父子俩一眼,用干净的棉签压住针头的旁边,将它抽了出来。她一手按着棉签,顺便视线在阿芎的身上巡视。

不一会儿,在她小臂处发现衣服上有一处破洞,衣料杂料像是被钝器刺破,但是口子又很小。颜母顺手将那处已经结疤的小口子也帮着清理了一下。

因为语言不通,颜母就算想从阿芎口中套出来一点话都很难。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其微妙,安静地能听到针落下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小东西从窗户外缓缓地飞了进来,落在了阿芎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上,忽闪了两下翅膀。

阿芎将它举起来送到颜母的面前,开口说道:“云引蝶叶,之前只能用来找尸体。”

“我在它身上下了个印,你有任何需要可以通过它来找我。送给你,算是报答你为贺先生与王偶成周旋的情分。”

肩头的江海将她的话一字一句地翻译后,颜母先是一怔,随后淡淡地笑了起来,没有虚假的推辞,从她的手中接过蝶叶后,不客气地说道:“多谢馈赠。”

“嗯。”阿芎点了点头后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

还在帮她用棉签按住伤口出血的颜母也不得不跟着站了起来,急忙说道:“别动别动,不然血不止。”

听了江海的转述,阿芎将小纸人抓起来,扔到了伤口旁边,随后用手推开了颜母的棉签。

颜母半信半疑地撤了手,就见那张小纸人抱着阿芎出血的地方啃食,不一会儿便止住了血。

看到它心满意足地爬回了肩头,颜母的表情变了几变,强扯出一抹笑意说道:“慢走。”

阿芎走出门准备下楼梯时,另一个房间传出来剧烈的争吵声音。她顿了一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府和贺府离得很近,但颜母还是找了佣人提灯为阿芎带路。幽幽的火光摇曳着,噼里啪啦的灯芯燃烧声音从灯里面传来。

若不是周围的建筑变了模样,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声音,真的很像是在云中,连远处飘渺的白烟都跟当年差不离。

等等……白烟?

因为颜府的人提前通知了贺府的管家,如今走到两府交界处,管家提着灯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阿芎几眼,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和颜府那个为阿芎带路的佣人招呼了几声,便让他回去了。管家看到阿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盯着远处的白烟发呆,解释道:“今日中元,府中不少人在烧纸。虽然路祭升起的白烟会呛到人,但是贺先生还是准许了。”

“那边烧纸的是董习,也就是今日随我们一道去李老家吊唁的,坐在车的副驾驶,总转着他手里的那颗珠子。董习是近一年招进来的,还有些身手功夫,所以随车一同去了城东。”

肩头的江海马不停蹄地将话翻译给阿芎,一旁的管家虽然才跟自家小姐相处不过几日,但已经适应了她的翻译机制,就提着灯立在原地慢慢地等。

阿芎闻言缓缓地点了几下头表示自己认识那位董习。

说来也巧,她之前不算是一个恋乡之人,每次出云中去往其他地方都比一直待在云中的心情要稍微好一点,尽管云中之外再无安宁之乡。

这番来到千年后,云中甚至已经成为古书上的潦草一笔,连一个记得它的人都没有,阿芎才真的察觉到了自己浓浓的思乡。

尤其是,云中也常常燃白烟祭奠先人。这个常常要比几乎所有地区的常常更频繁。

毕竟云中就是一座大型的墓葬,地下满是人、地上也是人,走两步就跟串了亲戚一般。

阿芎望着他从手边的竹筐里拿出一叠纸扔进了火里,问管家道:“他在祭谁?”

管家唉声叹气地说道:“他在祭一个朋友,去年春天死于冤灵之手,死状惊恐、肌肉抽搐,像是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模样与之前死于冤灵之手的大差不差,所以董习对于长乐公主冤灵一直很反感。”

“他朋友开了一家石料厂,出事前后亏损厉害,他朋友死后一直是董习用自己的钱贴补石料厂。”

“只是同行中有一家在上头有人,最终董习还是撑不住石料厂天大的窟窿,欠了一屁股债。贺先生见他悲怜,便招进了府中。虽是佣人之名,却时常跟着贺先生出入。”

阿芎听了江海的转述后,抓住重点郑重地问道:“上头有人?是不是间接与谷本有关系?”

管家等江海翻译后,先是一愣,随后惊讶地说道:“小姐您怎么知道?”

“那家石料厂的主理人叫吴三华,两年因为偷工减料的问题被人举报,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人去他家买石料了。去年警察署队长吴喜不知怎么攀上了占区里的三把手谷本先生,一个月之内连升几级坐上了警察署副署长的位置。”

“吴喜是吴三华的舅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前石料厂作假的事也被按了下来,石料厂的同行皆被吴喜带着警察署的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搞破产了。”

“董习之前也一直认定他朋友的死与吴喜和吴三华脱不了干系,奈何他朋友死于冤灵之手,又没有任何证据将两者联系起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长串的话难为江海没有漏掉点什么重要的信息点,几乎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阿芎听完后站在原地没有说什么,直到董习将竹筐里的最后一叠纸扔进火里,她才慢慢地踱步上前。

阿芎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问道:“你想报仇吗?告诉我吴三华在哪?”

听了江海的转述,刚抹掉一把泪的董习怔了一下。一旁的管家提着灯快步上前解释道:“小姐还不知道吴三华,就已经猜出了他和谷本有关。”

“你之前不是猜测吴喜和吴三华就是杀害你朋友的幕后凶手吗?不妨这次听听小姐的?”

董习听了这话后,悲伤的表情越发浓重起来。他从怀中拿出那颗珠子,眼中的哀鸣快要踊跃出来。

不过一会儿,他收敛那副脆弱的模样,眼神犀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将他们两个剥皮抽筋,自然日日关注吴喜吴三华叔侄。”

“他如今应该在城中的销金窟喝酒抱美人,我带你去。”

于是,阿芎连自己的房间还没回,胳膊上还缠着纱布,就跟着董习去了城中的舞厅。车上还是下午的四个人,老实巴交的司机、副驾驶转珠子的董习,后座的管家和她。

管家还没上车便一脸担忧地瞧着阿芎胳膊上的白色纱布,叮嘱说道:“小姐,一会儿你就不要冒险了,我找人将吴三华从房间里拉出来,保证悄无声息的。”

江海懒省事,直接在贯意里将这句话翻译给了阿芎,随后吐槽道:“管家也太小看你了吧……不对,也太小看我了!”

“我堂堂……”

阿芎忽视了江海的话,开口拒绝管家道:“不用,我自己来。”

江海的话不仅被打断,他还得把阿芎的话转述给管家,说完后两只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管家纠结地欲言又止,只能坐了回去连叹好几口气。副驾驶的董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管家,转了两下珠子笑着说道:“怕什么?我死也不会让小姐死的。”

城中的舞厅虽比不上红色舞厅的繁华糜丽,但也算得上东吾城排行前几的销金窟。

现在已经上半夜,门口的车辆依然络绎不绝地来来往往。司机找了好几圈,才在一条长街外的角落寻到停车的地方。

管家刚要开门下车,一旁阿芎伸手拦了一下,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副驾驶的董习,示意只有他们两个去便可以。

老管家脸都快皱成一朵花了,才在阿芎的注视下缓缓地坐了回去,立马开口问董习道:“拿枪了吗?”

董习吹了个口哨,刚想说一句洋文结果卡壳了,嘿嘿一笑在后腰拍了拍,保证道:“两把进口手枪,弹匣12枚,子弹已经填满,肯定可以带着小姐全身而退。”

管家懒得看他,叹了一口气朝他摆了摆手,最后嘱咐道:“不能让小姐受一点伤,不然小心贺先生回来找你事。”

董习边下车边应付了一句“知道”,他跑得快,绕到阿芎所在的车侧,将门打开后,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到她下了车,董习才直起身,将胳膊往外拐了拐。

阿芎扫了一眼,会意地将手放在他的臂弯处,挺直腰板、仰起头来,像模像样地跟着他一同进了舞厅。

东吾城中的舞厅没有拦人验身份的服务员,他们两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台前。台上有两三个女生在热舞,底下一桌连着一桌鱼龙混杂。

一个刚招呼完客人的服务员看到两个生面孔,立马拾起笑容迎了上来。他先是扫了一眼阿芎,见她穿的一般,想来只是一旁先生的陪衬,便堆起笑容对董习说道:“先生里面请,是想看舞蹈还是坐包厢?”

“最近上新了几款洋酒和美人,先生可有兴趣?可一起送到包厢里,绝对私密!”

董习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人少的地方去。他将自己的胳膊从阿芎的手中抽开,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跟着服务员走到了角落里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收了董习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张小费,笑眯眯地弓腰点头,从柜台上取了一杯酒塞到董习的手中后朝她走了过来。

服务员的神色虽不如在董习面前那般谄媚,但好歹对她也算是和颜悦色。他挥了挥手,示意看起来穷酸的阿芎跟上。

一路上,服务员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对着身后的阿芎就是一顿输出:“你瞧瞧你,虽不说多么富贵,也算清丽,做什么不好非上赶着给有关系的人当情人。”

“不是我说,你找上的那位华先生,啧啧啧,一个月至少来十天,每天找的人都不同。你要是期望他包养你,尽早绝了这个念头,好好回去找个活干。”

一路上他都没有听到身后那个女人的声音,走在灯光昏暗的连廊上竟像是遇到鬼了一般安静。他咽了一下口水,快走了几步到了华先生的房间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颤抖着手去敲门。

“咚咚咚——”

敲门的回音在走廊里响起,服务员总感觉身边阴森森的,他无意识地抖了一下,壮着胆子朝自己的身后浅浅地探头看去。

视线正追随一角衣摆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吓得服务员扭头闭着眼就跑,离开的时候还撞了一下柱子。

“哪个孙子坏老子好事?!让我逮住非弄死你不可!”

阿芎听不懂吴三华的话,只能感受到他的语气很是生气。她无视江海在贯意里对那个服务员的无情嘲笑,上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曲起指节在门上继续敲了几下。

一个东西被房间主人猛地扔到了门上,接连而来的是怒骂不休。吴三华光着脚在木板上走着,肥硕的身子摇摇晃晃得,他猛地拉开房门刚想骂人,陡然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色眯眯地上下打量阿芎,用肥手摩挲下巴上的赘肉喃喃道:“再隆起一点就好了……也看得过去眼,嘿嘿嘿小美人,我不挑剔……”

“咦——什么死肥猪。”江海抱着手,嫌弃的声音大了不少。

吴三华顿时被戳到了痛处,大声喝道:“谁侮辱老子?”

江海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敢作敢当地认道:“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江海的话还没说完,阿芎已经伸手像是敲门一般在吴三华的眉心重叩了两下,他顿时眼神迷离好似被勾魂一般。下一刻,她取了腰间的迷穀纸锁链往吴三华的身上一甩,它瞬间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阿芎示意纸锁链将吴三华从二楼窗户丢下去,又将吴三华的房门关上的同时还不忘叮嘱自己肩头的小纸人一句。

“下次耍帅,话可以少一点。”

江海闻言,冷哼了一声,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二楼窗户下,管家和司机接到吴三华后,装作扶着醉酒的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阿芎目送他们出了大门,转身顺着楼梯下去,按照原路返回。她在经过董习刚刚所在的角落时停了一下,视线找寻了一圈都没看见他,想了一下先出了舞厅。

阿芎一路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管家和司机的手脚利索,已经将吴三华用麻绳捆了个严实,嘴也用布堵着。

她先是巡视了一圈,还没有看到董习的身影,开口问道:“董习回来了吗?”

听到江海的转述后,管家顿时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他。一旁的司机也跟着摇头。

阿芎顿时觉得奇怪,想了想觉得他可能遇到了什么熟人暂时不能脱身,顺着车窗缝隙看向里面绑着的吴三华,将纸锁链放出去拽下捂嘴的布。

吴三华刚刚便清醒过来,挣扎了几下被麻绳磨得生疼便不动了,他这几年养尊处优越发不如早年了。如今捂嘴的布被掀开,他立马大声喊道:“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叔叔是谁?”

“我叔叔可是赫赫有名的警察署副署长!你们要是蹭破我一点皮,他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如果是将你下半身打残废,你会怎么报复我?”

阿芎蓦地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甚至叩了肩头的江海两下让他变成了荆棘状,捏着便往吴三华的身侧刺去。

江海帮她把这句话威胁的话翻译得更加残忍道:“如果将你的宝贝命根子绞成碎肉,你叔叔能拿我怎么样?”

吴三华看着朝自己刺来的荆棘,闻言顿时红着眼抓狂道:“你你你!你要敢让我断子绝孙,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他狠厉地威胁道:“知道死于冤灵索命下的状况有多惨吗?!那可是要被生抽了魂去!痛苦到喊都只能喊一声就死翘翘了!这种疼感将伴随到你死后!”

管家的神色先是一变,听了江海在贯意中转述的阿芎慢悠悠地将荆棘迷穀枝收了回来,随便叩了两下又变成了那张人畜无害的小纸人。

她淡淡地肯定道:“果然有你。讲讲吧,你和你叔叔的勾当。”

吴三华听到江海的质问时,脸色变了几变,刚想矢口否认,就见旁边的老头从后腰拿出来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他的冷汗瞬间就生了出来,脸皱成了包子,一副委屈的模样开口嚎道:“一年多前,我叔叔吴喜因为卖反洋的名册与占区的三把手谷本勾搭上了。没过多久,他就高升了警察署副署长。”

“我知道这件事并干掉一众石料厂的同行,还是因为有一次他喝多了跟我炫耀,说什么还好有谷本照料,如今只要谁得罪了他,那人便离死期不远了。”

“我只知道让人死亡是冤灵索命,死状和过程都是道听途说!我也曾好奇地问过,只是他严肃地呵斥了我,让我不该问的别问……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

从他口中将能撬出来的信息都了解了遍,管家看到一旁的阿芎听到江海的转述后没什么反应,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巾子和一个小玻璃瓶。他将玻璃瓶里的东西倒巾子上,开了门一把捂到了吴三华的口鼻处。

吴三华挣扎了两下,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管家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眩晕感涌了上来,他努力地攥住后座上的靠背,坚持了几秒便昏倒在软垫上。

他昏前最后一眼看见原本在一旁站着的司机不知何时也晕在了地上。

阿芎一天见两回这样的场景,伸手摸了一下江海,察觉到他已经无意识地倒在自己的肩上,无奈地说道:“你来就来,将人都迷倒做什么?”

“我是来跟都陵玩一个游戏。”那只魂从暗处翩翩走了出来,愉悦地继续说道:“游戏名字叫做三选一。”

她掰了掰自己青黑的手指,说道:“唔……颜渚、贺章和董习……”

“你猜我杀了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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